此后几日,只要闲来无事,无忧就去那李记茶楼上叫上一壶热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几日下来,茶楼的小二已经和无忧混熟了。
无忧每次来的时候,还未说话,小二就朝内堂喊道:“姬公子,上好龙井一壶。”
无忧也不介意,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一边品着茶,一边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几日下来,钱庄门前依旧车水马龙,前来估价的主顾络绎不绝。
昨日晚间和李掌柜的粗略估计了一下,前前后后来店里已估价过的珠宝,价值已不下百万两之巨。
无忧心里盘算着,这估值一百万两的珠宝,到了杂货店那边,可就要实实在在的支出二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笔支出着实不小,看来大家提到金陵城内的首富,首先想到的便是南宫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今日钱庄前依旧川流不息的情景,无忧心里估摸着,看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阵子才有可能结束,于是晃晃悠悠的下了楼,朝大街上走去。
无忧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令狐府前。
好巧不巧,此刻府门大开,正有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无忧一眼便认出了此二人正是张管家和刘婆婆,此前的种种记忆也随之涌现,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
此刻早已将张生福临行前的嘱咐抛诸脑后,正欲上前相认,突然一辆马车急驰而来,停在了无忧和二人中间。
这疾驰而来的马车,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无忧心头,也使他那激动的情绪逐渐恢复了平静。
此刻自己这般模样,二老又怎会相信,即使二老相信了又如何,毕竟枫眠是他们的骨肉至亲。
更何况此刻二老到底值不值得信赖也犹未可知,一想到这些,无忧本已迈出的脚步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也就在此刻,二人已上了马车,车夫马鞭一挥,车子就奔了出去。
无忧看着那疾驰而去的马车,有心无力,只能不住地叹气。
也就在这当头,一辆马车从身后冲了出来。
驾车的正是那‘金刚天尊’铁若钢,只见他手里的缰绳一紧,马车就稳稳的停在了无忧身侧。
无忧急忙跳上马车,不等无忧坐稳,马鞭一扬,车子就飞了出去。
无忧早已在车厢内翻了好几个跟头,本来对他的一点感激之情,此刻早已全都化作乌有,只剩下了几句小声的咒骂。
万幸的是马车并没有跟丢,他们始终和前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前面的马车快,铁若钢的鞭子就快一些,前面的马车慢,铁若钢的鞭子也就慢一些。
等到后面,这匹马好似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不等铁若钢挥鞭,就随着前车的节奏或快或慢,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已跑到了城郊,朝着山里奔去,再往后,山路崎岖,马车已难进去,无忧只好弃车而行。
无忧看着前方二人的身影,心里不由得开始犯嘀咕,这二老大白天的跑到山里来做啥。
可是越往后走,无忧愈发觉得这条路似曾相识。
等到了路的尽头,看到那被郁郁葱葱的松柏包围着的坟茔时,无忧终于明白了。
无忧看着二人将食盒中用于祭拜的物品,一件件的取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案前。
刘婆婆早已伏在案前,泣不成声。
张管家也一边抹泪,一边道:“夫人,今天是您老人家的忌日,我和老婆子两个来看看您。”
听着张管家的叙述,无忧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原来今日竟然是母亲的忌日,自己居然已经忘记了。
张管家接着唠叨道:“夫人,现如今老爷、少爷也相继随您而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你们一家人是不是已经团圆了。”
刘婆婆听着张管家的唠叨,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
随即趴在坟前,嚎啕大哭道:“夫人,我实在对不起您呀,想当初您将小少爷托付给我就撒手而去,现如今我却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实在有负您的重托,我实在是没脸见您呐。”
说罢就连连以头抢地,悲痛欲绝,竟晕了过去。
无忧听着刘婆婆的话语,此前的种种记忆不断的涌现出来,眼泪早已打湿了衣襟。
眼见刘婆婆晕了过去,自己却不能上前,内心真是备受煎熬。
万幸的是,还有张管家在她身边陪着,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刘婆婆终于醒了过来。
张管家一边轻抚着刘婆婆的后背,一边柔声埋怨道:“你呀,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劝呐,说好了我自己来的,你偏要跟过来,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呐。”
刘婆婆此刻听着张管家的埋怨,已没有了往日的咄咄逼人,只是依旧低声的啜泣着。
无忧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悄悄的退了下来。
“看来父亲和自己身故的事情,刘婆婆和张管家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张枫眠是如何告诉二人的,想来也是不敢说实话的吧。”无忧心里道。
待到刘婆婆和张管家祭拜走后,无忧从一棵柏树后缓缓走了出来。
看着此刻他们一家三口的坟茔,不由得悲从中来。
无忧呆呆的坐在母亲坟头,若有所思。
一直等到日落时分才起身,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完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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