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欢笑的禧王爷,并未察觉到,身边侄儿的神情异样,即刻命人安排进宫事宜。
禧王担忧太妃病情,已经多日不曾好好进食安寝。
此刻,便觉得林恒潇为他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叶太妃的腿疾,已经无法根治。
而眼下,他最担心的是,老母亲已经绝望,想要放弃生活的情绪。
能出门活动,看看殿外的风景。
总是可以让人,心情愉悦一些吧。
“恒潇,你有心了,今日之情,皇叔记下下了。”
“以后多跟皇叔亲近些,皇叔定护你周全!”
得到禧王这番话,林恒潇心里稍许宽慰。
自从第一眼见到,吹笛入殿的林澜禧。
他心底,那份来自林小小的,怦然心动的情愫,就在暗自涌动。
而如今,他林恒潇本能的意识觉醒。
他再也无法对这位玉树临风的皇叔,存着不该有的花痴心思。
他心中苦笑,悸动作罢,也需皇叔这份助力,成为我的庇护。
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庶出二皇子,才能在这乱局中,存活下去。
“清风,我们去大皇子府。”
与皇叔告辞后,林恒潇早已有了其他谋算。
这些天他在宫内,虽是忙着打造轮椅。其实也在静下心,看清当朝局势。
大皇子府的这一遭,早已是既定行程。
按照瑞朝的礼制,年满十六岁的皇子,受过亲王册封礼以后,都会拥有自己的府邸。
上朝参政,离宫独立门户。
林恒潇像被礼制和皇家遗忘了一样。
只有他一个十七岁的皇子,还没有自己的府邸。
大皇子林恒灿,今年十八岁了,自然早早就有了自己的王府。
虽还未立正妃,但他已经有两位侧妃,和一个满岁的长子林昊天了。
虽然小皇孙林昊天也是庶出,但毕竟是皇家长孙。
皇家最注重血脉传承,无形中也为大皇子,增添了一份势能。
至于这位皇长孙的生母,为何还只是个侧妃。
自然是大皇子林恒灿这个人,既然能跟嫡出的三皇子分庭抗礼,心思便不会纯粹。
皇家姻亲,必是朝堂助力。
大皇子虽贵为皇长子,但被庶出的身份所累。
他对正妃的要求极高,打心里想寻得当朝,最强劲的势能,作为自己的结亲对象,这样才能为他的野心铺路。
而立长立嫡之事,朝堂暗流涌动,两派相争还未见高下。
党争站队,自古就是生死存亡的抉择。
各世家望族也都在观望,所以大皇子正妃之位,一直悬空。
大皇子林恒灿本人,其实也算得上,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
他少年时曾随军出征,在边塞苦寒之地,历练过几年。
并无皇子的娇贵,反而屡立奇功,智擒过帝国守将。
个性果敢英勇,强势大胆。
只是这样的个性,也同样会带来缺点。
因有军功又贵为皇长子,使他逐渐骄傲跋扈,容易急躁武断。
作为长子,幼年时,他也曾得到过皇帝的真心爱护。
他的母妃荣贵妃,母族显贵。皇帝还是王爷时,她便是王府执掌中馈的侧妃。
荣氏一族世代经商,金银、盐、铁矿、织造等等众多的商业命脉,都在荣氏的把控中。
皇帝林澜晟最终赢得帝位,也离不开荣氏一族,在财力上的全力扶持。
只是荣氏再富可敌国,也是皇商的出身,并不是立后的最佳人选。
皇帝最终还是娶了,能左右朝堂之力的李太傅之女,也就是当今皇后。
情谊上,皇帝把那份少有的至纯真心,给了边塞邂逅的二皇子生母;
权力上,皇帝把正宫皇后的尊崇地位,给了母族能在朝堂上支持他的三皇子生母。
而大皇子母妃荣氏一族,不惜搭上全族财力,助林澜晟登上帝位。
荣贵妃更是为他,打理王府勤恳多年。
又诞下皇长子真龙血脉,到头来也只得了一个贵妃头衔,太子之位也是多年悬而不决。
他们母子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林恒灿从一出生,便注定是要去争的。
甚至他的执念里,太子之位,母妃的后位,那些本就是应当属于他们的荣宠。
只是被三皇子和皇后母子,横刀夺去了。
他们两派,注定水火不容。
敌人的敌人,最能成为朋友。
林恒潇既然已经无端卷入,这场皇权纷争。
他就不能做砧板上的鱼肉,被三皇子的势力,吃干抹净。
从小到大,大皇兄虽然不像三弟那样,摆在明面上的对他冷嘲热讽。
也绝无长兄的关怀和气度,更多的是鄙视。
林恒灿从未把这个“废物”弟弟,放在过眼里。
林恒潇今日上门拜访,也着实让大皇子意外。
免去寒暄,兄弟两人皆为世故的聪明人,倒也无需避讳,直奔主题。
“大皇兄,臣弟深知自己素来愚笨,从不参与宫内纷争。”
“但如今偶然撞破一桩,关乎兄长以及母族生死存亡的事情,臣弟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今日就是带着十成十,对兄长的忠心,前来投奔未来的明主。”
“臣弟愿竭尽所能,襄助兄长,早日入主东宫。愿为您效犬马之力!”
“哦?你竟有如此觉悟?倒是以前小瞧你了。”
“你能知道何等关乎存亡的事情,倒是说来看看?”
林恒灿此时还并不相信,二皇子会带来多么有价值的消息。
倒是对林恒潇俯首称臣的乖顺,十分满意。
“大皇兄,我受雷击之日,其实是撞破了三皇子与其宫外暗卫,密谋对你母族栽赃的计划。”
“当日就被他们袭击了,几日后又在宫外,遭到三皇子势力的追杀灭口,侥幸逃脱。”
“臣弟也是受到惊吓刺激,才想起雷击受伤前的记忆。此事关系重大,立即前来提醒皇兄。”
林恒潇开始将三皇子的诡计,娓娓道来。
“他们知道父皇有多看重,此次江南水患的赈灾举措。户部本就捉襟见肘,筹措出的赈灾银,也没有足够的现粮。”
“还是您母族,从灾区附近州郡的私库,凑出二十万旦粮食,前去应急。”
“三皇子打算派人,在运粮的必经之路,临水县的虎头山设伏。”
“假扮山匪,劫了赈灾粮。就算不能全数劫走,也要将剩余粮食烧毁。”
“让您母族无粮交差,引发灾民暴动。”
“事情闹大以后,还要栽赃成,是您舅父为了吞没赈灾款,自导自演的粮食被劫案。烧毁被劫的,并不是二十万旦的真实粮草。”
“这样一来,您舅父及众多亲眷,必将受到牵连下狱。并且一举夺了您母族,诸多皇商特供的特权。”
“如此便可断了您的臂膀和钱袋子!”
“也能击垮您的母族门楣,便再也无力与他们相争了。”
“好歹毒的阴招!”
“林恒晏竟然下作到这种地步!在国难面前,竟还想着争权,如何置我于死地。”
“那几十万嗷嗷待哺的,灾民的生死,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吗?!”
大皇子极尽愤怒的,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愤恨地快咬碎牙根了!
想想不禁后怕,今日如果没有林恒潇前来报信,让三皇子的阴谋得逞。
那整个荣家,甚至我大皇子府,将会面对怎样的境遇?
母族亲眷,从富可敌国,沦为阶下囚?
甚至丢了性命?
便是想一想,林恒灿都觉得后背发凉,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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