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视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伤人!
无疑,刘箐是有人缘的。班上一共四十六个人,女生就是二十九个,女生融合排外效果是惊人的,想讨好女生的男生当然站在女生这边,反正他们又和陈素没交情。对班级这种一面倒的气氛,和陈素同宿舍的同学都悄然询问陈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惹了班花这么生气?
刘箐算是有来头的,她还是学生会的干部,家里在学校还有关系网呢,小心老师给个小鞋穿,下铺的舍友警告陈素。陈素不住校有些事不知道,以前外班有个男生追求刘箐,在追求的过程中过于激情了,其实说白了就是自不量力,刘箐哪看地上小地方来的,那个男生后来为此被作了警告处分呢。
就在这个下午的临时班会上进行了一次轰轰烈烈的“跟进新时代,做走向新世纪的新青年”大型自由辨论主题班会。
主题班会上,同学们积极提出就迎接北京申办奥运会的大好时期全国大学生所应该具备的个人修养、素养问题进行了全方位的大探讨,而无疑的陈素就是摆在眼前的反面论点。
陈素不是精明的人但也绝对不是傻瓜吧,明确的指向,让陈素很难堪。仅仅一次出游,个人对金钱价值观取向的不同意见而上升为一个人的修养和家庭教养素质问题,这是让陈素不甘的。
不拿别人一分钱,不做一件有害他人的事,平凡认真的过日子,在改革开放经济搞活的大好形势下是不可取的,但目前,陈素只能维系这样中庸的生活方式,如此在学校的社会小环境也是不行的么?陈素是在反省,反省地也很苦涩,原来社会是如此的现实,没钱的人连保持中庸也不行吗?陈素对社会这个词开始有点茫然了。
在班长的“南方和北方的男人的区别”的高谈阔论中,主题班会热闹到了顶点,陈素能做的就是沉默,保持绝对的沉默,因为他只能沉默。
散了班会,同学们成群结队的往外走,陈素自成一队,在班级门口意外看到了刘镇东和宋威!
陈素很吃惊,同学都放慢了步伐,无疑刘镇东他们就像是他所住的小区常见的一群土狗堆夹着的两只进口的名种犬的那种感觉,这种错觉很浓。
上前一把搂住陈素的肩,刘镇东笑道:“你们的学校很有意思嘛,像是幼儿园。”拖着陈素亲密的往下走,陈素都来不及反抗,但在这样难堪的时间段里,他们的出现让陈素不至于一个人被排斥独行,陈素有着感激,有被救赎的感觉。
楼下停着两辆车,没有让陈素胆战心惊的那辆黑的轿车,一辆是王峻常开的银灰色的轿车,另一辆鲜红的新车,高远和王峻旁若无人的靠着车聊天,对各式各样眼光全然无视。
看着他们,太亮眼了,陈素一点也不想和他们在一块儿。
“怎么这么久?”高远扬着永远温和的微笑问宋威。
“他们在开班会,那家伙好像是批斗对象。”宋威扫了跟在后面的陈素一眼。
“情况怎样?”
“从表面来看是一群兴奋的兔子骚扰一只孤傲的狐狸,实际上是一群乱窜的土狗在围攻一只木讷的呆兔子,不过那只呆兔子保持着一只高傲狐狸的表像把那群装成兔子的土狗吓住了只能在安全的外围叫嚣。”
听着一向阴沉的宋威一本正经的讲着笑话格外惹人笑,宋威自己也觉的有意思的很,特别是看到群起激昂的一群人中,陈素一付冷傲的表情还真得骗住了所有的人,披着狐狸皮的大白兔让他也觉的太有意思了。
“你做什么了?”王峻问被压了过来的陈素。
陈素有点委屈:“是因为我没给女生出车费。”
他们怔了一下都笑了起来,却不是讽刺的笑,也就没为这件事再谈了。在他们而言,陈素还没有这种所谓的虚伪的社会教养的意识,换而言之就是,陈素真的离社会现实蛮远的,也因为陈素不会虚伪他们才会和陈素走的近,这件事就此为止,没人再去提它了。
陈素对他们的车有心理障碍,很不想和他们出去,盯着这些停在他们校区教学楼下的车,明明学校有规定,自己学生在学校都不允许骑自行车的,他们是怎么把汽车开进来的?陈素被刘镇东很哥俩好的推进大红的车子里了。
“带你去玩高尔夫,”刘镇东呵呵笑:“知道吧,我们都是南方人。”
高尔夫是什么?陈素理所当然的不晓得,让陈素吃惊的是他们不是北京人呐。
“你笨呀,中国建国五十年不到,有钱赚来花的就这十来年才开始,哪里来的那么多权贵?当年的权贵要么在开国被吞掉要么就在*死翘翘了,如今,大家都是土包子暴发户,三代前都是从农村来的,真正北京人有哪个是有大权的,只是仗着出身地的就高人一等罢了,在这儿混的都是外地的,你不会以为在北京做官的都是北京人吧,我是湖南的,”刘镇东诡诈的笑:“你猜王峻是哪儿人。”
陈素不知道,但是陈素也不敢猜王峻是南方人,一米九以上的王峻有北方人的个头,就是体毛也是浓密的,轮廓也是再刚毅不过的,他不可能是南方人吧?转移了思维,一时间陈素都忘了自己晕车的事,侧头盯着刘镇东等着听准确答案。
开车的刘镇东笑的诡诈:“王峻的父母都是真正的上海人,他也是在上海出生的,但他一辈子也不会到上海去。”
看陈素听到这个秘密而吃惊的样子,刘镇东有散发八卦的快乐,但想到了什么,他立即警告陈素:“这件事你千万别跟王峻提起,王峻会扒了你的皮,这是他的禁忌。”
听着的陈素连连点头,光王峻站在他面前陈素就觉得很紧张了,他才会去逆王峻的鳞,况且陈素一向是听八卦但不传八卦的。
陈素这一刻很感激刘镇东,平常,刘镇东出口就是脏话,但人很爽快有话就说,说完了事,没个坏心眼,总之,陈素在学校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然后陈素就开始注意起他们要带他去哪儿?
一两个小时后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下车刘镇东就找王峻:“给陈素加个链子吧,随便谁就能把他拐走,把他卖了还要给人数钞票。”在后面跟着下车的陈素立即把刘镇东再次划入不宜来往的名录中。
陈素没玩那弄不懂的高尔夫,挥着铁杆子打白色的小球有什么意思?只是一片的绿荫如毯的草地让陈素感叹,城里的草都这么与众不同。
陈素在欧式的俱乐部的单人房待着动不了,哪叫他晕车也晕出水平了。陈素睡了,他们也放弃了叫起陈素的念头自个儿玩去了。
清静的环境,人又少,工作人员很有礼节,陈素次日的课是选修的,不是主课陈素也就没着急,说好今晚回去的,陈素跟他们后头看也不明白有什么好玩的。
他们打球,陈素则在俱乐部下楼的阳台上看看书,远远的都能彼此看到对方。明明在价值观、人生观上全然不同却又能和谐倒也奇怪。
下午返回,对陈素而言就只是下了一次没有稻田的乡村,对陈素的诚实的回应,王峻的嘴角抽搐了好两下。
令人烦恼的清晨来临,算准了时间,陈素在上课铃响前进课堂,平板的课程在继续,陈素依旧在独立空间,下课后,陈素准备下一堂上大课的书,要到另一栋教学楼上大课。
“陈素,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走吧。”
陈素眨眼感觉真的奇怪,在前天的班会上还充分的对陈素这样的南方小男人表现出不耻的班长大人今天怎么露出一脸阳光的微笑主动邀自己同行?
陈素透过眼镜用四十五度角看清楚他,他想干嘛?不会是要找他的茬吧?以前在县二中时,城里的学生整人常会用先假装亲切来骗人,陈素是三兄弟在一个学校,又同在一个宿舍,陈浩会做人,人缘不错,陈凯开朗爱出风头,打架时挥手能招好些人,所以没人动陈家不起眼的老二,但是这样的事陈素也见好几个例子。班长的微笑在陈素的眼镜下锐利的眼睛的审视下有点发僵,他勉强笑笑就走开了,陈素也放心了一些。
陈素还是一个人去了阶梯教室,大家擦肩而过没言语,不过感觉上和前天好像又有些不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每个人依旧远离他,但却与前天的敌视不同了,甚至在陈素进人满为患的阶梯大教室时,同班几个占位的女生还给陈素让了一个座位,怎么了?真的想不透!
刘箐就坐在前几排,她转头和同学讲话对上陈素的眼,刘箐不无矜持的转正身子看黑板,陈素也没感觉,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发生了这样的事,陈素是怕了城市的姑娘了,再不想和这些不问别人的困难却一味地要求别人的付出还认定是理所当然的女生来往了。
一段还没来地及发芽的初恋就无声的凋谢了。
“陈素,上次我们在颐和园玩拍的照片洗出来了,有你的几张,”女生含笑的传给陈素一个信封。上次陈素也是出过买胶卷钱的,当然要收了,陈素顺手夹进书里,现在上课重要。
回去后拆开信封,一共有六张照片,基本是混照的,只一张双人照的就是那天他们开玩笑和刘箐合拍的那张,彼此都在阳光下笑的很开心,因为当时能和班花拍双人照,那时还很有些虚荣心的他笑得特别欢。现在陈素看照片也觉傻得很,县城的女孩都那么势利了,大城市的姑娘还不把眼睛长到头顶吗,陈素顺手把一沓照片扔进抽屉里了。
陈素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最近王峻如果来都会带奶油蛋糕之类的点心,陈素很喜欢吃。以前在县里上学,偶尔一次吃校门口卖的面包,一元一个还不大,带奶油的要一元五角一个,吃这个不填饱,陈素也偶尔才吃上一次,那和现在吃的完全是不同的味道,王峻带回来的蛋糕,奶油的味道好浓厚,好吃!
王峻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就变的很冷戾,陈素很担心,出了什么事?陈素怕他们总有一天会触法,但劝告却也是不敢的。
王峻前脚走,刘镇东他们就来了,得知不是他们在找王峻出去的,陈素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的不良状况是很多的。
他们在客厅坐等,好像是知道王峻作什么去了都比较安静,刘镇东悄悄的跟陈素说是王峻的父亲派人跟他见个面,每季度见一次。陈素听得玄玄的,不知道刘镇东是不是在开玩笑。
王峻在十分钟后就回来了,脸色依旧冷漠,刘镇东先喊出来:“陈素,来了客人也不拿喝的,你就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早就躲到房间的陈素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好不出来。
刘镇东望着摆在他面前的可乐,还是百事可乐牌子的。再看看高远面前放的高脚水晶酒杯中盛的是红酒,宋威面前放的是小杯的咖啡,那色泽黑得有点不正常,王峻是正常的一杯开水冲的绿茶,最后,陈素端出了王峻今天带回来的漂亮小蛋糕作为待客的点心。
“这是什么意思?”刘镇东是想找事吵吵搞活一下气氛,但陈素在房子前后左右忙了半天就弄的这?招待客人要茶就行了吧,为什么弄出四种来?他刘镇东凭什么就只喝可乐?
陈素放下招待客人的茶水点心又溜回房了。
他们也奇怪,冷肃的王峻看了看桌面,想了想,恍然了悟一下,脸部表情也和缓不少,紧抿的嘴角也松动了。
“没看出吗?当初陈素才搬到这的时候,我们第一次来玩的那次,”高远提醒刘镇东,那时王峻才买了这房子,他们来凑热闹玩,房里的东西还没现在时的齐备,他们渴了将就着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喝了。
刘镇东想起来了,虽然对那天没有多少印象了,好像当时他们就像现在喝的是一样的,当时,陈素就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待着。
“好吧”刘镇东气馁的喝着他平时几乎不喝的可乐,气氛也已经和缓了下来。天晚了,王峻和他们说要去到夜总会玩玩叫陈素一起去,陈素当然的拒绝了,那可是不健康的地方,男人去了十个十要学坏。
其实陈素是很想去的,看看世面也好。说不去,不是他有多清高,而实在是囊中羞涩。陈素不晓得北京的舞厅一杯饮料要多少钱,陈素知道他们县里歌厅一杯饮料要十元。上高二的时候,好奇心很强的陈凯听说上舞厅就只花五块钱的门票费就可以进去玩了,陈凯立即跑去见世面,后果是陈素和陈浩各拿了半月的生活费替陈凯还了帐,三兄弟连吃了一个月的萝卜干泡饭,有了这样的前例,陈素敢去见世面吗?虽然觉得不公平,但是没钱就得安分守己点。
以前,王峻一周来三两次就不错了,现在一周几乎天天都在这,陈素得到的好处就是每天有奶油蛋糕吃。王峻基本上都是夜里出现的,在他看来,王峻异样的忙碌。但对于陈素而言,显然的这样的生活既悠闲又美好,全没有压力和风雨。上学,看书,睡觉,吃蛋糕,这就是现在陈素的每天生活的全部内容。
艳阳高照的天空上,朵朵白云在无声无息转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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