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带来的衣物全部被王峻直接扔出阳台,真是很不文明的行为。
由此,陈素也已知晓了王峻的为人,这是个典型任性骄纵的人!
替他心疼钱,同时,陈素也很奇怪王峻好像没有父母亲似的,从没听他提过一次。好奇归好奇,陈素却是不会自找麻烦的,陈素对别人的闲事一向不上心,更对对超出自己身边事漠不关心。
如此折腾了一下后,陈素的衣柜里摆的都是王峻的衣服,王峻只有两种颜色的服饰,黑和白,陈素不适合穿黑色的,所以柜里留了一式的白色。
厨房也换了全套的厨具和精致的瓷器用具,不到一天,王峻就从此再不指望陈素做饭了。
厨具完全布置好那一天,陈素特地仔细研读了随厨具赠送的烹饪菜谱,倒油七分热下肉片,对了,葱姜不可少,哪儿去了?找找,找到了!着火了!!!火苗从炒锅里冒到吸油烟机上,脸色发青的陈素冲进浴室接了一盆水冲回厨房!
王峻关了液化气的总开关,冷静地拿起锅盖一把盖住冒着火的锅,快速地打开所有的通风系统再转身冷冷看着端着水盆的陈素,整个厨房的中散发着肉焦的臭味和电饭锅往外噗的米味,至此之后,王峻再没叫陈素做过饭菜。锅完全没用了只有扔了,没有立场的陈素费了三天苦功才把厨房的油烟味除去。
春天的气息很明确了,陈素套上了王峻的白毛衣,尽管大了不少也显得松松散散的,却有一种新潮休闲的慵懒味,下面配了件王峻不穿的牛仔裤,在脚髁处卷了两三道,脚下还穿着家里买的九十元那双仿耐克鞋,只不过是从里到外用牙刷蘸着洗衣粉仔仔细细的刷洗过了。有穿新衣的羞涩,陈素抱了一堆书往学院走,外面春guang明媚的很。
王峻来的次数不多,每周来两三回。王峻不说话,陈素也是闷葫芦,彼此相安无事,不在外面随便吃饭的王峻每次回来都会开个单子让陈素去买菜,玄关的鞋柜抽屉里放着一万块让陈素随便用,买菜都是用这笔钱。为了说得清楚,陈素把每次的花销都认真的记着,比做上课笔记还认真。买回来的菜由陈素一一洗净放好,王峻来做成成品,做多了剩下的都打包进冰箱够陈素吃上好几天,慢慢的,冰箱里的食材渐渐丰富起来,厨房的用具也越来越齐备了,陈素买菜洗菜王峻炒菜入盘,吃完由陈素收拾碗筷,配合默契的两人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着。
说真话,陈素很喜好这样的生活,很自然很自由也很自怡,王峻虽然冷漠但只要不违背他的意思就安然无事。王峻也从不过问他的私事,陈素本就是好静不爱热闹的人,这对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有的优越优裕的生活环境,和那偶尔出现的不会带来负担的男子共处是应了最近流行的校园广播里常唱的一首歌“不喜欢孤独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有这样平和清静悠闲的生活是陈素从前都没想得到的,真的没想过。
周末,陈素借了一本时下文评很高的《平凡的世界》看得有感而发抱着书不放。懒洋洋的春风刮进阳台,陈素在小厅的软沙发上盘腿坐着,王峻枕着陈素的膝侧身抱着陈素的腰,他睡着了。陈素看书看得入神,春愁的眼泪和起伏着的胸膛最终没把王峻吵醒,手边堆积了一堆的纸巾,城里人真是奢侈,擦眼泪醒鼻涕都用这么好的纸,哭得困乏,低垂着脑袋,陈素靠着他也睡了。
醒来时上灯了,天快黑了,早就起来了的王峻在换衣服,他要出门了,陈素揉发麻的腿望他;“你要走了啊,开车小心点。”
自从那夜差点遭遇毁尸灭迹,他还真怕车子的高速,陈素去洗手间冲冲脸,春天的觉真好睡。抬头看见镜子中反射着王峻在看自己,陈素回头想问还有什么话要吩咐时,王峻开门走了。
冰箱里有剩下的菜,陈素饭量不大,特别是从王峻做饭起不再吃学院食堂的饭菜后,肚子也易饱,虽然对北方的馒头没排斥,但有米饭后就没有再吃过馒头了,从冰箱里拿了米饭和菜,在外国货叫微波炉的机器上转了两分钟就像是才出锅似的热呼呼,这东西据说要几千块一个呢,方方正正的既省事又干净。
看钟已是七点了,这一觉睡了五个小时,今晚怕是不易入睡了,陈素小心按遥控打开落地的巨大的大彩电。从记忆以来就没什么电视的印象,家里的一台是黑白的,但很少看,一来是常年住校,其二是陈大妈认定小孩子看电视会学坏会分心影响学习,这种思维从那时起就根深蒂固的存在陈素的脑海里了,看着这么大的彩电上鲜艳夺目的色彩每每让陈素惊讶。每天中央电视台的新闻和最新栏目焦点访谈是一定要看的,这是了解国计民生的平台,怎么着陈素也是大专院生吧,不过每次看完就格外的义愤,里面讲的案件和问题都是显而易见的,是不需讨论就该得到解决的却就是不解决,看着这些,陈素觉得国家不太对劲,但又不清楚究竟是哪儿不对劲,在插播广告前关了电视机。卷袖打扫卫生洗衣服擦地板,光吃不做不是陈素的习惯,何况王峻是有洁癖的人,等王峻发话就自找没趣了.
陈素本就相当的节俭,加上自从住到这里后,就没有了衣食住行花费的问题,这两月家里寄的每月三百的生活费基本没有用,陈素第一次在实际意义上有了自己的小金库,在银行办了一个存折,用自己农历生日数做了密码,把红红的存折压在箱底,陈素有着自己的打算,以后有个什么急事的就不用向家里伸手了,况且王峻这样的有钱的人说变脸就变脸,立即要他搬走可怎么办?有着这样的顾虑,陈素的宿舍也没退。
学校的床位就留着了,同宿舍的人也方便放个什么东西,来个亲朋好友也有个地方将就,所以陈素以住亲戚家的名义不住宿舍,同宿舍的人也乐着帮忙在查房时掩盖一下,都是住宿的,谁家来个亲朋好友的难道还出去住那几十块一夜的招待所不成?这对彼此都方便,何乐不为。
前几天还穿着毛衣,今天就热极了,北方没有家乡春天的过度期,学校时髦些的女孩子都联合的穿起了裙子凉鞋,不过四月天,该热的季节未完全到,还会有几回降温吧。
“王峻,”拿了件薄毛衣装进袋子里,陈素跟上要外出的王峻,“昨天夜里转风向了,今天一定会降温,你还是把衣服带上吧。”
虽然现在外面太阳还很明媚,但风向转了,农家出身的陈素经常听老年人挂口边的民谚,知道一转风向就要变天的。同住一起彼此之间还是照顾点好,况且陈素算是白吃白住别人的,王峻虽然是冷漠的人,但只要陈素遵守规则王峻就是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却是王峻态度冷漠但陈素从没听过他说过一句讥讽嘲弄的难听话,不像他的那些朋友一口一个乡巴佬的叫。
王峻侧目扫了陈素一眼,他接过衣袋出门了。
陈素仔细关窗关门上学去了。
中午起风,风刮得猛,沙尘满天,气温骤然降低,窗外冷风夹着细雨,陈素看教室的冻的发抖的男男女女确信明天会有不少人得感冒。
春雨带来春寒,刘镇东打了一串的喷嚏,抖擞肩抹着鼻涕,感冒是逃不了了,别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倒是王峻衬衫外多加了一件毛衣。
王峻淡望外面的细雨道:“陈素说今天转风向会变冷,果然变天了。”
宋威扔了擦鼻涕的纸巾和他们互换了个吃惊的眼神,就是他们这些处了这么久的老朋友也很少听他说命令词以外的话。
陈素在图书馆找治疗失眠的偏方,关于失眠,书上的偏方简单的惊人,就是临睡前喝一碗小米粥这么简单。陈素试着在厨房做,粥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不小心就噗噗地往外冒。
“他在干什么?”从敞开的厨房间的玻璃门直接看到里面,那个人死死的盯着炉上的火,一付如临大敌的姿态,锅盖一有动静立即拿了歇会儿再盖上去,平均两分钟重复一次。
王峻看了一眼,陈素不会做饭他是知道的,至于在厨房干什么他不关心,从厨房飘出米的香味应该是在煮粥的吧。
“他难道不会动动脑子拿筷子搭一下吗?火头关小点也行呀。”刘震东探头看有着好奇,宋威眉峰一抖阴阴的接住话题:“他看上去像是聪明人吗?”
刘镇东咧嘴笑起来歪头道:“上次宋威第一回见他就说这个陈素是典型墨守成规死读书、读死书百无一用酸书生型的,如今看来真是一针见血的品评。”
高远低笑,那厨房如临大敌地盯着锅盖的陈素实在有着可笑的笨拙,偏偏陈素还里里外外穿着王峻的衣服,那过大挂在身上明明不合身却居然感觉不错,果然是名牌服饰的魅力,平凡单调的乡下人穿着居然也有外显清灵的错觉,特别是那换了一付无框眼镜后陈素给人一种精利刻薄的假像,那眼光一转居然有目空一切的形象,前几天他们看到换了眼镜的陈素时的惊愕,彻底打破他们以面相看人的旧习,果然人不可貌相。
粥的味道很香,应该是熟了。陈素把火关了,洗洗手出来看到客厅一屋的人着实吓了一跳,刚才注意力一直就在炉火上没有在意到别的事,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陈素连忙回房间,里面的刘镇东说话特不干净,他不喜欢。
看陈素有着逃离的神色回房间的刘镇东扭头盯王峻:“我们进来快一个小时,他刚才吓了一跳是故意的还是真的?”
王峻看书没理他,刘镇东转身叫陈素,“你刚才煮粥了?盛碗给我。”
陈素在单间听到只有出来到厨房端了碗稀粥放下,刘镇东盯碗里不太看到米粒的稀粥一眼,他抬头盯陈素:“你要我拿手抓来吃?”
陈素拎了双筷子过来,刘镇东又要小菜,陈素找了半天找了个袋装萝卜干来就跑回房间不肯出来了。
刘镇东推开碗筷确定道:“这人不仅仅是不聪明,而且还特没眼色,要人推一步才肯走一步,要是外头那有眼色的早全给端来了,连做服务生都不合格,他的将来没有什么前途。”
没人答理刘镇东的打趣,各人拿着书本互换着解析。
他们在学习?陈素吃惊不小,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不像是工作人员但是也不像是学生,但是每次见到他们都是在玩,永远一付无所事事的样子。王峻也几乎都是深夜才会来,陈素一次也没见王峻看过书,用大彩电来玩游戏是有过。他们看上去不比陈素大几岁,但他们要比从农村来的陈素要成熟的太多。陈素很少见他们有正经的时候,如今居然看到他们围在一起像是开学习会议的模样,感觉是别扭,但这也让陈素心里对他们的印象有不少的改观。
陈素不会做饭,这他们是知道的。王峻也不会为别人做,所以陈素就被指派了出去到社区的饭店去让人家送餐上门。他们的食量有目共睹,每次看他们这种吃法,陈素光看就肚饱了。
他们吃饭聊天,陈素晚上一向没有什么食欲的,只是喝了碗稀粥吃了一小碟的香菇炒青菜就满足了,他向来不贪食。
“他是只猫吗?”刘镇东咬着红烧的牛肉,这边小区不算高档,开在小区内不大的饭店的厨师手艺倒还不错。看陈素吃了一碗只见米汤不见米粒的稀饭——还是刘镇东找茬要来没吃的那碗,外加几口青菜就一付吃饱喝足的样子,看了让人觉得胃里更空了。
“应该是,不然抱着怎么会觉得舒服呢,”宋威扫了一眼,“王峻,那只笨猫抱手里真的很舒服?”
王峻抬头看了到阳台收衣服的陈素一眼:“他不吵人。”
那倒是,他们一致认可。
看了太多的阿谀奉承后再接触陈素感觉很不一样。陈素虽明显怕他们,但是可能是无欲乃刚的原故,不接近他们的陈素对他们还有一种轻蔑的味道。
他们说陈素是乡巴佬的同时,陈素也不见得多看高他们,应该是把他们当作是高衙内之流吧,这对他们而言是件奇异的事。还没人看不起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气恼,因为感觉很奇怪,他们一向对自我空间很敏感,但陈素在这儿来来往往的走动恍如彼此不存在,却半点儿也不觉得突兀,完全可忽略不计。不会讨好也不会刻意,甚至还不会做人,心里想什么全在脸上挂着,让他们多余揣测的心都省了。和这样的蠢到单纯的人宏扬个人的威风才是件蠢事,接触了陈素三次他们就放弃了对陈素的威慑,现在除了刘镇东会没事找事逗他玩之外没人找他的茬。
陈素回房看书,周末就要中考了,大专的考试基本上是不会有超出书本以外的知识题的,不过最近全用在看小说、看电视上了,现在正是临时抱佛脚的时候,这是陈素来这边住后才学会的毛病,果然物质的丰富会让人的精神堕落。
好晚了,他们都回去了,陈素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一会儿王峻进屋拿衣服去冲洗,陈素去厨房端来不热不凉温度正好的米汤。
王俊扫他睡的这边床头柜的米汤。“这是米汤,”陈素解释:“临睡前喝一碗可以助眠,你每天喝一碗试试。”
王峻看了陈素一眼端起喝了,清香的米味倒也适口,唇齿留香,胃也暖暖的。
拉灭了灯睡下了,陈素一会儿就睡着了,王俊翻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把头埋在陈素的颈部,陈素的呼吸轻轻的,肌肤也干净,穿着王峻的衣服有王峻自己的味道,王峻很安心的睡了,能睡着觉真是件美好的事。
早上,陈素是在恶梦中醒来的,梦中的他快断气了,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是鬼压床?!惊惶挣扎醒来才发现是王峻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一米九的王峻体重至少也比一米七多一点的陈素多上十公斤,陈素没死就算不错的了。
王峻在陈素一动时也就醒了,翻身下床去洗漱去了,陈素坐在床边大口喘着气,吓死了,还以为是鬼压床呢。
期中考得很顺手,都是书面上的题目,只是改变了几个数字,连题型都没变,陈素感觉良好。前几天凉了一阵子现在又热了,陈素搭着脱下来的单毛衣往宿舍走,准备到宿舍取存折取点钱买双鞋,天暖了,再穿球鞋就不行了,这两月几乎没有什么用度,所以他打算逛逛街去买双好点儿的凉鞋。
“陈素”,是女孩子的声音,陈素转身望过去很是意外。
事实上陈**平凡,个性也沉闷,以前念书时,陈素从不会主动和女孩子说话,当然也没有女孩子主动和陈素说话。
在他们的县二中像他这样是从乡村来念书的,县里女孩子都看不上眼的,要抄作业试卷时最是粘人,试后就又对人不理不睬的了。县城的女孩又泼辣又工于心计又任性,还当众拉手亲嘴的陈素也看不惯。一同来念书的乡镇的女孩子不漂亮又土气偏要学城里人赶时髦反而学的不伦不类更难看,所以陈素还真的没一个认识的女孩子。在这所大专院校里陈素来去就是上课时间,因为没住宿,他基本上也就认识熟悉本宿舍的那七个舍友,一般班级、学校有什么事情他们会通知陈素,当然,作为回报,陈素也会在王峻他们聚会叫的饭店外卖吃剩下的学校不容易吃到的鱼肉带给他们,扔了怪可惜的,好多盘还没动筷子呢,所以陈素在本宿舍的人缘还不错,但在全班就是一如既往的是隐形人了,总算陈素对这位叫住他的女孩子还有印象。
刘箐,班花级的人物,天津人,眉目清秀,初开学时就有好多人追她,很有点傲气,是班级团支部书记,这些是陈素去年住宿是听来的。虽说是一个班的却从来没讲过话。
今天天热,她穿了短裙,淡黄的很合体,生长在大城市的女孩子就是会打扮,这倒让陈素难得一次地想到很少接触的妹妹来,那个读完小学就在家务农的妹妹,被家里完全忽略了的女孩。
“这次你考得怎么样?”刘箐用标准的普通话很是热络地和陈素聊了起来,不像陈素的一口怎么也改不过来的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她的态度大方得体,陈素虽说不主动但也不会把人家的好意往外推,“还可以,”陈素顺着她的话题说:“这次的考题都是书上的范畴,不算难。”
刘箐也认可:“考完了真轻松,明天放假又是周末,我们同班的几个人想组织一次旅游,陈素,你也参加吧。”
旅游?好像不错的主意,陈素来北京大半年了也只不过去过长城故宫两个地方而已,这次她们组织去颐和园玩一天,在早上六点前进去算晨练的,不算门票,可省去三十的门票费,虽说要赶早班的公共汽车但怎么也是很合算的,陈素答应了下来,对陈素而言能省上几十块钱是很具吸引力的。
到了男女宿舍分界线,刘箐挥挥手很洋派的踩着高跟鞋甩着长发回女生宿舍了,陈素久久收不回目光,陈素看她的细细的高跟鞋开始担心明天她会不会还穿这样的鞋子。
陈素出校门从银行取了三百元钱,在商场里货比三家的挑了一双一百出头的皮凉鞋,这是陈素第一次买超过百元的东西,陈素选得很仔细。
在诺大的商场转了一圈,东西多的让人眼花缭乱,逛了半天最后用了四元八角买了一盒装的茉莉花茶这才回转。出了商场的大门,外面已经黑了,没有白天的热风,陈素小心谨慎的护着放存折的口袋挤上公共汽车过了五站路就到了住的地方。
王峻不在,陈素泡了杯花茶,久违的香味让陈素很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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