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回到知青点,闻冰在炕上坐着看书。
看见江年一个人进来,她没有打招呼。
江年已经习惯这人的冷淡了。不爱说话无所谓,其他方面闻冰倒是没显露出讨厌的点。
江年拿了脸盆去洗漱的地方洗把脸,农活对她来说够轻松,不过免不了沾上一身的灰。
经过闻冰的床位,江年无意见看见闻冰看的书的封面,是一本高数。
走到门口,冯晚刚刚进来,“厉害啊江年,我都听说了,你半天时间不到就拿了满工分。”
江年说,“你这是做完事情了?”
冯晚点头,“上午的活是干完了,想着回来洗把脸喝口水。你下午还去吗?”
江年摇头,“不去了,我准备去后山看看,说不定能捡到吃的。”
冯晚羡慕地看着她,“我也好想去。算了,下次我争取半天搞定工分,然后咱俩一起去。”
江年赞同,“行啊。我去洗把脸,休息一会儿我就去山上了。”
冯晚干脆跑过去拿了脸盆,“走吧。”
在洗漱间,冯晚拧干洗脸巾,小声说,“江年,闻冰在看的是不是数学书?”
江年把帕子放在脸盆边上,“你也注意到了?”
冯晚皱着眉,眼神闪烁,半晌后犹豫不决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下乡之前我听说过一些消息。闻冰看起来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是不是她家里给她递了消息?”
“是不是要恢复了?”.
冯晚没敢说出那两个字,对她们这群人而言,那两个字的含义太沉重了。
江年在心里估算了时间,明年末后年初,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了。但是她不能明说,只是顺着冯晚的思路,“如果的话,可以准备起来了。”
由于特殊时期,课程中断了许久,加上早期下乡的青年很多已经不抱希望,早就把学过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无论如何,一旦消息传下来,他们还是会竭力争取的。
冯晚的眼里尽是希望的光芒,她双手颤抖,差点握不住脸盆。她想尖叫庆祝,可是时机不对,“江年,如果的话,真是太好了!”
江年倒是没有那么激动,她已经体验过大学生活,“冯晚,冷静下来。这只是一个猜测。你可以着手准备,当给自己一个念想。”
“不过你要记得保密。尤其是在这儿。”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闻冰看书的事,杨秀兰知不知道?如果杨秀兰知道,是不是也跟她们有着相同的猜想?
江年没把这个忧虑告诉冯晚,免得冯晚着急上火。她只反复叮嘱冯晚不要露馅了,悄悄地学习就成。
冯晚果断地决定了,“等把书找齐,我再动作快点,争取上午就把工分完成,下午我就躲后山里去复习。”
两人商量好,一起回到了屋子里。
闻冰已经把书收了起来,陈文静坐在她旁边,两人刚好说完话。
江年和冯晚进屋后,陈文静主动打了招呼,“你们都出名了,现在大队里都在说新来的女知青干活一个顶三个。尤其是小江,程组长都把你夸天上去了。”
对于有礼貌的人,江年向来都是有礼貌的,她谦虚地说,“哪里,就是从小干活习惯了,手脚麻利些。”
这话她说得心里发虚。这边的江年最多也就是洗洗碗,家务都是父母和上面的兄姐轮流包了。
陈文静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和闻冰一起出门去。
江年歇息了十来分钟,啃了个饼子垫肚子,从院子里的柴火堆里捡了一根趁手的木棍用来防身。
虽说后山差不多是队里小孩们的游乐场,但对江年来说仍然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冯晚犹豫得很,又想跟去,又想到去了也待不了多久,她可是卯足劲要拿满工分的,“回来仔细跟我说说有啥好玩好看的啊。”
江年挥了挥木棍,“没问题,我去了。”
在到后山的路上陆陆续续碰到干完活回知青点的宋长青等人,大家都说一个上午江年就成了队里的名人,大队长小组长都满意得不行,逢人就夸。
江年脸皮不薄,听多了还是有抠脚趾的冲动。
就在她应付着知青们的夸奖时,程旭东和几个小组长凑在一起,一边啃饼子一边开会。
经过一个上午的观察,程旭东对新来的三个知青的劳动力有了基本了解,“总体来说,这批知青素质不错,小江就不说了,小冯和小朱都出乎我的意料。”
冯晚的表现没有江年那么惊人,那也是拿江年作为参照物。实际上在冯晚的小组里,她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朱小平力气没那么恐怖,胜在能吃苦,主打一个有毅力。
程大志费劲地咽下一口饼子,笑得停不下来,“说起小江啊,那是怎么夸都不够。”
程旭东打住了程大志没出口的一万字小作文,迅速进入会议主题,“去年那场暴雪,咱们队损失不小。所以我当时就有了打算,想在今年把北边那片荒地开出来。”
他制止了想发表意见的小组长们,继续说出打算,“我知道这是难事,不过我已经往上打了报告了,上面初步同意,也会给我们配一台推土机。”
“多开垦一些地出来,对整个大队都有好处。”
听到有推土机作为垦荒主力,小组长们的反对情绪小了很多。
“再说了,”程旭东笑得狡猾,“咱们有小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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