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时分,风幽篁趁着他们不注意回到了驿站。
屋里的灯光还亮堂着,知道他要来,几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已经等了很久。
看到他满面的风尘,风寒竹都有些心疼了,“那么粗糙的活儿,明儿还是我去帮你吧,我把脸上涂黑一点儿,这样别人也就发现不了我们的分别了。”
“算了吧,你空有一双蛮力,也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已经摸熟了,跟徐进也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你去了反而让人怀疑。”风幽篁看到屋子里早已备好的热水和脸盆,知道这都是兰一臣提前吩咐好的,只有他这么细心,也不客气,上前净脸洗手。
兰一臣一直注视着他,看到他手上裂的口子,从怀里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药膏,等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拉过他的手,细心地为他涂药。
兰一臣的指骨很凉,风幽篁接触到的时候竟然有触电的感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兰一臣却以为弄疼了他,动作更加的轻柔。
从进门开始,谢裴煜的脸色就一直很差,看着坐在哥哥身边的王瑞瑛,风幽篁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想来王瑞瑛已经跟他说了解除婚姻的事。
千里迢迢来寻未婚夫,却不是为了一诉衷肠,而是为了解除婚约。饶是谢裴煜再好的脾气,面子也挂不住了。
倒不是谢裴煜有多么喜欢王瑞瑛,他只是觉得婚事是家里长辈定下的,而王瑞瑛她没有契约精神,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就违背家中长辈的意愿,这样的女子确实不堪为正妻良配。
屋里的气氛确实有些逼仄。风幽篁不能久待,跟他们说了一下自己在起义军中的情况,便准备告辞,临走的时候却被人攥住了手腕,回头一看是兰一臣。
他温和的眸子似是一道清泉,让人觉得舒服,忍不住靠近,“把药膏拿着,受伤了,照顾好自己,如果有危险的事,不要轻举妄动,传信给我们。”
风幽篁握住了药膏,点了点头。
一路往回走的路上,她心里很暖。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和哥哥披荆斩棘,一路上都靠自己,如今有了依靠的力量,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膏,心里很甜。
以后在前进的路上,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朝堂之上再起波澜,使者竟点名开口,要玉珠公主成为和亲公主,并且说明这是可汗唯一的要求。
使者之前有顾虑,不敢轻易得罪朝中权贵。但有了太子作为保证,他自然无后顾之忧,可以完成可汗对他的嘱托。
大臣们便发现,坐在龙椅上的圣上面色铁青,想要发作却极力保持威严的模样,礼部尚书白铭远非常懂得看陛下眼色,上前一步说道,“听闻玉珠公主早已定下驸马,圣上可是忘了?”
这一句话立刻解救了圣上的难题,轻咳一声说道,“爱卿所言不错,玉珠公主金枝玉叶,本应成为和亲人选,可奈何早已有了准驸马,只是还未来得及下旨。”
太子站在殿前不发一语,心中明白是圣上的托词,不过并未揭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敢娶公主的可都是勇士啊!
使者笑容淡淡,“哦,竟有此事,看来是我消息有误,不知驸马人选是何人呢?”
圣上脸色又愁云惨淡起来,礼部尚书再接再厉,“公主婚嫁之事由我礼部主持,到时候圣上写好了旨意,会由我礼部下达。”
“那看来好事多谋,至于和亲人选,希望圣上再斟酌,毕竟可汗对玉珠公主可是抱有期待呢。”
圣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朝会议结束之后,圣上终于结束了如坐针毡的感觉,立即携礼部尚书和太子殿下去了御书房议事。
“使者如此咄咄逼人,看来孤的玉珠是必须得嫁出去了。”
“父皇,驸马可有好的人选?”君凌皱起眉头,满脸关切地问道。
他深知这门亲事的重要性,也明白妹妹的幸福在此一举。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似乎在寻求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
然而太子心中冷漠的很,对这个妹妹幸福与否并不关心。
圣上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眼下局势动荡,各国势力纷争,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驸马并非易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但为了国家的稳定,我们必须做出最好的选择。”
君凌心中清明,他能感受到父皇心中的矛盾和压力。
“儿臣会尽力寻找合适的人选,确保玉珠的幸福。”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君祁看着君凌,心中涌起一股欣慰。
“吾儿有心了,但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不知道礼部尚书有何建议?”
白铭远想了想,“兰大人芝兰玉树,是个不错的人选。”
君祁一听就乐了,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只可惜他这个女儿是个不上道的,偏偏看不中人家,说人家是榆木疙瘩,这事儿才不了了之,如今旧事重提,想必女儿应该不会反对。
太子却并不赞同,兰一臣是肱骨之臣,他那个草包妹妹着实配不上人家,只有他这父皇把她当个宝。
这件事越来越不可控了。
然而圣上想的挺美,玉珠公主却极大的不乐意,当即摔了东西,哭着嚷着,“我才不要嫁给他呢,父皇明明知道我心中早已有人选,为何就不愿意遂着我的心意?”
“胡闹,真是把你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难不成你想嫁去漠北,永远见不着父皇母后的面?”圣上也勃然大怒,头一次和宝贝女儿吵了架。
“父皇,我喜欢殷云。除了他,我谁也不想嫁。”
圣上万万没想到,玉珠公主还是没有歇了此前的心思,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我没有跟他提过?他就算是不当官了,也不愿娶你。而且人家早已有糟糠之妻,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是想让他陷于不义之地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父皇,若是他妻子不在了呢?那我可不可以嫁给他?”玉珠公主语出惊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圣上气极,“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禁足你于宫中,静思己过。到时候,我将你嫁去漠北一了百了。”
圣上拂袖而去,玉珠公主没了法子想去找母后,可奈何出不了殿门,于是她让身边的芳岁去皇后的慈元殿把事情跟她说一说,让母后为她出主意。
皇后听说了父女大吵一架的事情,头疼不已,也知道朝堂上使者给了圣上压力的事情,非常理解圣上的做法,这一次确实是女儿过分了,兰一臣人中龙凤,有何不好,比那个病殃殃的殷云好太多了。
看到芳岁来了,也非常不客气的让她回去跟公主说,要么嫁去漠北,要么准备嫁给兰一臣。
至于殷云,她是想都不要想了。
玉珠公主得到了母后的回复之后,撕心裂肺的哭叫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得到糖果吃的小孩子。
殊不知,玉珠公主的哭闹若是让兰一臣知道了,定会觉得可笑,他可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娶公主。
上书房内休息的时刻,太子无意间和伴读们提及朝堂中的事情,殷云自然也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想到,半路上出现程咬金,礼部尚书出面解了围,让玉珠公主有了喘息的机会。
看来朝堂中的人还是没有意识到边关的危机,把漠北可汗想的太容易说话了,如果不施压一番,他们永远不知道,这场和亲是漠北王的仁慈和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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