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陵江府已有两日,许一逍本是来陵江府谈笔生意的,现下生意也黄了,还落个被追捕的罪名。
“许一逍,你可知你得罪的人是谁?”
马车停靠在一边,陆望舒正侧着身子,眼角朝他这边,冷冷问道。
“我知道,抓你们的人是代王殿下派来的。”
许一逍躺在石面上,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神色淡定回应道:“就算是代王殿下的人,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别人可以,但你我做不到。”
他忽的坐了起来,一只脚跨在那凸起的石壁上,微风吹动的眼角的发丝,口中的狗尾巴草也在随着呼吸和寒风不停地摆动,眉目扬起来,定定的看着她。
“只要牵扯到你的事,我都不会冷眼旁观,你是知道的。”
他眼睛圆润而明亮,透着阳光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眼眸还是依旧很深情的看着她,狂热而痴迷。
“你为了救我得罪代王殿下,就不怕连累整个许家吗?”
陆望舒转过身去,眼神没再看他,只是嘴里不断说出质疑的话。
许家一向也是拥护代王的,只怕这事他父亲许目洋并不知晓,许一逍到底是敌是友,她一时间竟也分不清了,当初她在许家被辱,后来她又当众让许老夫人颜面尽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强调两人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可是两次深陷险境,偏偏又是许一逍救了她。
“你走吧!”
“你救了我两次,我很感激你。”
冬日寒风拂面而过,她转身看着许一逍,嘴里的话却比寒风还要刺骨几分,她神情很冷淡,眼中也没有一丝反悔,嘴里的话又像是在和他撇清关系。
“为什么?”
“就因为我祖母?”
“那日她当众辱你,你也报复回去了,为什么还对我这么避而远之。”
许一逍眉毛紧皱,不停的追问着她,眼中的光瞬间愣了下去,整个人变得暴虐起来。
......
陆望舒见她语气逐渐烦躁,脸上还是神色依旧,只是淡淡回应道:“我俩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况我早已婚配,许公子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才好。”
“我知道你已经为人妇,喜欢你是我自愿的事,为什么要三番几次拒我于千里之外?”
“还是你心里一直就是厌恶我的?”
他神色更加难看,眼睛暴怒着怒火,愤怒的盯着她,又留存了一点期待,他对陆望舒的感情,好像在此刻全都表露了出来,所以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你父亲为代王效力,而代王想杀我,我们只会是敌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
陆望舒终于说出口了,这句话她反复在内心斟酌了许久,就在这一刻全都说出来了。
“好!我走!”
“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许一逍沉默许久,终于回应了她,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嘴里的狗尾巴草也随即吐去,眼中好像有什么微弱的东西最终熄灭了,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也许陆望舒此刻应该觉得高兴,可是心里却感觉酸酸的,看着许一逍逐渐远去的背影,她也感觉到一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眼眶不自觉也跟着红了。
“他喜欢你。”
江绵缓缓说道:“这一路发生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为了救你他连代王也敢得罪,心里早已把你视为珍宝。”
陆望舒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没理会江绵的话,只感觉心中五味杂陈。
......
东京城—
代王府内。
“一群废物,竟然连两个女子都看不住,还让她们跑了。”
代王赵廉怒鼓着眼,额头的青筋随着呼吸不断鼓动着,一旁的赵琰不敢接话,只是任由他把气撒在那传信的黑甲侍卫身上。
“殿下恕罪,是有人暗中捣乱,才趁机把人救了出去。”
回来报信的黑甲侍卫,低垂着头,双手扣在胸前,不断的解释着事情的经过,想由此平息赵廉的怒火。
“是谁?可查清楚了。”
赵廉站在面前,挺直了身板,眼睛俯视着他,语气中的怒火在努力压制着。
“回殿下......是......是赵大人的爱子,假报官府,让陵江府府尹出面救走的。”
“当日就是那许一逍,带了一群陵江府的官兵与我们起了冲突,这才让人逃走了。”
赵廉阴沉着脸,下一刻只见一道剑光,报信的黑甲侍卫就已经倒了下去,脖子上不断冒出鲜血,挣扎了两下便就没声音了。
“父王,没用的人留着干嘛?”
说完赵琰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细细的擦拭起了剑上的血迹,他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也带着阵阵杀气。
“许一逍救的人,难道许目洋想造反吗?”
赵琰的话勾起了赵廉的疑心,许目洋一向是跟随他的,而且许家老太太母族也是朔风族的,不至于造反,可是他手中握有诸州的兵权,又不得不提防,眼下先派人去监视诸州安抚使—许目洋,看看他是何反应,至于那个许一逍先不管,先给我下令抓捕陆望舒和江绵两人。
“再抓不到她们两人,全都提头来见我。”
赵廉的话像是威慑。
诸州—
许府。
“这混账东西,竟敢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许目洋气愤的将手中的信扔在地上,信中是他安插在陵江府的探子传来的密报,信中提到了许一逍假借丢失贵重物品为由,假报陵江府府尹,扰乱了代王殿下的计划,眼下代王那边十分生气,势必要抓到几人狠狠治罪。
“现在得罪了代王殿下,我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许目洋气得有些发抖,大手一拍,将桌上的茶壶也随手拍落在地上,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许老夫人也应声走了进来,查问情况。
“我儿这是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的火。”
许老太太搀扶着拐杖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自上次在东京参加宴席被当众侮辱之后,她便气得险些中风,现下腿脚也有些不利。
“许一逍那个逆子,竟然从代王的手中救走了忠远候孙女和江绵,要知道这两人现在可是代王的心头大患!”
许目洋越说越气,语气中的怒火早就压制不住,嘶吼道。
“又是那个小贱人,偏偏一逍还就喜欢她!”
提到忠远候三个字,许老夫人眼中就掩饰不住的愤怒,她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东京当着那么多权贵被侮辱,这口气她一直咽不下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收拾陆望舒。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她活着离开诸州,现在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
她咬紧牙关,脸被气得胀红,不断的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面,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陆望舒。
“眼下是找到那个逆子,代王殿下绝对不会放过他。”
许目洋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让小厮准备了笔墨纸砚,大手一挥写了几行字,招呼信使将这封信尽快送到东京,随后下令诸州所有的兵力,全力抓捕陆望舒和江绵两人,他这是想将功折罪,想要保住许家,就只能尽快抓到她们两人,送去给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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