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荠一怔,暗想这谢佳容被磋磨了小半年,倒真是改了性子,竟然肯屈尊降贵来看她。
小兰怯生生拦在门前:“少夫人,我们主子还没醒,您,您不能进!”
“滚开!”
谢佳容呵斥道,径直推开小兰,步入屋内。
兰雪堂的侧屋内只有一把椅子,想来方才陈子盛刚刚坐过。谢佳容皱了皱眉,还是有些嫌弃地坐了上去,看着床上的香荠,冷嘲热讽道:
“许久不见了,如今你个百花楼出身的贱婢也做了主子了。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不仅自己手段高明,还不计前嫌笼络了明月,一个个装腔作势的本领俱佳,不去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香荠本以为谢佳容此番前来,是不悦她不去静心轩请安,想给她个教训罢了,却没想到谢佳容竟如此敏锐,竟窥见了事情的些许真相,这倒有些难办起来。
香荠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瓮声瓮气道:“夫人,方才、方才妾身只是身体不适……”
谢佳容冷声打断:“好了,我又不是个男人,你何必在我面前耍这幅狐媚子做派。你不如直说,这般费力地挑拨陈子盛和徐广的关系,到底是作何心思?”
香荠心中转了好几个弯,她曾经自以为是懂谢佳容的,谢佳容自负身份高贵,看不起下人,又高傲得很,最容易拿捏。所以她才派秦妈妈去找下人在静心轩门口说嘴,借力打力,逼得谢佳容终于踏出大门,在满月宴上狠狠落了彩蝶的面子。
可如今,她竟也不敢妄自揣测谢佳容的心了。
终于,香荠决定赌一把,她叫谢佳容屏退左右,终于鼓足勇气,直言不讳道:“奴婢怀疑,彩蝶的孩子是徐广的!”
谢佳容蓦然睁大双眼:“竟有此事?可有证据!”
香荠连忙将目睹徐广与碧桃接头之事,掐头去尾地讲述了一遍。
“这贱婢真是胆大!陈子盛是个傻子不成,竟然由人这样混淆陈家血脉!”谢佳容怒道,暗自庆幸没有听林妈妈的,直接把昊哥儿抱回静心轩。
香荠面不改色,又道:“其实奴婢也是猜测,所以徐广约了臣妾明日午时在登鹊楼会面,奴婢也去应邀了。”
谢佳容疑窦丛生:“徐广就算当日喝酒上了头,也不至于事后还要大费周章,去欺辱自己远方亲戚家里怀了孕的侍妾吧?你当我傻!”
香荠低头应道:“除却我外,这、这不还是有小兰么。但您放心,我只是为了去打探虚实,绝对不会做侮辱陈家门楣的事。”
揣摩着徐广想做之事,想着那画面,谢佳容心中一阵恶心,掩口轻咳:“好吧,既然如此,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谢佳容的面色略显阴沉:“不管怎么说,能看着彩蝶那贱人吃瘪,再看着陈子盛闯下祸事,总是痛快。”
香荠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如此,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
此时,碧云院主屋旁的小院内,碧桃小心翼翼递上一张纸条,道:“主子,那人说了,明日午时邀您在登鹊楼相见。”
彩蝶蹙眉地接过纸条,看着襁褓里熟睡的孩子,目光微微纠结。
她轻轻吻了一下昊哥儿的额头,终于下定决心,喃喃自语道:“对不起了大少爷。我曾经以为你是我的一切,可现在,没有什么比我的孩子更重要。”
碧桃适时点燃安神香,转身出门,却见翠竹矗在门口。
翠竹目光犀利,低声笑道:“碧桃姐姐,我本以为你是真心待蝶姨娘的,没想到比我还心狠。我瞧得清清楚楚,给你纸条的人,分明是香姨娘院子里的!”
碧桃顿时冷汗淋漓,正欲辩解,却见翠竹轻轻拨弄了一下耳朵上的珍珠耳环。
碧桃微微发怔,她是梳头丫鬟出身,对女子的装扮首饰从来都过目不忘,那对珍珠耳环——
“姐姐放心,翠竹不会揭发你的。”翠竹盈盈一笑,转身离去:“咱们,来日方长。”
翌日。
碧云院内迎来了一位稀客。
陈子盛看着厅内端坐的谢佳容,嘲讽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高贵的谢家小姐,今日怎么想着,来看你的夫君了?”
谢佳容轻轻一晒:“毕竟夫妻一场,我看你蒙在鼓里实在可怜。也不想外人知道,陈家的大少爷真是没用,连自己的妾室和旁人私通都不知道。”
陈子盛惊愕万分:“你,你在说什么?”
谢佳容幸灾乐祸道:“你的爱妾今日午时与平南侯府的徐广约在登鹊楼见面,快去看看吧,晚了,你可就被戴上了绿帽子,变成活王八了!”
陈子盛勃然大怒,起身欲走。德寿急忙跟上,劝道:“公子息怒,若是少夫人所言不假,咱们提前撞破反而不美。我认识登鹊楼的小二,届时咱们可以提前买通,提前一刻藏在包厢的暗室里,撞破后,咱们也可以名正言顺找平南侯府讨个公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
登鹊楼,巳时半。
徐广脸上的青紫印记还未消,一路打着扇子遮面,一入座便抱怨道:“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莫名早了半个时辰,又换了包厢,害得我差点赶不上!”
香荠低声道:“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我家大爷他好似发现了,误以为我们有奸情,我想着还是赶早些。”
今日香荠打扮得极为朴素,徐广昨夜重振雄风,心情大好,对香荠的意头也有所转变,比起她这触不可及的美貌,他倒是更渴望那副能治他命根子的药。
徐广催促道:“罢了,休提这些。你既说有药,我便信你。你要我做的事,都已办妥,陈子盛那厮这般无理我都未曾追究,剩下的药呢?还不快快拿来!”
香荠在身上摸索一阵,惊道:“呀!我叫小兰拿着了,她方才要去掌柜那边吩咐些事宜,未曾跟来,兴许是去隔壁包厢了。你稍候片刻,待我去寻她。”
言罢,香荠刚起身,却突然捂住腹部,面露痛色,蹙眉道:“对不住,我肚子不知怎地,疼痛难当,不能前行。公子不如自行去寻?”
徐广颇为不悦地起身:“真是晦气。”
他大步走向原先定好的包厢,推门而入,寻找片刻却不见小兰和药的踪影。就在此时,门再次开启,带着兜帽的彩蝶走了进来。
彩蝶凄然一笑,轻声道:“公子终于愿见妾身了。看来,你当真愿认下这个孩子。”
徐广见状,身形一顿。
宴席上光彩照人的彩蝶,总让他有些飘忽不定,而今日彩蝶憔悴的面容,与去年在草丛中那哭泣的侍女渐渐重叠。
听闻此言,徐广顿时忘却了寻药之事,也忽视了彩蝶为何会无端出现在此处,只欢喜地上前抓住彩蝶的胳膊,焦急道:“你是说,昊哥儿真是我的儿子?”
彩蝶啜泣道:“妾身有孕之后,曾去平南侯府寻你,却连门房都未能进入。眼看月份渐大,妾身只能谎称是陈家大爷的孩子。陈家大爷糊里糊涂,这才侥幸瞒过。”
徐广犹疑地看着彩蝶,彩蝶又接道:“若公子还是不信,那孩子的耳后,与你一般,有一颗痣。待你见到孩子,便知妾身所言非虚。”
徐广这才舒心笑道:“没想到我徐广又多了个儿子!哈哈哈,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
欣喜之余,徐广却陷入困扰:“我该如何让儿子认祖归宗呢?总不能直接去告诉陈子盛,让他把孩子还我。不如适时制造一场动乱,趁机把孩子抢走?”
彩蝶察觉到徐广从未打算安排自己的去处,心中焦急道:“那妾身呢?公子难道要狠心把妾身留在陈府吗?”
徐广露出玩味的笑容,一把揽过彩蝶的腰:“怎么,这般想伺候爷?我也不介意,真就让陈子盛再戴一次绿帽。”
彩蝶慌忙制止:“公子休要胡言。我、我只想亲手养育昊哥儿,哪怕是只做一个侍婢,也是心甘情愿。可便是平南侯府,也无计可施吗?”
徐广摸着头上被陈子盛殴打的肿块,恨恨道:“若是陈子盛是寻常人家,倒也罢了。便是寻个由头杖杀了他又如何?可偏偏是陈家,这当真不好办。”
言犹未了,暗室中的陈子盛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突然,瞥见橱柜中一把刀,竟直接持刀冲出,怒喝道:“奸夫淫妇,我要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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