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讲性本恶,有人讲性本善,我倒觉得,所有人生来都只是一张白纸,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得看生在怎样的环境里,被怎样的人影响。”
——大陆简史·批注版。
“大舅?”
青年有些讶异,问道:“可他已经老了呀,而且大哥又是个……嗯……怎么说呢。讲好听些,他是个能沉下心来做学问的优秀科研人才,可说难听些,他就是个书呆子,压根不会参与到争夺中。”
陈箜一语道破天机,笑容玩味道:“可你这位大哥,还有儿子啊,虽然小家伙尚在襁褓中。”
青年不太赞同这话,挠挠头说道:“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毕竟城主那位子,本该是小舅陈落的,大舅捡漏了而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舅只是过渡而已。从他的政治手段中就能看出端倪,既没有排除异己般的择人用人,也没有轰轰烈烈大刀阔斧的改革,刻下自己的印迹,一切都很平稳,甚至于说是保守。”
“而且吧,大舅也不是那种性格。说老实话,我贼佩服大舅的胸襟,为人处事就四个字,豁达通透,拿得起放得下。”
陈箜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还是那句话,你大哥现在有儿子了,他现在有孙子了。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你那位舅母,压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些年隐而不发罢了。究其原因,还是在于陈九。”
“九儿没出现之前,我这个嫂嫂是真没把流儿当回事,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陈曦这个只知道赚钱的小叔子,还不配跟她掰手腕。自家丈夫虽然年龄上在走下坡路,可最起码还有十年的巅峰,十年的虎倒架犹在,这个时间足够孙子成长起来。可九儿则不同,西海,西北,陈落,这六个字的份量太重了。”
“你知道你二舅、三舅,四年前为什么要借一大笔钱给九儿么?现在看来,送顺水人情倒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他们从那时候就已经着眼于未来,提前布局。”
“还有昨天,九儿闭关结束刚刚从红楼出来,处理完一些琐事后,晚上就去跟老二、老三喝了个通宵,酩酊大醉。据说,相谈甚欢。”
???
青年满头问号,不解道:“那流儿哥又是几个意思?跟他亲爹对着干?父子俩,不是一条心?”
陈箜摆摆手,淡淡道:“先听我说。就在几个小时以前,陈九带着老二的侄女束芯,那丫头你见过,共同去往二号宅拜访。这两个人,明明头一天还各自立场分明,闹得不可开交,怎么隔了一夜关系就变这么好了?与那场酒局有没有关系?如果这个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们二人进大宅正门时,受到了刁难,冲着陈九来的。呵呵,堂堂陈家幼孙,回自己家还要报备,接受检查,录指纹录瞳孔,可笑么?”
“啥?”青年皱眉道:“哪位这么闲,安排人做这么无聊的事儿。”
陈箜轻声道:“雄风起于萍末,具体是谁安排的,不清楚。可能是你那位大舅母,也可能是你二舅,甚至于我、你小姨,你大舅,乃至你爷爷,都有可能。”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九儿一直和和气气老实配合,半分脾气没有,唯独在那人针对到束芯时,九儿动了杀心。那会儿,他大概是真想在陈家正门口杀个大师境作为表态。”
这小子,能杀得了大师境么……
青年有些咂舌。
陈箜直视着儿子,正色道:“你自认为自己长大了,是个成熟、有担当、有想法的大人了,因此最近些年极少与我交流沟通,我同样懒得凑上去找不痛快。可今天趁此机会,反而错有错着,让我明白原来我的儿子不是一个真正的蠢货,只是有些不聪明罢了。”
……
青年很无语,不想说话。
还以为您是要夸我来着……怎么最后冒出来这么一句……
陈箜笑了,说道:“不聪明没关系,这是因为受限于情报信息的匮乏,只要不是蠢货就好。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通过以上这些事情,得出一个什么结论?”
……
青年持续无语中。
完全被您搞蒙圈了好吧!
长久的沉默后。
他讷讷道:“看不穿,看不透,请您解惑。”
陈箜满脸的理所当然,骄傲道:“你当然看不透,毕竟老娘我也是在雾里看花,头脑晕乎。”
……
???
青年大脑有些宕机。
合着您也啥都瞧不明白?那您这半天在跟我扯啥呢?关键您还骄傲个什么劲啊?
陈箜似乎看出了儿子心中所想,微笑道:“我很清楚自己看不明白,因此保持观望态度,只讲亲情不管纠葛。可在今天以前,你却不清楚自己的无知,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的异常聪明。倘若真斗起来,你认为流儿会容忍你们作壁上观?”
青年脸色有些犹豫,不太确定道:“可也应该不会太过分吧?而且按照您刚才的说法,二舅、三舅他们,明显是要拉拢陈九来制衡大舅母的……靠,不对啊,还是这个问题,那流儿哥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真要跟他亲爹对着来?”
陈箜叹了口气,说道:“我未曾入局,有很多细节都不了解,无法作出准确判断。先观望两年再说吧。”
“总之,其他人我不管,你得切记一点,不管选择谁,做事都要有分寸。亦或者充耳不闻,只当什么都没发生,有我给你兜底,不会怎么样,明白了么?”
青年想了想,应声道:“好。”
陈箜摆摆手:“去吧。”
“嗯。”
儿子走后,女人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你现在若能带个儿子回来,我说不得都会去争一争……”
这并非没有先例。
仁安城本不姓陈,是陈寸心的祖父,生生从岳丈那儿夺来的。
——
——
从陈箜住处离开后,陈九回了趟家中拿礼物,不作停歇直奔五号院——陈泠的家。
与大姑家无二,陈泠的丈夫也是出身显赫,世代从政,尽管位置不算太高,但胜在家史渊远,底蕴深藏。
可惜偏偏碰上的是陈家幼女陈泠,大小姐脾气比姐姐陈箜还要重,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来气。
唯一不同的是,姐姐家两女一儿,她自己两儿一女。
陈泠拉着侄子寒暄时,丈夫子女都在身旁陪同,但总会看她的脸色说话,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尽管如此,陈九还是看出那三位堂哥堂姐对自己的敌意,隐藏得极好,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不屑、厌恶皆有。
大概又是受了陈流儿的影响。
陈九倒是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就是越发好奇陈曦这对父子到底在搞什么东西,老子不计前嫌的百般招揽,偏偏儿子放不下,对自己敌意颇重。
父子俩不是一条心?
到后来告辞时,陈泠同样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面带怜惜轻轻揉着少年的头发,说道:“你是个命苦的孩子,摊上那样狠心的爷爷、父亲,小小年纪担负起本该不属于你的责任,姑姑是个妇道人家,对你再怎么爱怜,也无济于事。能给你的,只有这些俗气东西,别嫌少,拿着花,出门多带点儿钱,心里都有底气些。”
陈九抿嘴不语,没有太多犹豫,还是收下那张卡,轻声道:“路是自己选的,不怪任何人。姑姑,以后九儿常来看您。”
陈泠笑容欣慰,拍了拍他的头说道:“乖孩子。”
在陈九走后,女人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屋,留下丈夫孩子几人面面相觑。
“陈家是个讲实力的地方,但也讲亲情。”
——
——
陈九的行踪在红楼眼里从来不是秘密,包括他昨晚睡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得大宅,分别去了哪几个院子,待了多久,带的什么礼物等等,事无巨细。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红楼的电话就到了。
是陈寸心亲自打来的:“来一趟爷爷这儿。”
红楼顶层藏书阁内,袁林窝在藤椅中抠着脚上的死皮,抬头瞥了眼挂断电话的老人,漫不经心道:“越来越看不懂你的想法了,这个时候,本该再潜心沉淀两年巩固基础,顺带开发异能才对,可你偏偏要把陈九放出去。”
“这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活脱脱的一个惹事精,哪怕自己不去找不痛快,麻烦都会主动来找他。哎,行百里者半于九十,小心他就此沉沦在红尘中,不得自拔,平白损了那份刚成气候的无敌心境。”
陈寸心淡淡道:“实力上的打磨已经足够,再憋下去,我怕他成为下一个陈沉,与其这样,不如先推他出去,让这小子好好享受一番人间的美好。金钱、地位、权利、名声、美色,全部都给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否安然从这些刮骨的钢刀下平安脱身。”
袁林不太赞同道:“陈九这小子,年纪上终归是小了些,你非要提前让他名扬大陆,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瞩目,很容易出问题滴。”
陈寸心指着这位老伙计笑道:“你呀,年纪越大越心慈手软,或者是保守。”
袁林摊开手,满脸无辜道:“你意已决,我不会干涉。可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若真出什么问题,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陈寸心笑而不语。
出问题?
我只怕不出问题。
问题出得越早,越容易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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