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力,一念万物生,一念万物死。”
——大陆简史·批注版。
陈九含怒之下虚空一抓,罡气如绳索般捆住天一的肉体,随后拽至自己身前,以头作锤狠狠撞在对方鼻梁上,止住其修补之势。
一气之长隐约到达极限,陈九极速掠动的身影出现短暂凝滞,天一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选择冒险回到躯壳中,任由少年在自己眼前换气。
故意卖破绽不成,续上气机的陈九势头继续猛涨,嘴角噙起一抹冷笑:“给你机会,你是真不中用啊。”
他近身至对方胸前一尺处,于静时起手,方寸间蓄力挥拳,攻势骤然狂躁起来,密集如雨点。看着毫无章法,更像是街头混混打架。
就此如大槌擂鼓,拳头不断印刻在对方身上,辗转腾挪间,一路朝东前行。
叠力的过程。
灵体状态下的天一漂浮在半空中紧紧跟着,调侃道:“蛮持久的嘛?”
“呼……呼呼……”
陈九瞥了他一眼,大口喘着粗气回道:“先前你自信满满的说,已经试探到我的底,不再陪我玩儿下去了,原来就是这么试探的?”
“任由肉身被摧残,自己跟缩头王八似的躲在远处旁观,想要拖到我力竭之时再回归本体。”
“呵呵,真不愧是你天一,带头反叛第一人,够怂。”
天一满脸无所谓道:“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你的言语挑衅么?”
“碰上你这么个不要命的疯子,没办法嘛,我退一退,不丢人。”
“此刻距离约定的地方,还有五十里路,你怕是坚持不到那时候咯。待我回归身体之时,就是你的败期。”
“之前你爷爷咋说的来着?生死不论是吧,小子,你最好现在乖一点,待会儿我还能饶你一命。要不然么……杀了你之后我再溜之大吉,陈寸心又能奈我何?”
陈九笑着道:“你打嘴炮的功夫,倒比较配得上你名字,有本事下来练练?”
天一果断摇头道:“我不跟狗急跳墙的人玩儿,容易受伤,我怕疼。就这样挺好的,待到你换第二口气时,我再下场。”
它之前放言陈九已然被自己看穿,其实并没有夸张的成份,否则也不会选择主动出击,意图夺回主导权。
那一记对力量操控堪称巅峰造极的侧踢,天一曾给它起过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名字。
白日月华。
本以为能就此逼退陈九,没想到这小子那么疯,在自身护体罡气被击穿后,还要硬生生拿金刚体魄去扛,导致胸腹处受到致命伤,本就后继乏力的气海、能量流逝变得更加快。
幸好自己机灵,放弃肉身提前抽离出来,要不然那记重锤砸下来得多疼?
被闷死在里面倒不太可能,但肯定逃不掉被一路追着打的结局。
就像现在这样。
——
空间之门里,袁林啧啧有声道:“这天一,有点意思哈?看着是怂了点,但战斗本能倒异常敏锐,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找出最优解。”
“眼下这个情况刚刚好,任由发了疯的陈九去摧残那具大宗师肉身,自己躲起来看热闹。等到陈九后续无力的时候,再回归身躯出击,力保自己能一锤定音。”
陈沉蹙眉道:“陈九这次失算了,三板斧没达到自己预想中的效果,反而自己气机震荡的厉害,内腑气海同样接近于干涸,全凭满腔意气吊着。”
“再照这么打下去,他可能都撑不到山中。”
袁林想了想,认真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他还藏着后手?就等天一放松警惕呢,与肉身合二为一后,才是真正定胜负的时候。”
面对老师的试探,陈沉轻声道:“以陈九的性格来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但您知道的,他做事看着鲁莽,实则处处谨小慎微。”
“做人同样如此,心里藏着八百个想法,无论对谁,防备心都极重,更不会像我透露什么底牌。”
袁林讪讪一笑道:“瞧你这丫头,心眼儿咋这么多呢?我可没套你话的意思。”
——
人间,陈九半真半假道:“通过自爆内腑经脉来维持大师境界,总归不得长久,现在更是面临崩溃边缘,再无力粉碎你的宗师体魄。”
“怎么说?下来跟我好好打一场,让我死而无憾。”
天一半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直接道:“别闹了,你这家伙滑头的很,肯定藏有底牌,我可不去冒险。有本事就履行你的大话,击穿那具体魄,也好令我输得心服口服。”
眼下的少年有没有能力做到?
当然有。
但如果仅仅是留下天一的肉身,让它本人逃之夭夭的话,自己今天可就算是亏到姥姥家了。
境界压制在大师的天一啊!
多好的机会?
直到现在他心中仍抱有一丝期望,将对方的本体连同肉身在内,一块抹杀!
思绪流转间,陈九不自觉望向远处那座大山,目光火热至极。
送上门的大礼包,你不至于不帮我收下吧?
见少年神情异样,天一皱眉道:“倘若说之前你有顾虑,害怕牵连无辜,所以要等到进山之后再放开手脚与我一战。但眼下突生异变,即将分出胜负的时节,你居然还敢分神至他处?”
“怎么,山里有你的伏兵?”
陈九没有遮掩的意思,坦荡道:“当然有,那里可藏着我的底牌呢。”
……
慧极必伤,聪明人在接收有关于自身的讯息时,总容易不受控制的多想,在人间待了五百年、熟读兵法谋略的天一更是如此。
它分不清陈九话里真假,心下不由升起一层阴霾,却故作玩笑试探道:“有意吓唬我啊?我是吓大的?你能动用、并且敢于向我出手的人无非那几个。”
“我给你满打满算,把陈某、陈沉也加上,可那又如何呢?”
“你若真想耍赖,我同样能随时破境,打不过还跑不过?”
“除非你招呼陈寸心和袁林共同出手拦我,呵,先不说那俩老家伙听不听你使唤,就单说持刀前来的米克,你认为他会袖手旁观?”
“我可不能死在仁安城,更不能死在陈寸心手里,内阁跟星空学院会向你陈家宣战的。”
面对天一的喋喋不休,陈九哭笑不得道:“你丫可真够怂的。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来威胁我么?”
天一操纵灵体摆出耸肩姿态,状若随意道:“没法子,亲眼见过之后,才知晓你在陈家拥有多重的份量、多大的话语权,万一他们陪着你一起发疯呢?”
“肉身留在仁安城事小,被彻底抹除,事情可就大了。”
“若人间因为我的死亡,而陷入到内战中,我会为此感到愧疚的。”
陈九冷笑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罢,他闭上双眼敞开胸膛,十指弯曲作钩虚抱天地,轻声道:“敕万物,随我心。”
耳、鼻、眼、舌、身、意,陈九屏蔽掉前五感,只留心觉观天下。
万物自有呼吸,草木皆为生灵,进而天地间留存有气机,有迹可循生生不息,此为道。
少年当下便要借力为己用。
他双臂随之上下翻转,对向而行,一左一右间引动无形气流环绕于身前。
呈圆状。
由小至大。
再由大至小。
最终尽数凝结在掌心处。
陈九轻轻推出。
在接触到那具肉身的瞬间,风雷声骤起,狠狠炸响在天一耳畔。
狂暴乱流如锋刃,无坚不摧。
空间被冲刷的有些扭曲变形,渐呈破碎之势。
可天一的躯壳却一直于乱流中保持着平衡,纹丝不动。
——
藏匿在暗处的袁林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哎,不省心的玩意儿。”
他悄然现身,再度给那二人添上道‘门锁‘。
——
明明肉身外部没有遭受任何损伤,天一心里却像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因为所有凝聚过的、能造成实质性杀伤的‘力‘,都被陈九灌进了自己的肉身中。
那是名为自然的伟力,此刻正在内腑气海里横冲直撞,瞬间捣毁数条经脉,破坏力远胜陈九之前残留的雄浑罡气。
天一满脸肉疼的样子,恨恨道:“王八蛋,这下回去还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如初,你满意了?”
先前的消耗实在太大,导致少年本就无以为继的气海更加枯竭,身躯同样沉得厉害,摇摇欲坠。
但头脑,却越发的清明。
他强挤出一个微笑,气若游丝道:“不太满意,距离功成,仍是差了点。”
天一很快接受现实,指着自己那具破败不堪的躯壳大方夸赞道:“已经足够了不起。西海古武秘术之玄妙,同样值得称道。精髓在于一个‘力‘字,领悟之深哪怕是我也自愧不如。”
“动静之间,收、放、叠,皆自如,同境之争天然占据优势。”
“倘若现如今的你,内腑气海不曾遭受过重创,维持在正常的大师境,我说不定真要栽。”
陈九面如金纸,好像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但眼神中的坚定之色从未消下去过半分。
无暇心境同样如此,大有愈战愈强的趋势。
他短暂调息片刻,再度出拳。
天一见状沉默了会。
再度出声时,语气中多了几分怀念之意:“但更令我惊讶的,还是你的心境。”
“朱至,认识么?”
嗯?
谁?
陈九愣了愣,随后顺嘴胡诌道:“朱至啊,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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