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带着尖锐啸声虽然肆意的切割着万事万物,毫不留情,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所过之处,软的被它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硬的它则自主绕着走。
破晓时分,世间的一切万籁俱寂,都说此时的夜是最黑的,此话不假,只见天地之间的夜色如浓墨一般粘稠,伸手不见五指。
偌大的林家集置身于黑夜之下,无一处灯明,平时热闹的小集静寂的无半点声音传出,栋栋房屋参差的坐落在街道两边,好似山谷。
一道黑影从一处最大的宅院中闪出,速度快的令人咂舌,好似一只夜里觅食的黑猫,无声无息的落在一座阁楼的屋脊之上。
奇怪的是,夜风很大,可是吹到立在屋脊上的黑影身上时,并没有起半点声响,他仿佛如夜色一般,看着存在,却又好似不存在。
黑影环顾整个林家集,沉吟了一会,身形一荡好似乘风而起,如一团小型的黑云,数息的时间就横渡了林家集的上空,之后落在了一处山脚之下。
林家集北边有一座山,名为“往丘山”,山不高,一共三座山峰,占地范围却广,乃是斜土山的两倍大小。
往丘山最高的山峰上长满了松树,郁郁葱葱的,几乎将整个山丘覆盖在了下面,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翠松峰”。
往丘山第二峰之上长满了野山花,春天一到,各处山花烂漫,香气萦绕,风景很美,名为“野香峰”。
往丘山第三峰很低,看起来真如一座矮丘一样,上面野草遍地,荆棘乱长,与一旁的野香峰相比,可谓丑的可以,名为荆丘峰。
传说往丘山里一共三位山神,翠松峰乃主峰,上面的山神为主神,另外两峰为支脉,为副神。
翠松峰面对林家集的地方有一座凿山而建的山神庙,别说比之斜土山的山神庙如何,就是比清阳河神的神庙都要大和豪华的多。
一条十阶阶梯连接着山神庙的面门和地面,门的两边各立着两座一人高的公羊兽像。
羊给人的感觉乃是温顺的动物,可是往丘山神庙门口的公羊却并非如此,给人一种凶恶的模样,尤其羊角之上刻满了符文,看起来非常神秘。
此时山神庙中的灯火犹在,昏黄的灯色从大开的庙门投射而出,洒在了石梯上,直到第一个阶梯而止。
林家集由于财力雄厚,是以供奉山神庙的香烛昼夜不熄。
黑影来到石梯之前,拾阶而上,身体沐浴在了灯光之下,可以看清他的真实面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家集族长林秩川。
林秩川每呼吸一次便上一个台阶,十息之后已经站在了山神庙门口,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神庙之内。
林家集的山神庙内一共供奉了三位神明,一位主神和两位副神,主神的神像正对庙门,另外两个副神的神像犹如两个士兵一样一左一右站在主神的两旁。
往丘山山神庙内乃是少有的三神同殿的情况,林家集别看供奉的山神庙只有一个,然而却有三大真神庇护,能在方圆数十里的地界上称霸,一点不亏。
三座丈高神像在烛火的映照之下,一种无形的威压弥漫在神庙之中,看起来威严无比。
主神是一尊长着一对公羊羊角的真神,他虽然是人身,但是脸却是羊脸,鼻子特别长,身上披着一张白色的羊皮袍子,赤着脚,脖颈处套着个金属圈,手中拿着根通体雕刻着繁复纹路的竹杖,眼神犀利且凶狠。
主神左边的副神是名年轻女子,模样一般,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袍,手中握着一条通体红色的长鞭。
主神右边的副神是位年轻男子,他头上也长着一对公羊角,虽然是人面,但是乍一看和主神有几分神似,手中拿着一柄打开的扇子,一双犀利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瞧着,气势惊人。
一张长有三丈的巨大神案放在三尊神像之前,神案上堆满了瓜果贡品,四根儿臂般粗细的红烛均匀的摆在案上,烛焰旺盛,将庙内的大部分地方照的通明。
人头一般大小的黄铜香炉中插满了大小不同的燃香,烟气袅袅,充斥着整个庙宇。
“神上召见林某,前来拜见!”
林秩川双手抱拳,躬身恭敬无比。
此时神庙内的烛火荡了一下,庙内各物的影子在四周凌乱的摇晃了起来,让人的眼睛有些迷离。
“来了!”
一名老者的声音冷不丁的从林秩川的身后传来。
“拜见神上!”
林秩川连忙转过身来,堂堂红袍举人就这样二话不说跪在了老者面前。
老者一身装束和模样与庙宇中的主神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脸是人面,头上并没有羊角。
“这次拿楚家村开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者用玩味的眼神瞧着林秩川,语气平淡。
“按照您老的吩咐,今日开始!”
林秩川不敢抬头瞧老者,依然毕恭毕敬的回应。
“好!今日让你前来是想对你说,如果能打败楚家村,那么我会祝你儿子成就举人衔的!”
老者转过身去,看着庙外的风景,微微一笑。
“真的?”
林秩川突然抬头,瞧着老者的后背,脸上充满了喜意。
“你答应我的条件是否该兑现了?”
背对着林秩川的老者双眸中有淡淡的黑红气息流转,他嘴角上扬。
“这……”
林秩川脸上的喜意一凝,犹豫不绝。
“我知道你难办,不过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想要什么样的东西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公羊致不强求你,你林家集不愿意,自有他族愿意,你好好想想!”
叫做公羊致的老者嘿嘿一笑,对于林秩川的表现却不生气,往前踏出一步,身影逐渐淡化,消失无踪。
此时大殿内只留下公羊致消失前说的言语。
林秩川依然保持着跪拜姿势,久久没起来,他的神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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