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演的正起劲，突然看见一个眼熟的大叔来了，被对方瞧见自己这副样子，脸慢吞吞的红了，“黄大叔，你怎么了？”
黄杰书脸色大变，头上冷汗淋漓，冲着他们拜道:“君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竟不知小公子是您的弟子，否则这次说什么也要帮忙将那海东贝找到。”
“只是昨日有大尊刚好在此处陨落，仙哭沼泽荒兽暴动，灵植横行，想从这些发疯的东西里面找到海东贝，实在是……”
他们吃饭的位置隐蔽，周围有屏风等遮挡，加上人声鼎沸，黄杰书的声音便只有两人能听到。
兰溪觉得于心不忍，分明是两人利用了千帆城的人，结果让人家这么害怕，于是赶紧道:“没关系，事出有因，也不能怪你们。”
他从戒指中摸了摸，掏出一颗璀璨的石头，放在桌面上，“喏，这个给你，你们辛苦了这么久，也不能白忙活。”
黄杰书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差点看直了双眼，那竟然是一颗地级高阶荒兽的内核，就这样被对方随手送出。
荒兽分为天地玄黄四级，每级又分高阶低阶，分别对应了武者从炼体到逐日，至于再往上的极天，也许只有虚空魔族王兽能配得上此头衔。
而地级高阶荒兽，其实力相当于分神境界，这一颗小小的内核，价值就在两万极品元石，虽然不如海东珠珍贵，但自己可是无功而返，对方却这么大方。
一时间，黄杰书进退两难，情不自禁看向一旁的男人。
极凌月正夹起一块温雪兽兽肉喂给少年，见他望过来神色淡淡:“他给你的接着便是。”
对方浑身一抖，连忙道:“是...是。”
兰溪吃的嘴巴鼓鼓，就对他说:“别想太多，黄大叔，都说了是辛苦费嘛，我可不是小气的人，而且千帆城那么多人，还要麻烦你们善后了。”
“不麻烦，不麻烦，”黄杰书果断摇头:“他们大部分人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这件事交给城主府便可，小公子尽管放心。”
他再次拜了拜，“那我就先退下了，君上和小公子吃的开心。”
待他走远了，兰溪才转头和男人嘀嘀咕咕:“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感觉利用了他们。”
极凌月说出了实话:“他们为逐利而来，最后也收获了利益，不管中间原因为何，总之并没有损失。”
“溪儿，”男人摸摸他的头:“你心肠太软，若是旁人，也许连话也不会留下一句。”
“不过，你年岁还小，为你解忧，我甘之若饴。”
兰溪吸吸鼻子，他忍不住道:“我知道自己，很幼稚很天真，可是，可是让我像别人一样冷酷无情，扪心自问，我现在根本做不到。”
“你怪我吧，把我骂醒，等我学会了，就不会一退再退了。”
“而且你还说过，比起我在你的羽翼下瑟瑟发抖，你更希望我能保护自己，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的眼睛睁的很大，里面满是信赖和依恋，极凌月知道，这份依赖是无比脆弱的，只要自己轻轻一推，对方就会迅速成长起来。
可是凭什么。
男人敲了敲手指，眼神暗了下来，武道漫长，他一路披荆斩棘，才勉强到了武道之巅，所见之人汲汲营营者有、嫉妒猜忌者有、心狠手辣者更有。
让兰溪也变成这副样子。
可笑。
极凌月摸着他的脸:“无需担心，你是我之徒儿。”
“若是有人让你一退再退，于我而言，不过一剑罢了。”
兰溪噗嗤一下笑了，眼角还含着泪花:“师尊，你好善变，明明上次还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自己听了好开心。
“师尊，你真的会一辈子保护我，爱护我吗？”
“自然。”
“可是，我却不愿这样，我也要有一天能像你这般自信，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倒是自己小看了他。
极凌月轻轻一笑，“努力修炼罢，总有一天，总能得偿所愿。”
这件事之后，兰溪突然就像想通了似的，主动泡起了锻体药液，一边泡一边给自己唱歌助兴。
即便是身上酸麻胀痛，仿佛无数蚂蚁在爬一样，他也觉得痛并快乐着。
好不容易泡后两个时辰，他瘫软着身子回到飞舟之内，躺在软垫上苟延残喘，一边道:“师尊，小宝这次闭关这么久，是因为要突破了吗？”
极凌月曲腿斜坐在窗边，一轮残月高悬于夜空，长发散于背后，背影显得异常孤寂。
但这份孤寂却被少年打破了，他躺在地上不停喘息，引得男人回过头来。
“不错，啸日修为在分神八层，此次突破，即为分神九层。”
“哇，”兰溪感叹一声:“没想到小宝资质还不错嘛，听说妖族的寿元漫长，大妖尊者几乎都是上万岁了。”
极凌月不置可否，“它向来疲懒，若是修炼更加努力，应该早已到了大圆满才是。”
说到这里，少年反而有些好奇了，“师尊，两千年前你不是已经是尊者了吗，为什么会养啸日当宠物呢，它那会儿才刚出生吧？”
“缘分罢了。”
回忆往事，两千年前，极凌月一剑杀了赤金老妖后，从此人妖两族动乱不堪，无数人族大举攻入妖族领地，导致纷争四起。
两族恩怨已久，所以极凌月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他无意路过那片残存的废墟，听到角落里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时，不知为何，还是选择了走进去。
那是一所简陋的房子，大半房屋已全然倒塌，一只还未睁眼的小狗仔被藏在灶台之中，身下是柔软的棉布小窝，身边还有一座隐匿气息的法阵。
也许是来这里的武者并没有仔细搜索，才让它活了下来。
极凌月盯着它，不知为何，想起了孩童时家中那只黑毛白足的老狗。
那只老狗极其喜欢家里的小主人，无论出去找到了什么吃的，都要带给他，麻雀、鸟蛋、田鼠、青蛙等等，不一而足。
可它实在太老了，一个冬天，老狗便蜷缩在柴房的角落，静静没了呼吸。
男人以为自己早忘了，结果千百年过去，一只和老狗无比相似的幼年犬妖又出现在了眼前。
而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犬妖，应当比狗活的长久罢。
便有了啸日。
兰溪眼泪汪汪，忍不住擦了擦眼睛，“太好了，要是当时你没带走小宝，它肯定会死的。”
摸着他发红的眼角，极凌月轻声道:“怎么这么爱哭，连听以前的事也会哭。”
少年摇头，“我就是想哭嘛，而且你肯定清楚，不管是老狗也好，小宝也罢，你就是很喜欢狗的，别想骗我。”
男人笑了。
“溪儿倒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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