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知予还未消化自己不是温家孩子的事情,见秦信一哭,她也险些忍不住。
哽咽心酸是对秦信的同情,还是对自己身世的转换无所适从,她也不得而知。
心绪复杂是真的。
“秦工,你先不要激动,既然已经找到人了,咱们慢慢来。” 靳成彦赶紧安抚,秦信情绪不能有过多的波动。
“秦工,别太激动,小靳说得对,来日方长。” 宋振国冷静插声道,眼眶里的莹莹雾气出卖了他的情绪,饶是他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也觉得心酸无比。
但秦信怎么可能不激动呢?这孩子长得极像已逝得妻子,比起妻子的温婉,她眉宇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和坚强。看着她的眼神,秦信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不屈不挠、勇敢面对生活困境的妻子。
一想到自己整整缺席了言知予十八年的人生,再加上查到她的那些经历。愧疚与疼惜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紧紧包裹着他的心脏, 压得他心脏生疼,几乎无法呼吸。
言知予听到表哥的声音,再结合秦信消瘦憔悴的模样,也推测出他的身体不大好。她缓步走到秦信面前,蹲下身来劝慰。
近距离看,秦信更瘦了,脸上的颧骨更加高耸突兀,眼睛深深陷入眼窝之中,眼泪涟涟。嘴唇苍白干裂,没有丝毫血色,整个脸部看上去仿若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包裹着下面嶙峋的骨头架子,却不见半分肌肉来填充其中,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心脏无端发紧。
“您别哭了,身体要紧,您没有对不起谁,相反,您很伟大,您的研究,于国于民都有益。云同志坚定支持您的工作,她只会为您感到骄傲与自豪!”
顿了顿,她继续说,“至于我,我也生活得很好!我身边有很多爱我的人。”
舍小家为大家,言知予试图在脑海之中勾勒她从未谋面的生母的模样,影像一点点凝实,却又在下一秒消散。
听她如此善解人意,秦信眼泪更加汹涌。
言知予知道眼泪是他心底无助,愧疚,痛苦以及失而复得的情绪宣泄。
但他孱弱的身子,却支撑不了如此强度的情感重压。
她无措地看向靳成彦,向他求助。
靳成彦见她这副模样,也心疼不已,忙用温和的眼神给予她安抚,自己也低声劝慰秦信,但收效甚微。
言知予拧眉,嘴唇嗫嚅着却始终无法喊出爸爸两个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覆在其干瘦的手背上。“您别哭啊!您已经缺失了我过往的成长,您现在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是想让我往后的岁月也独自前行吗?”
秦信眼泪模糊了双眼,颤颤巍巍地抬手,手掌落在言知予头顶,喉间不时发出抽噎声,“爸爸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我会努力养好身体,争取多陪你一段。”
话落,想到自称爸爸,他忐忑去查看言知予的反应。
言知予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拭去眼泪,“那你不准再哭了!”
秦信点头保证,“好,不哭了。”
眼泪慢慢止住,情绪也在平复。
“天色这么晚了,您吃饭了吗? ”
秦信摇头,一下火车他内心便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期待和急切,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更别提吃饭了。
言知予眉头轻蹙,心中不住叹息。
饮食习惯是健康与否的关键,尤其是秦信这种消瘦孱弱的人,更应该重视起来。
“养好身体的第一步从按时吃饭开始,可以吗?” 她盯着秦信眼睛发问。
不管秦信是不是她的父亲,他总归是值得她敬佩的人。
秦信眼尾还有些红,听到这话哪有不应的,“好!”
只要女儿愿意管他,他就乖乖听话。
李团长听到几人还没吃饭,立即发出邀请。
言知予搀扶着秦信,缓缓走出办公室。
食堂里的人已经散去,里面空荡荡的,郭师傅正在厨房收拾卫生,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哪个迟来的文艺兵,头也没回就道。
“训练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要是我不留饭菜,你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李团长轻咳两声,“郭师傅,厨房还有菜吗?”
郭师傅连忙转身,见李团长及其身后的人,立马找站直了身体。
“团长!”
李团长摆手,又问。“郭师傅,还有食材吗?”
郭师傅会意,“有的有的,你们稍等一下,我去炒。”
冬天食材能放,采购的时候特意买了几天的量。
郭师傅当即忙活开来。
言知予扶秦信坐下。
靳成彦看了眼两人,轻敲着厨房的门。
郭师傅扭头,他问,“我可以进来吗?”
郭师傅忙着打水洗菜,“可以!”
靳成彦撸起袖子上前帮忙,郭师傅拒绝,却被他一句“两个人搭配更快一些说服。”
外面长桌上,尽管还陌生着,但也不算相顾无言。
“领导,我可以问问,我是怎么到温家的吗?”
宋振国一愣,随后道。“我比秦同志虚长两岁,不介意的话叫我宋伯伯吧!”
言知予从善如流,“宋伯伯!”
“诶”。宋振国应了下来,继续说。“云同志小时候与家人走散,她早产时,恰好你的外公商首长找了过来,便将你带回了北临。
回到北临那日,商军医在医院生产,但双胞胎中小的那个孩子夭折,后来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你便被商首长当成温家的女儿养大。”
事实上,当初秦信离家之后,云芷和秦信的师傅再三解释秦信是外出工作,还是被人误会成是特务被枪决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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