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进入书房,两人一路无话。
修柯在调整自己。
而温楚砚则在忐忑,忐忑修柯的答案。
走进书房后,修柯看着温楚砚拉耸着肩膀忐忑的模样,苦笑一声,还是回答了温楚砚的问题,“温公子,沐小姐非我所爱慕之人,我不会接受她。”
顿了顿,修柯又道:“我会找时机跟她说清楚。”
突然得到答案,温楚砚愣怔了好一会儿。
待他反应过来后,心止不住狂跳,一扫刚刚的阴霾,连带着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情,“真的…你真的不喜她?”
温楚砚越喜悦,修柯的心就越沉,他艰难地别开眼,喉咙里全是苦涩,“嗯,你刚刚说有事商量,何事?”
温楚砚很想现在就跟修柯说开。
但看修柯扯到正题,温楚砚想了想,先说正事,“大哥在新兵营里,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除了时常晕倒,未曾有出挑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这么问?”
至于那些借尸还魂的猜测,修柯暂时不打算同温楚砚说。
他知道原来的温必翔,在温楚砚心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
“时常晕倒…大哥是早产儿,自小身子骨就比我们弱一些。”温楚砚为温必翔解释一番后,才继续道:“这次大哥回来,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奇怪?”
“嗯,说不上来,大哥似乎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哥,就是在一些细节上,让人很奇怪。”
“比如?”
“比如。”温楚砚想了想,“比如三弟被救治,他的关注点不在三弟为何中毒,谁下的毒手,而是救治的解药从何处来。”
修柯沉默片刻,声音很轻,“是否有可能,他知道下毒的人是谁。”
温楚砚愣怔一瞬,之前的猜测被无限放大,“你觉得,是大哥对三弟下的毒?”
“不确定,只是猜测,或者,温三公子可惹到过谁?”
温楚砚神情变得凝重,他摇了摇头,“三弟醒来我已问过,他日常大多待在府中,极少与人交际,不曾惹恼过谁,给三弟下药的是陌生面孔,我召集过府中下人,三弟说都不是。”
修柯换了个话题,“手镯之事查得如何?”
“那日生辰礼物全部入我的库房,我查过库房记录,有这对白玉雕花镯,但库房之中,没有。”
“有人有你库房的钥匙?”
“只有我和娘有。”
修柯想了想,“温夫人,为何要卖掉白玉雕花镯?”
“兴国寺圣僧曾给娘算过一卦,说白玉雕花镯会为温府招来横祸,故而娘才寻了个机会,将白玉雕花镯卖掉。”
“温夫人,在府内何处失踪?”
“房中,次日一早,服侍我娘的婢女进入房间,发现房内十分凌乱,娘不知所踪。”
停顿片刻,温楚砚又补充,“那只白玉雕花镯,在娘床下的角落里找到的。”
“你找到的?”
“嗯。”
“温大人可曾报官?”
温楚砚苦笑,“爹就是大理少卿,他亲自带人寻,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五日之后便撤了案,宣布我娘的死讯。”
一个胆大包天进入少卿府掳走主母的贼人,竟这般被温慧来轻轻放下,确实蹊跷。
“可有何物证明温夫人已死?”
温楚砚摇头。
“温公子。”修柯面朝温楚砚,“或许,我们可以设个局。”
“设局?”
“你信我吗?”
温楚砚几乎想也未想,“信。”
“那便请你暂时放下寻找温夫人的执念,拿下今年科举的状元之位。”
温楚砚意外,“你要我拿下科举状元?”
“嗯。”
“你认为,那人掳走我娘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无心学业?”
不愧是温楚砚,一下子就猜到重点。
“既然毫无头绪,不妨试一试,你放心,你寒窗苦读的同时,我会继续帮你找温夫人。”
温楚砚定定看着修柯。
刚刚缓下来的感情,此时正在疯狂生长。
温楚砚的声音变得低哑,“修将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阿楚。
可是他的阿楚,现在有了喜欢的人。
他的感情,成了温楚砚的负担。
修柯表现得很淡然,“来到临安便听说你的大名,齐朝正是用人之际,我希望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在最适合你的位置,为齐朝子民做贡献。”
“只是因为这个?”
“是。”
“你三番四次救我,还为我买透花糍,你说你曾对我…有过心思。”
修柯半垂下眼眸,“是,我…曾对你有过心思,但我也说过,我已收起那些心思,如今我对你,只有朋侪之情,再无其他。”
朋侪之情,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修柯笃定而决绝,“再无其他。”
那些满腔的喜欢,成了温楚砚的口里的黄莲,满是苦涩与懊悔。
懊悔太晚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苦涩修柯的拿得起,放得下。
明明曾经,这个人就在他面前,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现在…
温楚砚抿着唇。
世上只有一个修柯,他不愿就此放弃。
曾经修柯念着他,如今,他想努力让修柯重新心悦自己。
温楚砚轻声道:“修将军,你这般笃定,我能考上状元?”
“你能。”
“若我考上状元。”温楚砚喉结上下滚动,“能否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修柯疑惑,“什么事?”
“等我考上状元,再与你说,可好?你放心,不会让你做出对不起自己官职的事。”
修柯没有任何顾忌,“好,我答应你。”
不论什么事,只要是温楚砚所愿,他都应。
温楚砚笑了,是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君子一言。”
修柯接口,“驷马难追。”
温楚砚摩挲着自己的指腹,“那我们,可否击个掌?”
“好。”
修柯拉近与温楚砚的距离,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掌。
掌心相覆,温楚砚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掌,比修柯还要大一些。
以及,修柯的掌心,十分冰冷。
眉头微蹙,“你的手怎的这般冷,受寒了?”
修柯收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道:“我体质偏寒,身体会比常人冷上些许。”
温楚砚不疑有他点头,心里琢磨着,要再去找老御医一次,让他给修柯开几副祛寒的药方。
离去之前,温楚砚不忘嘱咐,“娘的事,就劳烦你了,还有…沐泱那边,若有困难,你可同我说。”
修柯顿了顿,极缓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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