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华灯初上,城市灯红酒绿,斑驳繁华。
从上了车后,两人就一直保持着无话可说的尴尬场面。
像陆洐之这类人物,通常不需要主动寻找话题,平日里都是别人恭敬地向他搭话,他只需要微微颔首即可。
他不开口,安羽柒正好落得自在。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拘谨的人,只是两人实在是不熟,让她找不到交谈的切入点。除了之前那几句不痛不痒的寒暄,两人之间再无其他交流。
仿佛都当彼此不存在一般。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木香气,与他身上的薄荷味交织在一起,这种干净而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舒适,却也带着……催眠的效果。
安羽柒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越来越沉,她用力掐了把大腿,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强撑了几分钟,她还是敌不过困倦,缓缓地靠在窗边,沉沉睡了过去。
陆洐之瞟了她一眼,冷笑一声。
让情敌赶出家门,这要是换着别的女人,这会儿不说哭得稀里哗啦,多少也有些情绪低落吧。
她倒好,睡得挺安稳。
其实,这也怪不得安羽柒,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找房,晚上回家还得准备论文,神经绷太紧,陡然松弛下来,自然是有些撑不住。
突然,他来了个急刹车。
安羽柒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又被安全带紧紧地拉回座位上,她惊慌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看了陆洐之一眼。
“怎么啦?”
陆洐之握着方向盘,双眼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红灯,没注意。”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安羽柒彻底清醒过来,她看了眼指示灯。
“绿灯了。”
陆洐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重新启动车子,缓缓地跟在前方的车流中。
车内又陷入了沉寂……
睡意没了,安羽柒又有些无趣,无聊的看向窗外,望着迅速后退的街景,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想了几分钟,她像是很随意地问道。
“陆先生,您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比如说,有什么兴趣爱好?”
陆洐之目不斜视,沉默片刻才回答:“看书,偶尔钓鱼。”
“看书啊,那您喜欢看哪一类的书呢?”
“历史、金融。”
这么高深么?安羽柒对这两个领域都不感兴趣,但话都聊到这里了,再沉默好像有点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尬聊下去。
“金融书是不是很枯燥?有没有写得比较有意思的?”
陆洐之略微思索,说:“《金融的逻辑》。”
说实话,安羽柒对这些是一点都不懂,略略沉默了几秒,她笑着说道,“那我回头一定要找来看。这么说起来,陆先生对金融方面一定很有研究吧?”
陆洐之只是微微点头,“略知一二。”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金融书很高深乏味,安医生不一定能看懂。”
呃……
聊了这么几句,气氛不但没缓解,反而更尴尬了。
安羽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觉得有点心塞,干嘛要没话找话,他根本不想搭理她好吗?
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
无聊至极,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窗外的夜景,还别说,以前没注意,现在仔细再看这些,花花绿绿的还挺好看。
当然,看风景的时候,她也在偷偷打量着他。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很帅。
不仅颜值高,还散发出一种独有的贵气和凛冽的锋芒,两者恰到好处的揉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忽视。
“头还疼么?”
陆洐之突然转过头,安羽柒视线躲闪不及,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略有些尴尬。别开眼,她轻轻摸了摸头上的伤口,故作镇定地说。
“我没事,对了,您先靠边,我先帮您处理下伤口。”
她手里一直攥着刚才买的药,见他停稳车后,也不多话,扯过他的手,利索挽起袖子,开始处理伤口。
“实在是不好意思,害您受了伤。”她用棉签擦去周围凝固的血渍,伤口处似乎又红肿了几分,看起有些狰狞,“有些严重,可能会留疤,我到时候给您拿点袪疤痕的药。”
陆洐之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疤不疤的他并不在意。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尤其是夏天,出了汗的手很黏腻。不过,她的手很清爽,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安羽柒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给伤口仔仔细细消了毒,又撒上药粉……她的神情十分认真,更多的是职业的素养。
“我把绷带缠得薄一些,这几天注意别沾到水,最好去打一针破伤风。”
看着她在自己手臂上打上一个完美的蝴蝶结,陆洐之收回手,放下袖子,指了指自己的额角。
“需要帮忙吗?”
头皮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有点痒。
不过,安羽柒没打算让他帮忙,对陆洐之她仍然保持着戒备,哪怕他出手帮了她,她还是做不到信任他。
“不用,碎片划了一下,没多大问题。”
把药收好放进塑料袋里,她却不知道放在哪里。陆洐之伸手在屏幕上摁了下,打开扶手箱。
“放里面吧。”
手一松,东西落了进去,安羽柒掏出湿巾擦去脸上残留的污渍。
“陆先生,您想好吃什么了吗?”她老惦记着自己的行李,也不知道他让人给她放到了哪里,想着快点打发他。
陆洐之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弹跳,再次问了一遍。
“头还疼吗?”
一个问题问两遍,这是关心她?手停顿了一下,安羽柒客气地笑了笑。
“不疼了。”
陆洐之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不疼就好,今晚正式上班。”
安羽柒有些茫然,广告牌炫目的霓虹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含糊地“啊”了一声,表示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陆洐之重新启动车子,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声音轻描淡写,““可乐犯病了,好几天没吃东西。”
可乐?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她一时想不起是谁,蹙着眉头想了好半晌,问。
“需要我做什么?”
陆洐之看她装疯卖傻的样子,直接反手将问题推了回去。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安羽柒心里猜测,他知道她是医生,估计是他那个叫可乐的朋友病了,想请她去看一眼。这本就不是多大回事儿,虽然,他的态度不太友好,但她还是打算给他个台阶下。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微笑着,“您觉得我能做什么?”
陆洐之轻飘飘扫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些许嘲讽。
“养狗!”
养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安羽柒终于想起他那一纸养狗合约,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半张,显然处于震惊当中。
他这人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养狗?!
心里无比后悔刚刚反问他那句话,多问两句怎么啦,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能做!
养鸡、养鸭、养猪都行。
但养狗这事儿,对她来说,难度不亚于让她去造原子弹,她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
“对不起,这这这我真干不了,你别强人所难好吗?”
“安医生,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陆洐之阴沉的话语,让车厢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想到他一声不响就给人开了瓢的狠劲儿,安羽柒心里有点发虚,赶紧往车门边挪了挪,声音也软了下来。
“不是,您先听我说嘛。那个狗狗它又不会说话,万一检查有误呢,什么抑郁不抑郁,你找只漂亮的小母狗陪着它,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正巧遇到红灯,陆洐之转过头,冷冷的睨着她,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可以试一试,两条狗你一起养。”
什么?安羽柒差点儿尖叫出来。
不等她喘口气儿,陆洐之面无表情又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多买几条,让可乐选自己喜欢的。”
给狗选妃么?还挑它喜欢的!
安羽柒小脸涨得发红,差点儿把牙齿咬断,她压着嗓子低吼。
“我管你养多少条,你爱咋地咋地,与老子无关。”
气得都爆粗口了,她此时的样子,像一只炸毛的野猫。
绿灯亮起,陆洐之率先窜了出去。
坏坏地勾了下唇,他好似根本不在意她的粗鲁,眸子幽幽闪烁,如森冷的潭水,看不见底。
“安医生,你是不是怀疑我让你养狗的目的?”
都这个时候了,安羽柒也懒得装了,她稍稍挺直腰板,脸绷得一本正经。
“陆先生言重了,我知道您不缺钱,我也不知道您那外甥在您面前说过我什么,导致您一直看不顺眼我。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是真的怕狗,你看我这腿上还有狗咬伤后留的牙印儿,你知道创伤应激综合症吧,我就是,所以,我真的不行。”
估计是为了证明,她把裤腿儿拉得高高的,那白皙的皮肤,在氤氲的灯光下,带着一种光洁的质感。
轻咳一声,陆洐之快速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轻扯了下领口,慵懒地开口,只是这次的声线好像多了丝沙哑。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应激综合症是可以治愈的,正好你和可乐互相治愈,而且可乐很温顺,你不用担心它会攻击你。”
合着她说了半天,他就只听进去一个病名?
难道重点不是……不是她的言下之意吗?是她没说清楚,还是他理解有问题?
安羽柒头脑放空了两秒。
“我不是那意思!”
“你和宇杰的事,我不会插手,最重要的是,可乐喜欢你不代表我对你也有意思。所以,安医生还有什么顾虑?”
我去!
他是不是觉得这样说话很幽默。
安羽柒一张俏脸憋得有些狰狞扭曲,气得呼吸都不畅快起来,实在忍无可忍地呛了回去。
“说得好像我对你有兴趣似的,丫真能给自个儿脸上贴金。”
对于她抓不住重点的胡搅蛮缠,陆洐之有点恼火。
吱——长长一声刹车的声音。
陆洐之一个漂亮甩尾,把车停在路边。一张冷脸上全是寒意和锐气,车内的气压低沉,好几秒,他才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森然已有了不悦的意思。
“安羽柒,别没事找事。”
“是你在找事吧。”安羽柒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强扭的瓜不甜,别干一些丢了你身份的事。”
很好!
有脾气!
陆洐之觉得车厢里空调似坏了般闷热难耐,捏了捏鼻梁,心情有些浮躁。
“行,我不会强人所难,安医生在这里下车吧。”
安羽柒正有此意。
她快速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一只脚刚跨下去,身后那道冷冽刺骨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修车费用清单,我看安医生也是怕麻烦的人,现在付清,没问题吧。”
一句话,成功的让安羽柒停住手脚。
对于陆洐之来说,他不在乎金钱,但他在意她的态度。这位少爷习惯了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冷不丁被拒绝两次三番之后,自然心下不悦。
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女人,她的叛逆就像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征服欲。
驯服烈马总是让人很有成就感。
不,这不仅仅是驯服,而是一种征服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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