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自己导师的狐狸精……婊子……搞破鞋……”
扩音器里的声音不断重复着，不堪入耳。
空气停滞了！
意识形态也失灵了！
安羽柒脑子里天翻地覆，面色死灰般惨白，不断有拳头落在身上，她不躲也不闪。
长发被风吹起，遮挡住了视线，风带着雪粒打在她的脸上，带着透骨的凉意，吹得脸生疼。
自古以来，吸引人的总是女人的香闺艳事，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保安已经驱散不开人群。
网络时代，毁掉一个女人的清白很容易。
几张偷拍的照片，几份编造的聊天记录，几段似是而非的视频，就能将一个女人钉在“风骚浪荡”的耻辱柱上。
安羽柒想——
林子峰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应该是收她为徒吧，他老人家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却因为她，一次又一次的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脑中闪过许多事和画面，四年前网络上那篇文章，那一场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王宇杰扎心的质问……
她以为，她都忘了。
可现在才知道，那个整整纠缠了她几年的梦魇，从来没有离开过。
哪怕时光斑驳了命运，也斑驳了记忆。
却无法将它拔除。
“大家别听她胡说……事实不是这样的……大家听我说……”
人群里议论声，一声比一声刺耳，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安羽柒垂眸，攥着拳头，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
人越聚越多，举起的手机也越来越多。
女人嘴角咧开，她手臂往上一抬，一张巨大的喷绘展开，上面是一张她和林子峰的照片，不堪入目。
仿佛是一段禁忌的丑闻证据。
最后一根弦，断了！
安羽柒双目赤红，露出狰狞可怕的表情，身体领先了意识。
她一手抓住女人的头发，狠狠地往后一扯，抓起扩音器摔在地上，又抢过保安手中的灭火器，疯狂地对准女人猛地喷去。
“去死吧！去死吧！”
白色的干粉像一股狂风般席卷而去，将那女人从头到脚都覆盖住。
“啊！”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狼狈地摔倒在地，她想说什么，却被干粉呛得直咳嗽，连嘴都张不开。
“来啊！还有谁！！！”
安羽柒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紧紧揪住女人的衣领，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脸上是愤怒和绝望。
那群人只是愣了几秒，几个男人扬起拳头围了过去……
“住手——”
一个男人穿过人群走了过来，挡在安羽柒身前，试图隔开那些挥舞的拳头。
她突然的爆发，让四周很快安静下来，只是带头那个女人还无所畏惧，她呸了一口，吐掉嘴里的干粉，嘴里骂骂咧咧。
“小婊子，臭不要脸的，又找到傍家儿了，林子峰老了满足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地挨了一嘴巴。
“昊泽，你？”安羽柒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叶昊泽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双目坦然清澈，笑容柔和温暖，仿佛刚刚出手的不是他。
“我不打女人，但没说不打畜牲。”他走到安羽柒身边和她并肩而立，冷风也将他的衣角吹得四处飞扬，“我报警了。”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那群人见势不妙，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一个都不要放过！”
低沉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又一个高大欣长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面色如霜，眉目疏朗英气，提了提裤腿儿，不等对面的人看明白，猛的一脚将想偷跑的男人踢到墙上。
恶人还得恶人磨。
以暴制暴，虽然不可取，但不可否认，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刚刚闹事的一群人，碰到比他们更强的人，一个个立马老实了。
他们要钱，但更要命。
“安小姐，你没事吧。”
气氛陷入沉默。
片刻后，安羽柒退后一步，朝两人微微鞠躬，到现在她都没流一滴眼泪，声音依旧如常。
“谢谢叶先生，谢谢昊泽，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羽柒！”叶昊泽一把拉住她，“你去哪？警察马上来了，他们会处理。”
安羽柒停下脚步，微微侧头，漆黑的眸子里像一潭死水，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是吗？那为什么他们来得这么慢？”
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叶昊泽的思绪依旧一片混乱，他没想明白安羽柒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昊泽。”叶泽天没看安羽柒，反而一直盯着叶昊泽，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见着我不会打招呼了？嗯？！”
叶昊天点头，神色看起来竟然颇为轻松，伸手理了理领口，姿态优雅。
“叶董好，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我这就走。”
安羽柒没管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现在恶心想吐。
不是生理性恶心，是神经紧绷到极致的时候想吐，她压住胃里的翻滚，找了个角落，吐得撕心裂肺。
就在她直起身时。
一阵“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缓缓转头，正对上冯伊的眼睛。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车头，各自站在一侧。
冯伊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她从包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安医生，需要帮忙吗？”
安羽柒很平静，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冯伊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你看上去很不好。”
伸出手背擦了擦嘴，安羽柒目光凌厉如锋，和她对视良久，声音透着彻骨的寒。
“谢谢，冯医生，有些笑话看看就好……这件事最好与你无关，不然，我会让你下、地、狱！”
她语气平淡，却让冯伊心头一震。
“啾啾”两声。
安羽柒拉开车门，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关掉手机，开着车，没有目的地在街上乱转。
她被困在里面，哭不出来，发泄不了，只能暂时麻痹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呼吸终于平复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飘雪的天空，突然产生了一种无力感，这么多年的自救，在这一刻，终于成了笑话。
不过，她不想去买醉，害怕自己冲动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比如伤到手，那是双救死扶伤的手……
真是可笑！
到现在，她居然还想着这些。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这是京都的第一场雪，好像比以往来得更早了些。
陆洐之拦下叶昊天，两人贴得很近，他眸中冷光一闪。
“她在哪里？”
叶昊天冷笑一声，双手插袋，深邃的目光直看入他的眼底。
“她不是我的女人，去哪里，你会不知道？还是说……你本就对她不上心，连保护她的人都没派一个？”
此时此刻，陆洐之的心仿佛有千军万马踏过，又仿佛有烧不尽的大片野草在熊熊燃烧。
是的，他都做了什么？
陆洐之在心里不停问自己，他把人手抽调出来去追踪陆妍的线索，他以为那些人会在路上下手，每天派人检查她的刹车系统。
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选择这种下流又无耻的手段。
这招叫——杀人不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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