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怨鬼狱。
十方鬼狱如其名号一般,共有十方,像金字塔一样,下六,中三,上一。
王殿的行宫就是建立在最高一层,另外在其它鬼狱也设立得有大小鬼君,总揽十方鬼狱大小事务,王殿监察百官。
从仓口县发生鬼民叛乱以来,递交折子,等到王殿发令,早就过了半月有余,如今的仓口县叛军们自成一派,囚禁了原来的县令,自己占领了县府,县库。
痴怨鬼狱的府兵们倒是来了,只不过对方开启了原本防御阴兽的鬼索大阵,将整个县城全都笼罩了起来。
这下好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仓口县外。
上百顶帐篷驻扎在野外。
“报,讨贼都统到!”
突然,中军大营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闻言,里面正在商量对策的人们精神纷纷一振,其中坐在主位愁眉苦脸的老县尉更是大喜道:
“快,请上使大人!”
说罢,摆摆手,顾不得自身还坐着,慌忙的站起,道:
“罢了,我等亲自去迎接!”
“仓口县县尉,张宏,见过上使大人!”
白希刚抵达,就见到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半大老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同行的还有一众鬼兵鬼将。
“我名白希,唤我都统就好。”
“话说,张大人,你们这一千府兵,怎么不进城,反而是在这城外扎营呢?”
白希疑问道,从刚才开始,远远的她就看到仓口县被一层黑纱笼罩。
听到白希的疑问,张宏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尴尬道:
“那些叛民们擅自开启了鬼索大阵,将我等阻拦在外!”
“鬼索大阵?”
“那不是需要县令和县尉令牌才能开启的东西吗?你身为仓口县尉都在这里,那些叛军是怎么开启的?”
“这……”
张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不过看到白希身后的五百玄甲军时,咽了咽口水,还是道:
“叛民攻打县城时,我被追杀,慌乱中将令牌遗失……”
声音越说越小,白希还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身旁一个副官听后却是大怒。
“大胆张宏!王殿有令,县尉和县令令牌须得亲自保管,哪怕是鬼死了也不能让令牌丢失,否则打入畜道,永世轮回!
你倒好,为了逃命,竟将令牌遗失,来人啊!将罪民张宏拿下!”
“是!”
说罢,身后数名玄甲军走出,就要拿下。
张宏身后,一队甲士见状,硬着头皮站出来,将张宏护至身后。
“你们要干嘛!?你们反了不成!?”
副官大怒道。
“张宏遗失令牌,等同罪人!尔等今日助之,连同叛逆!”
“玄甲军,拿下!”
顿时,更多的玄甲军从后方涌上,大有将这些士兵杀死之势。
这些玄甲军都是王城训练出来守护王殿的精锐,每一个士兵的手上都沾满了鬼血,身上的煞气冲天,根本就不是这些缺乏训练的府兵能够抵挡的。
三两下,这些府兵就全部被放倒,而张宏也被押解到白希身前。
“大人,张宏丢失令牌,死有余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今是杀是罚,全凭大人做主!”
副官正声道。
其实他的实力还要比白希更高一些,可惜白希直接空降,让他做了个副职。
思考了一会儿,白希问道:
“张大人,如今手上兵马粮草还有多少?”
张宏愣了愣,在看到副官想进步的眼神后顿时一寒,急忙道:
“仓口县府兵一千二百余,兵粮,若不算大人的五百玄甲军,大概还能维持三日左右!”
“都统大人,我知我犯下滔天大罪,可是跟随我的这些府兵们都是无辜的啊,他们只想混一口饭吃,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啊,老身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张宏哀求道,副官怒而言:
“老匹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之前他们不遵王令时,这鬼狱,就再没他们的容身之处,你这老东西,快要上路了还能有个伴,就知足吧!”
闻言,那些被解甲绑住手脚的鬼兵们纷纷怒目而视,脸色涨红,仿佛张宏被侮辱比他们的生命还要重要一般。
不过这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白希这边。
白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刚到这仓口县就来个了大的,不过食人之俸,忠人之事,就算是不想管,现在也得管了。
“张宏,你有罪,我将会如实禀报王殿,让他们来定夺你的罪行,至于此前,你还是作为县尉,统领这一千二百府兵吧!”
“大人!”
副官瞪眼,欲言又止。
白希没理会,直接拿出令牌,道:
“怎么?你也要来个不听王令?”
“属下不敢!”
吓了一跳,副官连忙单膝跪地,以头视地。
白希可是王殿直命,有直禀王殿之权,他有十条命也不敢违逆白希。
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眼,白希道:
“那还不给这些鬼兵松绑?”
副官这才招呼起来,给鬼兵们挨个松绑。
后者们被解开束缚,摘掉嘴里的稻草,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新来的上使。
刚才他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现在又活了。
“老三,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我站着看!”
“我是说这个新来的上使,看着还挺漂亮的,心也善,没听见她说的嘛,和那个副官比起来,嘿嘿……”
身旁的同伴连忙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再说。
副官刚好从他们旁边经过,闻言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哼了一声,安顿人马去了。
“嘿,你瞧他那样儿……”
“多谢大人厚恩!”
面色复杂的看着白希,张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没想到,必死的局面就这样被化解。
“别高兴得太早,我直属王殿,此战过后我是必定会一五一十的禀告的,到时候你们也逃不了。”
张宏面色晦暗下来,他当然知道这只是缓死之计罢了,从他弄丢令牌开始,摆在他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罢了。
“唉………”
唉声叹气。
白希话锋一转。
“不过,若是你在平叛之中有功,或许我可以给你添上一笔,我人微言轻,不说有多大用,但是,你这些手下们,或许能……”
“毕竟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张宏精神一振,不可思议的看向白希,两条苍老的泪光闪烁。
张宏哽咽着说。
“多谢大人!”
“敢问大人何时攻城?在下必将身先士卒!”
摇了摇头,白希笑道:
“叫我都统就好,明日,明日天一亮,我们就攻城!”
“身先士卒就不必了,你这老骨头,我怕你死了以后,你手下那些鬼兵不得活吞了我?”
“不敢。”
尴尬的笑了笑,张宏没再接这个话题。
白希则是看了这老鬼一眼,径直离开。
刚才的话也是给这张宏打个醒,不要有二心,白希也是无奈,要是这府兵是简单的府兵还好说,张宏不得随便拿捏。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张宏这人在府兵之中颇有威望,竟然有人愿意陪着他去死,要知道,谋逆可是大罪,这个帽子可不敢轻易戴上,否则,真灵破碎都是好的,更可怕的就是永堕轮回。
若是张宏死了,万一这一千二百的府兵哗变起来,那白希也不用回去了,留在这儿当野鬼的养料算了。
毕竟五百玄甲军,同时对抗叛民和府兵,哪怕胜利了也有可能是惨胜。
看着天上的明月,白希掏出一方小印。
“能不能回去仙府,就看你的了。”
月光下,小印散发着清涟的微光。
中军营帐。
里面昏暗的烛光下,两个人在交谈。
“大人,今日之事,如何?”
一个谋士打扮的老头道,在他对面是今日下午死里逃生的张宏,张大人。
“上使说了,将会如实禀报王殿。”
叹了一口气,张宏惆怅道,这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感觉,真不好受。
听言,谋士眼中闪过一丝顾虑,但看向张宏时,又转化为叹惋之色。
“大人,我有一计,或许能救。”
“啊?灵公有何妙计?且说来听听!”
眼底闪过一丝狠辣,谋士小声道:
“我等可令上使与叛民两败俱伤,到时候再找到县尉令牌即可,再将上使消灭,叛民也消灭,来一个死无对证,到时候,就连平叛的功劳也是大人您的……”
“啊……这……”
张宏眼里露出犹豫之色,他可还没忘记今日上使的敲打。
“大人不必现在给我答复,明早行军之时给我言明即可,今日天晚,大人早些歇息,在下先告退了。”
看出来张宏眼里的害怕,谋士轻叹一声,转身离开营帐。
“大人。”
“灵公可还有什么事?”
“没有,只是想要告诉大人,我等军士之命,皆是大人救的,自当为大人赴死!”
帐门放下,脚步声越来越远。
张宏独坐在烛台前,拿起桌上的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夜间小路,谋士走向自己的营帐,大多数的将士们已经休息,除了站岗的。
来到营帐前,两个将士守卫。
“军师大人好。”
“嗯。”
点了点头,谋士踏入营帐之中。
“唰!”
剑锋直逼眉心,稳稳的停在了一厘。
副官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冷道:
“这么晚了,军师大人还不睡吗?”
“与我家大人商议些明日作战的事务罢了。”
军师面无表情,答道。
“我家大人也有些事情想要请军师大人一道商议。”
“那走吧。”
“好。”
剑身毫无阻碍的捅入了脑袋,神魂瞬间被粉碎,化作精纯的魂力四散。
“飒!”
手掌一捏,将所有波动都收敛,在外面站岗的鬼兵甚至连一丝动静都听不到,自家的军师已经惨死在营帐中。
“大人不愧是王殿直属,料事如神。”
白希的身影突然又从黑暗中显现,听见副官的话,皱眉道:
“别拍马屁,你肯定也想到了才对。”
“所以说大人料事如神,连属下的才能也一清二楚。”
副官面色不改,继续道。
白了他一眼,白希道:
“我看你就是太想进步了,把魂力交给我。”
伸手接过副官递过来的神魂碎片,发现已经乱如麻絮,正常情况下,这个谋士肯定就是死了,只能前往轮回台,重新托生。
不过白希决定让他来试试新练的神通。
“控制好,别让动静泄露出去了。”
下了命令,白希开始勾勒第二道诡术神魂。
与诡术摄魂不同的是,这一招对于白希的压迫明显减弱了很多,而且也不会出现记忆缺失,或者是像变了个人似的模样。
但缺点也很明显,需要白希时时刻刻分割出神魂做丝线,将其“联结”起来,缺失的这些神魂丝线是算在白希神魂份额里的,不会随着时间而恢复,就相当于用白希的一部分去填补另一个人的一部分。
当然,也可以回收,只要不想维持了,随时能够收回这些神魂丝线。
而被丝线串联起来的神魂则会听命于白希,成为白希的傀儡。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在白希神魂力快要耗干的时候,崭新的谋士重新出现。
“和之前的一般无二。”
副官评价着,有些好奇。
“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像两个我似的,有不同的视角。”
白希摇晃着,熟悉两个视角的模样,最后控制着谋士对两人道:
“在下灵公,见过两位都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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