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明境一派的太上长老兼太上掌门火生,带着太上掌门丁慎,本体入地底练功。
长老王前茅坐在洞内地面不远警戒,防止有人接近,免得像梁修庄崇等一样,感受到火生练功产生的神魂扰动。
他自己则若有若无的嗅到一种兰花香气,感觉像是丁兰姐就在身边。
有时候换成索来值班警戒,索嗅到的是肉香。
火生对此等宗门的安排和规格很满意。他此前孤家寡人,练功没人服侍,像被庄崇骚扰等等的事情时不时会发生,多生事桩。
现在不一样,只要警戒示意,他马上收功,可以做到潜隐无踪。
所以他有时候对索态度很好,即教索妖力转为法力的诸多诀窍,又帮他要了一个储物戒指,还不时指点他修炼。天下妖是一家嘛,而且索绝确是越来越聪明了。
近段时日,刘准时不时带着索去见梁帅麻慕凡,让索自己应对麻帅的问询考校,有时候为麻帅端茶倒水,伺立恭听,提前拍出了林颐璞想对东家莫不欢大拍特拍的马屁。
宋长襟看得极为眼热:如此灵巧恭顺,身怀大力,还可以入籍为梁人,正是七星门用来采矿取宝的优等劳力。
七星门已经向朝廷租了五头巨人傀儡,曾也设法提前拿到了太医院的秘密:在紫鳞镶上灵丸,就会慢慢变聪明。但还没有哪头巨人傀儡可以做到像索这样智慧如常,且灵活敏捷。这让七星门很苦恼,觉得丁慎师徒还藏了什么训练巨人傀儡的秘诀未示予人,不过丁慎和七星门素有恩怨,没办法拿到秘诀。
宋长襟怂恿蒲谷、卿仙抚、吴近去了解。
丁慎当头一句就是:拿来给我养,先给钱,不保证效果。
众人被噎得无话可说。四大派目前都只是租巨人傀儡,因为总数有限,还要常列入备战战力。
自家先花钱租来,再免费送去给丁慎研究,还要二次付费给丁慎,他们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宋长襟向宗门建议:丁慎与火生甚熟,火生之事悬而未决,可以抓住丁慎拷问。至少能问出巨人的探究之术。
宗门回复:火生的事情,继续探究就好。丁慎有丁怡姑侄作保,璇玑门不动手,我们也先不动手,继续观其异状。丁慎探究巨人事,由麻帅直管,问麻帅可也。
宋长襟找麻帅告状:丁慎藏了秘诀不示人,不忠。开口要钱还不保证效果,不义。
麻帅微笑道:“宋师傅,咱们军里几十号巨人傀儡战甲都镶了灵丸,都也变聪明了,都没有索这么聪明。确实是有秘诀的。”
宋长襟精神大振,凝神听麻帅细说。
麻帅露出让你先参悟一下的神气,吩咐索道:“索,你写几个字给某看看。”护卫取来大张的纸,大号的笔。
索有点抓耳挠腮,轰轰隆隆地道:“大帅,我怕写字呢,写得不好看呢,也不知道写什么呢。”
麻帅道:“你就写,‘戎乃国之大事’这六字。”
一支巨笔,一桶黑墨,六张大纸。
索像小孩子一样把住了笔,露出极大的忍受之色,白脸几乎涨红,一笔一画在那儿写,墨迹淋漓,拙劣顽莽,六字写了好一会儿,勉强可以辨识。
宋长襟惊得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开天劈地第一回,巨人写字。心中更火热:字都会写,做工必强!
索写完,如释重负,快速把笔放了回去,跑到天井取水洗过手,又小心恭敬地来到近前听命。
麻慕凡笑道:“写得好。索,你有空多练练,做货移搭手,会识会写,月俸更多。”
索咧嘴大笑:“遵大帅令。写字很累,但我愿意练,只是费纸费墨。”有点讨要用来买笔墨纸经费的意思。
“叫刘准给你备嘛。”麻慕凡笑道,将他挥退,看着宋长襟,道,“宋师傅,你可看出点什么名堂?”
“巨人会写字,很灵巧。太不可思议了。”宋长襟脱口而出,“丁慎绝确藏了秘诀。”
麻慕凡心中:老想着取巧,没听过勤能补拙嘛?
出声提示宋长襟道:“这是教化,要多教多授。可算秘诀了吧?我知道丁慎师傅和三名徒儿,时常教索识文写字,还叫随从人员陪索说话,读书。他们把索当自己家的幼小孩儿进行教导,又耐心又细致,自然教化得快。关太医在朝,力倡精妖入籍,某甚以为然,只要教化得当,都是我大梁的好子民。”
这等政务事,他只提了一句,便收住不言。
看宋长襟神色,兀自不信没有秘诀,麻慕凡拿他的固执没有办法,想了想,批了个条,让帅部准备一下,设了个专任人员。七星门、崇天派、宝盆堂、璇玑派、赶尸门等等,先到专任人员处交钱,从专任人员手里领参观门票,到密林火洞找丁慎观察如何教导训练索。
宋长襟等七星门弟子都不去,受不了丁慎的脸色。他们暗戳戳付钱给崇天派等,等于众筹帮出资买门票,但要看崇天派等影存画像,要听观察所得。
丁慎烦不胜烦,对来人没一句礼貌话,还找麻帅抗议,说搞得他那儿游人如织,他都没法练功了。
但麻帅说了几句,丁慎就不再抗议了,只对来人冷嘲热讽,建议他们花钱送巨人傀儡来上学。
后来宋长襟听说,麻帅把收到的门票钱,分了部分给丁慎。更是恼火,自己竟然资敌,也不算,是资不忠不义之人了。
众派之人不管信不信丁慎等有秘诀,都反复看了多次,各有所思。有的让宗门请了私塾先生,要教租来的巨人傀儡,有的专门指定了弟子去教巨人傀儡。给孩子们上学才能变聪明嘛,必须的。
但后来发现,巨人傀儡的聪明程度并不算好,学习成绩一直上不来,还因为巨体笨拙,动作举止粗心,时时会把先生扫倒扫伤,事情不好办呐。于是又分了部分心思找秘诀。
丁慎发讯给东家莫不欢:东家,你回到渠州没有?我要来渠州找你,找衙门府,给索落实户口,安排工作。麻帅已经同意了的,你若觉得堵点在哪里,我去打通。
莫不欢:丁慎啊,没有问题,你先回渠州等我,我忙完就回。我还有点事,晚点再说。
咦,没有堵点,东家答应得很痛快,东家很高兴。那自己准备的很多缠东家手段,暂时可以不用了?丁慎有点纳罕。
他不知道,他的东家莫不欢正乐着。在江修祥府上参加玄学饕餮盛宴,莫不欢极为高兴,自觉这趟来得太值了。
席间,王子郭优之声线雄浑,悦耳好听,言语精妙,众人称赞。江修祥玄学高深,字字珠玑,润人心田。
莫不欢也贡献了掌故。
说。
光州有人养一报吉鸟,一报凶鸟……
吴不寿不悦,瞪他:“你敢编排我光州?”
莫不欢哈哈一笑:“口误,口误。”再来。
说。
光州有人讲,某地有人养二鸟,一报吉,一报凶……
众人听了,皆为绝倒。
席间,莫不欢一讲故往,起头一句就是“光州有人讲”,吴不寿怒睥之。
郭优之看二兄弟斗得有趣,传音向袁飞打听内幕。
袁飞回传:吴、莫本是双胞胎亲兄弟也,母是莫氏,性格刚烈,嫁在吴家。恰临盆分娩,与夫争执几句。诞下吴不寿,还有一子在肚中,竟扶着腰身离去,在客栈又生下莫不欢。其夫恶她不顾己身,不念次子,便不再往来。莫氏独立门户,自称莫府,悉心教养次子,成就斐然,二兄弟之间因嫌隙太坚,常有争斗也。两兄弟又同在朝廷领了皇商的差使,做着走货的同行,竞争更加激烈。熟人都知道他们相近相斗。
郭优之看了司马侦一眼,暗叹一声。回传袁飞一句:梁国不俗,人人精彩。
吴不寿被莫不欢含沙射影挤兑了好几回,怒火冒起,骂道:“你这眼中无父无兄之徒,休再丢人现眼。”
莫不欢摸着自己的与吴不寿一样的鹰钩鼻:“我无父,却有母。你有父,却无母。我有弟,吴氏弟。你有兄,莫家兄。”不承认他是兄长,反而说自己是兄长。
吴不寿气笑了:“我先出生竟然是弟弟,莫非你也时光穿梭了。”
莫不欢把他气得越厉害,心里越高兴,就像帮老母出了气一样:“我听母亲说了,我先冒了个头,听她与吴家大人争执,气不过,便又重回了娘肚子。我爱母之心远胜于你,母亲指认为我兄也,不信你可供香请母亲托梦说明。”他要把事实和道理全占住。
吴不寿嘿然道:“爱母之心,世人皆浓而重,岂你独厚?时闻大人相争,先冒头而避的,正是为兄我,不然为何我出生在前?”老母亲说有个孩子先冒头而回,这个讲法不好辩倒,他要以先出生这个硬道理钉死事实。
莫不欢哈哈大笑道:“你若先冒头又回娘肚子,为何生成吴家儿,不生为莫家子?”
吴不寿气坏了:“你这是诡辩。”
众人劝止。
郭优之开低音炮道:“某观贤昆仲,俱是孝敬之人也,上辈恩怨上辈了,不留后辈不相饶也。我有一诙谐事,献予二位。”
说。
有一对兄弟,兄鲁钝弟多智,家里穷,兄弟俩合伙出钱买了一双鞋子。弟弟说,我白天穿,哥哥只得夜晚穿。弟弟一夜醒来,见哥哥穿着鞋子不停在床前走动,便问其故。哥哥答曰:白天不得穿,夜晚要穿饱也。
众皆解颐。
吴、莫暂时也不争了,争下去,变成争鲁钝哥哥的位置了。
莫不欢自己觉得胜了哥哥一筹,心情大好。席间打听郭优之接下来的行止,如果郭还在京兆逗留,他也争取在京兆多留几天,听他谈天说地夜不眠,但听郭优之说可能要往莱州,并不同路,他只好计划先回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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