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垂,太阳已经落山了,玫瑰色的晚霞渐渐地从天边褪去,西边的天空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大周京师洛阳城内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开始三三两两的回家。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城北最繁华的长乐街,街道的拐角处是一栋华丽俗华的楼阁,雕镂精致的窗棂里隐隐透出柔红的烛光,偶有浅淡的阴影拂过,像是里面的女子抬起广袖掩了唇角,眉眼如春水。
楼阁二层的一间香阁里,卓雅正在紧张地收拾包袱。从扎兰城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带到这里已经整整两个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知道黑衣人带她来这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正在与父母吃着晚饭,突然间一群打扮怪异的黑衣人闯入家里,二话不说就被将她打晕带走。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里还有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姑娘。
坐在她旁边穿绿裙子的姑娘告诉她,这辆马车里都是和她一样被人抓来的姑娘,从马车外车夫的谈话中卓雅知道,她们即将被送往京师洛阳。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送往京师,她尝试着逃跑可偌大的马车被人从外面锁上逃无可逃。
在马车颠簸了三天三夜后她再次被打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床榻里,床榻边忘忧楼的老鸨秦妈妈拿着一张契约告诉她,她现在是这楼里花钱买来的姑娘,等训练好她,就要让她接客。
卓雅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总能被老鸨秦妈妈派人抓回来毒打一顿,这已经是她第五次计划逃离忘忧楼,今晚她必须成功。
昨天,老鸨告诉她,忘忧楼今晚会来一位重要的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就喜欢像她这样雏儿的新姑娘,若卓雅能把他伺候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卓雅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回家,回到扎兰城父母的身边,她在房间里刚收拾几件衣服,听见一声门响,她赶忙把东西藏好。
老鸨应声而到,推开卓雅的房门,这老鸨看起来甚少有四十来岁,穿得却十分开放,肥硕的身躯裹着一条束腰袒胸的色彩鲜艳襦裙,外披一件红色的薄纱大袖衫,手摇着一把美人扇风情万种的走进屋里。
她邹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卓雅,把一张足足刷了三层厚胭脂粉的胖脸凑到卓雅身边,涂得鲜红的大嘴一张一合的说道:
“哎呦,我的祖宗呦,你还没开始打扮,阎太师马上就到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鹊儿,赶快帮她打扮起来。”
唤名鹊儿的丫头急冲冲的跑进屋内撞到老鸨身上,老鸨踉跄的退后几步,肥肉砸在门板上,诅骂道:“要死啦,瞎跑什么。你再这么蠢下去,我明儿就把你交给赵贵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鹊儿害怕的跪在地上磕头哀求道:“秦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把我送给贵爷爷,他会把我打死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老鸨踹了她一脚,道:“小蹄子,今天妈妈我有要事不跟你一般见识,再有下回却不轻饶。还愣着干嘛,赶快把我昨天准备好的那件裙子拿出来给姑娘换上。”
卓雅看这次架势是躲不过了,她洋装身体不适,捧着心口,蹙眉说道:“妈妈,女儿今天心口疼得实在厉害,怕是会误了您的大事,不如让其他姐姐伺去候阎太师吧。”
“哼。”老鸨并不相信她的鬼话,她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道:“不舒服?嗯,好的很,老娘告诉你,我也很不舒服,你到我楼里的这两个月吃我的用我的,一个客人也没接,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大金主看上你,你还敢给我摆架子,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敢把老娘这事给搅黄了,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鹊儿捧着一件紫红色,布料透薄的裙子走到老鸨跟前,老鸨抓起衣服甩到卓雅身上,说道:“我再给你一刻钟,我回来的时候还看见你什么都没打扮,可别怨妈妈我手下不留情面。”
说完老鸨冷哼一声,用力的摔了一下房门走出房间,卓雅看老鸨走了,对站在那里的鹊儿说:“鹊儿,我胸口有些闷,你去帮我弄点热茶来。”
“好,姐姐,我马上去,你等着。”鹊儿应声跑出屋外。
卓雅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一番,见没人过来便关上房门,继续紧张地收拾包袱。收拾好东西,她打开朝着外墙的一张窗户,俯身看了看,底下是一条僻静的小巷此时没有人经过。
她从床榻底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一头系在床角上,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她扶着窗沿爬出窗外,踩着墙壁吃力地一点一点放着绳索开始她新的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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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长乐街开始闹热起来,沿街的大小商铺门前挂起红色的灯笼,照亮了整个街道,店铺里人来客往,欢声笑语不断。街道两旁走街串巷的小摊小贩们推着挂满商品的木板车停在那里,扯着嗓子开始叫卖。
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人来人来,车水马龙,一派京师繁华的景象。
楼阁前,小厮把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挂上一排火红的灯笼,照得楼阁犹如白昼,中间两盏的大灯笼,映衬着悬挂在那里的一块金粉匾额“忘忧楼”熠熠生辉,这里是京师洛阳最大的青楼。
忘忧楼外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如同过节一般,楼里的姑娘们穿的花枝招展像一朵朵娇艳的鲜花,她们或站在阁楼上手执美人团扇,巧笑嫣然吸引行人的注意。
或是直接倚在门口与路人说笑,或是站在街上与路上的行人拉拉扯扯,过客笑着对姑娘动手动脚,那些姑娘们也似退似迎,软声细语的把他们拖进忘忧楼。
忘忧楼三楼最大的暖阁内,进门便看见一架古色古香的雕花镂空屏风,轻软红纱随风摇曳,阵阵浓郁的脂粉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屏风后朦胧可见数道曼妙的身影舞动交错,风情万种,掀开轻纱一窥究竟,那曼妙的身影个个柳眉媚眼,嫣然一笑透着丝丝妩媚,勾人心魄。
绕过这美丽的姑娘,走进更深处只见一张六尺宽的沉香雕花软榻摆放在暖阁的尽头,榻中间放着一张赤色檀木方桌,桌上摆满琼浆美酒,榻上铺着软香的毛毯。
阎太师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旁边美人娇笑着推了他一下,他便侧过头来咬住了送到嘴边的葡萄,稍微一用力,甘甜的汁水就流了满嘴。
他拽着美人的柔荑让她擦拭嘴边的汁水,那娇滴滴的美人顺势坐倒在他肥胖的怀里,痴笑着用娟帕擦了擦。
“美人,你这样敷衍我可不行,我要你好好的帮我擦干净。”阎太师笑着来回抚摸怀里美人光滑如丝缎的腰说道。
美人粉脸含羞,轻捶一下他的胸口,嗔笑道:“太师,您真坏。”
她斜眼瞥到跪坐在软塌另一端面目狰狞带着刀疤的可怕男人,他那蛇一般的眼神从她进门开始就紧紧盯着她,她有些害怕,洋装生气的嗔怪道:
“太师,这还有人看着呢,真是羞煞奴家。”
她扭着腰就打算起身离开,阎显哪里肯放她走,一把搂过她的水蛇腰拖回自己的怀里,说道:
“你跑什么跑,他又不是外人,你说是吧,裘老弟。”
面带刀疤的男人收回目光,一改可怕的脸色变得懦弱起来,他慌张地从软塌上滚下去,战战兢兢地跪在软塌边,举起双手,躬身行礼道:“下官不才,不敢与阎太师称兄道弟。”
阎显拍拍身边的软塌,说道:“跪在那里干什么,谁让你下去的,快坐下。”
裘玠唯唯诺诺地应着好,回到软塌上正襟危坐。
阎显依靠在软塌上,喝着美人递过来的美酒,漫不经心地问道:“裘老弟,你费尽心机把我请到这里恐怕不是单单请我喝酒吧,有什么事情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裘玠谄媚的说道:“太师说哪的话,若不是阎太师,下官还窝在那穷乡僻壤的凉州城,哪能来到这富丽繁华的京师,下官请您来这忘忧楼是特地来感谢您的栽培之恩。”
阎显冷笑道:“哼,感谢我?你确实应该感谢我,就你跟宇文温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要不是我力保你回京,宇文温指不定还怎么死咬着你不放,为了你这事我可是煞费苦心,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裘玠把头低的都快要磕到木桌,“那是,那是,太师的大恩大德,裘玠永生难忘,今后只要太师一句话,裘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万死就不必了,你那条狗命送我也没用,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处少不了你的。不过你的诚意很是让我质疑。”
阎显把手撑在木桌上,眯起眼睛不满的看着趴在那里的人。裘玠微微抬头对上阎显的目光,他像奴才一样满脸堆笑,道:“太师这话什么意思,下官不太明白。”
阎显挑眉道:“这忘忧楼我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你就是打算这么糊弄我?”
裘玠滚下软塌,走到阎显身边,弯腰轻声说道:“太师,下官怎么敢糊弄您,下官知道太师喜欢雏儿一样的姑娘,今天特意备下就等太师您来采摘。”
阎显转怒为喜,笑道:“嘿嘿,好好好。算你小子有心,快,带上来我瞧瞧。”
“太师稍安勿躁,我马上给您带来。”裘玠退后几步行礼告退,转身走出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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