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而这家伙却似乎仿佛根本没把我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避免和我对视,嘴里依旧在怂恿着儿子和他一并喊我。
“快点呀!”
“妈妈,妈妈?”
“你不和我们一块放烟花吗?”
儿子接连两个问句把我问得有点心梗,着实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我不得不回应。
只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边压着心里的担忧和害怕,一边给自己洗脑:李云烟,没关系的,你小时候又不是没放过鞭炮?而且这个引线可比那个长多了,完全没有问题好吗?再说即便有什么问题,他也在旁边呢!
带着这样的心理活动我来到他们俩人面前,不知是哪个小孩突然把一个火炮往我们这边丢过来,那瞬间我感觉好像火炮要粘在我身上似的,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只由着本能嘴里啊的喊了一声后,整个跳到王伟身上去。
而王伟单手环着我的腰,抱着我转了个方向,让他的背部对着那个火炮。
与此同时儿子也和我一块儿被他护在怀里。
火炮砰的一声响的时候我感觉命都快去了大半条。
震耳欲聋。
让我心跳不已。整个人还有点儿轻微发抖,双手紧紧抓着他衣领。
大概他也真是怕我日后有阴影,刚刚看好戏那一面完全被藏起来,换成真正的担心。
“没事,不会有事。就是个小火炮而已,怕什么?嗯?”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掌揉我的头,将我缓慢放到地上。等我双足真真切切与地面接触几秒后,心里的慌张才一点一点消散。
“没事。”
他又在我耳边安抚了一句:“不信,看我和儿子放给你看。”
“……嗯。”我自己挠了一下头发,顺到耳后去,也缓缓出声缓解尴尬:“没事,你们放吧。”
“……嗯。”
王伟也不让我试了,任凭我在后边一个比较安全的地带站着当一个忠实观众。
于是我站在这个角度环眼四周,整个小区,甚至整座城,大部分方位都被烟火笼罩着,它们全都聚集在一块儿,商量好似的升入天空,然后再一起展露出各式各样美丽又能照亮人心底的颜色。
美好短暂而易逝。
烟花是最能直接呈现这个道理的用具。
却有源源不断的新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像极了人生中每一个不同的转折点。
上一个美好的消失是代表下一个美好的到来,而不是代表毁灭。
换个角度看世界,看人生,或许会有不同的图案,和悄然在天空中绽放的烟火相似,它们会在不同的时间带给人不同的观点,不同的思考。
而不知何时儿子已经掌握到要领,都不需要王伟再牵着他的手点火,燃放。
全都由他自己一个人搞定。
不知他在儿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说完就往我这个方向走来。
凑近。
和我站在一条线上。他双手合十放在身前,驻足仰望天空,和我一块儿观看大年夜盛大的万家烟火。
“烟儿。”
在某个瞬间他突然叫我。在烟火声中,如果不是注意力在他身上,是不可能听得到这喊声的。
因为我多半是靠唇形去辨别。
“嗯?”
我贴他贴得近一些,最后干脆用手从他后腰挂住他。
他身形微微一顿。
然后反手结结实实抱住我。
托着我的腰往上抬。
“在想什么呢?”
他把头埋在我耳边问,也不把头挪走了,就那么靠在我肩头,贴着我的耳朵。寒风下,冬夜里,他温热的气息从耳边开始弥散开来,缓缓窜入到浑身上下每一处细胞。
叫我温暖又清醒。
而我已经似乎也受到他的气息传染,整个人满带柔情温婉。
这已经不是冷冰冰的监狱了,不再是四周密不透风的高墙的某个角落,也不再是睁眼看不见天空的牢笼。
有他真真切切的抱着我。
有儿子还能活蹦乱跳在前面和小区这么多小朋友混在一起放烟火。
这场景。
这生活。
终究没有辜负以前咬牙的隐忍,也没有辜负一路走来的荆棘丛生。
终究是一条路走到黑后找到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光源。
我扭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也不是无所遁形,却有点僵持。仿佛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但在更快的时间里他将我转了个身,由他背对着身后万千烟火,化被动为主动的亲了下来。
喘息中。
我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回应他刚刚的话:“在想你。想你们。”
王伟中途微微有点迟钝,是在认真听我的话,眼中神色越发浓郁,五指在我脸上紧了紧,最后大拇指重重碾过我的下嘴皮。
另外一只手托着我的腰往上。
再一次亲吻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只有我们两人沉浸在这个热吻之中。他有些急,气息越来越不稳,而我亦是。
最终还是由我紧紧按住他那只手。
贴合在我的腰间。
“王伟……不行~~”
他只是用越发滚烫灼热的呼吸回应我。我感觉耳朵那一块位置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
最后他往我肩头一倒,紧搂着我不松,我正要和他说点什么时他已经开始在我耳边说情意绵绵的话。
“烟儿。我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如果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我还可以更开心。”
“回家,我们同乐好不好?”
回家我们同乐?
这种话也只有王伟能说得出来,虽然不是最直接最简单最俗气的表达,却能让人感觉到长驱直入的直白感。
这太要命。
仿佛话行已经合一,叫我心里狠狠动了一动。
我拍他肩膀。
“臭流氓!”
“流氓就流氓吧,这流氓在过去的一年半里,过得挺憋屈的。好不容易为自己活一次,为什么要憋着?”
他把我的头发往外耳后一顺,轻咬:“你也不要憋着。”
“……去你的!”
我揪紧他肩膀的衣服布料,恨不得给他两拳,但自己没力气,又舍不得下手。
“差不多了吧?他要回来了。”
“没那么快,再抱会儿。”
“……”我心里痒痒的,麻麻的,甜蜜得要命,嘴里却是娇嗔的话:“你怎么这么黏人啊?”
“嗯。”
他好像喝醉了一样,微醺的状态。也不反驳,仿佛我的肩头就是他唯一的归宿,只要不挪开,我说什么他都信,说什么他都认。
“王伟。”
“嗯?”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回老家,我也没认识你。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沉默了一阵。
好像睡着了似的,又好像根本没听我说什么。我还纳闷是不是刚刚火炮声太大他听不到?
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遍时,我的腰已经被他的手收紧。
再收紧。
“没有这种假设。”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却又隐隐透着某种宣誓一般的坚定。
反倒让我有点不好判断了。
但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确实也没什么假设。人生已经走到这一步,再去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应该说前几年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思想就天马行空,也是个浪漫主义为主的人。所以喜欢想象,喜欢假设,喜欢把世界的一切变成我想要的样子。
后来经历现实的打击,发现并没有人会在乎我心里的粉红色泡泡,而那些也不合实际,于是我开始打压自己,让自己一步一步变得冷漠而真实起来,去面对庞大现实而冰冷的世界。
现在有了他,我好像又回到当初那个天马行空喜欢假想,喜欢假设的人。
这感觉……该死的还不错。
“无论怎么,我都注定会认识你。”
他忽地在我耳旁又说了一句。
“爸爸妈妈!”
然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儿子已经返回。
烟花爆竹的声音逐渐开始小了。
儿子手里却还拎着一个,过来就往我手里塞。
“妈妈,这个引线最长,你要不要试一个呀?”
我有点儿懵。
轻捏儿子刚刚给我的火炮,目光瞄向王伟。
“儿子,你帮你妈妈……”
“我试试!”
我和王伟几乎同时开口,说完,他不可置信的把目光转过来,而我递给他一个“我可以”的眼神后,问儿子要打火机。
“妈妈给你。你放火炮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千万不要被火炮伤到手。
放完就丢,不要恋战。”
“好,我知道。”
然而刚刚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怂。
“来吧,我帮你掌火。”
王伟在合适的时间靠过来,几乎是从我背后将我整个人拢住。
点火。
燃烧。
丢出去。
那引线嗤嗤的和我的心跳一样,让我又慌却又期待。
最后火炮在我们周围开始打圈转,一边发出响声,一边绽放漂亮的颜色供人观赏。
我总算是放了一个了。
这也算是一个突破。不至于回头再说起来被王伟耻笑。
“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吧?”
“嗯~~我小时候就会放,只是想留给儿子而已。”
我还特别高傲。
他只倪了我一眼,也不拆穿我,眼里尽是笑。
我还以为他会在某个时刻想起来时揶揄我一两句。
却没想到最后他说:“嗯,现在还能像小时候胆子那么大,也算是一种突破。
很棒,值得鼓励。”
我扭头去看他。
他却已经松开我,叫上儿子把周围撕开的那些火炮包装袋捡了起来。
“儿子,把我们自己放的这些包装袋捡起来,丢垃圾桶去。”
“哦,知道了。”
于是爷俩深深弯腰开始捡。
“那个不是我们的,不用捡。”
“爸爸,我是顺便捡的呀。”
“顺便也不用,自己捡自己的就行。”
我心里微微荡起涟漪来。
其实顺手捡起来也没什么,费不了几个力气,耽误不了什么功夫。
但确实也是没必要。
从某个角度来说,儿子也没必要教的这么大方慷慨。
把自己的做好不给社会添乱,就已经很厉害了。
当然。
这也是每个人自己的职责。
很快爷俩往我这边靠拢。我们一家三口挨在一块儿,齐头并进。路过垃圾桶,丢掉再转进单元楼。
回到家里时,烟花爆竹的声音几乎已经消沉下来。我催儿子赶紧回房睡觉,儿子早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撒个尿的功夫后就转回自己的小屋子,王伟去了洗手间,我简单掬水洗了把脸后推门看儿子,人家已经闭上眼呼吸都开始变得均匀起来了。
小孩子的睡眠……果真让人羡慕。我将被子整理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合上门,回到主卧。
刚推门就被一只手往里一捞,他虽然力气不小,但关门的声音却很轻。
我被他抵在背后的墙上。
一大股男性浓郁的气息随着他落下来的吻一起扑面而来。
我抵着他胸膛:“……明天我们还要赶车~~能不能先睡?”
“这不就是在睡?”
我的衣领落到肩头。
而他垂头,气若游丝。
叫我的心跳变得沉沉浮浮,最终全都由他说了算。
“老婆,新年快乐!”
被子将我严严实实盖住。
他一条腿从里压着被子。在冬季,这样特别暖和,除了一开始感觉有点儿被禁锢的错觉外,后续一切都好。
就是有点重。
“同乐。”
他又凑过来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将我摁在怀里。
“睡觉,晚安!”
“晚安!”
……
春节期间的游玩只是做了一个初步计划。至于怎么填补,得看我们走到哪个地方,住在哪儿,吃什么喝什么。
并没有打算像网上那些做旅游攻略,把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想法。
年晚上睡得迟,没有刻意早起,等到一家三口都睡足了,在家简单煮汤圆吃完后才出门。
“妈妈。”
“嗯?”
“为什么大年初一要吃元宵呀?”儿子斜面仰着头问:“不是正月十五才是元宵节吗?现在应该是正月初一才对。为什么要吃元宵呢?”
“嗯……妈妈也不知道,但从妈妈出生到现在,我们的习俗就是这么过的。要不,问问爸爸,看看他知不知道?”
王伟手里拎着行李。不多,也就是简单换洗的内搭衣服,外加儿子一件外套。我们说话,他按电梯。
一块儿进电梯。
这问题是上车后王伟才解答的。
他将车开出去,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各有各的说法。老祖宗传承下来的也是当时人们心中的一些想法。或许觉得汤圆是圆的寓意团圆。但除了汤圆,我们也可以吃面、吃饺子,都行。
只要和和气气的,目的都是团圆,家和,人心齐泰山移。文化传承传承的更应该是人和的核心,而不是纠结吃什么,更没必要因为吃什么这种小事而搞得一家人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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