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南枝俯身床边,本想扶他躺下,元陌却作势靠在了她怀里。
脑袋抵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
“睡不着。”
南枝顺着他的长发,坐到了床边。
依着他的姿势,任他靠着,哄慰:
“没事了,我都回来了,安心睡吧!”
“嗯……”
他往南枝怀里蹭了蹭,带着小情绪,沙着嗓音问:
“那现在,枝枝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枝正想问他地籍信息的事,便尽数如实相告:
“是我种的那块山地,有个老妇偷了我的药材,还不小心毒死了她家儿孙。”
“竟……怎会如此?”
元陌惊诧,抬起头看着南枝的眼睛,又担忧又后怕。
南枝见状,故作轻松地笑笑,语气轻快地安抚元陌:
“不过已经没事了,我在地头做了警示,还圈了栅栏,县令判我无罪,还勒令老妇赔我银钱。”
元陌却担忧不减,他不敢想……
枝枝一个弱女子,独上公堂与人对质,心里该有多慌张,多无助!
而他作为她的相公,这种时候却不在她身边,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亏欠枝枝,太多了……
元陌用力将南枝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后脑,半命令似地乞求:
“以后,这种事不准再瞒我!”
南枝怔了一下,听着他声音里的忐忑不安,柔和应下。
“我只是怕你担心……好,我保证,以后全都告诉你……”
元陌却拥她更紧,忍不住后怕,胡思乱想着。
万一枝枝被府衙扣下……
万一被恶官滥用私刑……
万一对方与贪官勾结……
他会疯掉的!
南枝感受到他的不安,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
岔开话题:
“对了,元陌,地籍信息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上报过要种药材的事啊……”
元陌松开她的肩膀,布满水雾的眼睛,清明了一瞬。
“我和里正提过。”
南枝讶异。
“诶?什么时候?”
元陌回想了下。
“中秋节接回元夕元夜后,里正帮他们办理户籍时,顺便变更了地籍。怎么了?”
南枝见他懵懂,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耳朵。
“元陌,你办事好生周全,帮了我大忙了!”
“嗯?”
元陌被她突然的动作,弄得耳尖泛红,却还是乖巧轻问。
“发生了什么?”
“公堂上县丞问我,农田栽种药材,可有报备……我哪里知道这个规矩,想来若是没有报备,今日之事,我难逃罪责!”
南枝如实告之,又特意称赞安慰他:
“元陌,幸好有你在呀,不然今天还不知会怎样呢!”
元陌看出南枝的用心,知道她是不想他太过自责。
便配合笑笑,只是那笑容里还是带着苦涩。
“真庆幸我能帮到枝枝……”
毕竟……
受困三寸之地,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元陌垂着鸦睫,眸光晦暗。
南枝见他依旧低沉,用力揉了揉他的脸。
“好啦,不准再胡思乱想了!该睡觉啦,不然明早起不来给两小只做饭了!”
“嗯……”
元陌强颜笑了笑。
被南枝搀扶躺下。
心里还是低落,他总觉得,是他拖累了枝枝……
在南枝的拍哄下,郁郁入梦。
梦里……
他又一次梦见挂在悬崖山壁!
而枝枝,依旧站在那个英挺俊逸之人的身边。
他好慌,好怕,也不甘心……
就算自觉拖累枝枝,也还是不甘心!
不情愿看见她与旁的男人并肩而立!
他向她攀爬,挣扎……
奋力间,一脚踩空!
抻到了腿,痛醒了……
醒来时,天光已经微明。
元陌看南枝还在睡着,咬着牙不敢出声。
轻轻抽出手臂,坐起身揉捏抽痛的腿肌。
可尽管元陌已然咬紧了牙关,尽量不发出声音。
南枝还是被粗重的呼吸声唤醒了。
见元陌在揉腿,急忙爬起来。
睡眼惺忪地为他按摩。
“枝枝,吵醒你了……”
“没事……腿疼怎么不喊我?”
“……想你多睡一会儿。”
元陌看到南枝,便又想起了刚刚那个梦。
他在想……
会不会和破庙噩梦一样?
梦里从未见过却出现数次,他用力攀爬也总是触及不到他分毫的男人……
也是现实中存在的人?
他会不会和枝枝担忧的“女主”一样——
是枝枝本该选择的伴侣?
他才不管!
就算是这样,他也绝不会放手!
他的腿已经快好了,他能给枝枝更好的生活!
他绝不会,放弃她!
元陌攥紧了拳头,眼神也逐渐坚毅。
南枝帮元陌将腿上筋包揉开,抬眸轻问:
“还疼吗?”
入眼便是元陌目光中的坚定。
南枝吓了一跳,犹豫一下,还是问道:
“怎么了,在想什么?”
元陌闻言,刚还钢铁一般的硬汉,瞬时软了下来。
探身将南枝揽进了怀里,哑着嗓音撒娇。
“枝枝,我不能没有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南枝还没反应过来。
好好的,这突然间是怎么了?
手上却下意识拍着他的背,哄道:
“不离开,不离开……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吓到了……”
南枝絮絮地念着,元陌点头。
还在南枝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咬得南枝浑身一激灵,话都不会说了!
他却还委委屈屈:
“我梦见你跟别的男人走了,我腿疼都不管我……罚你!”
南枝些微脸红,心里暗骂着他:
还学会咬人了!
难道真成小狗了?
但嘴上却还是结结巴巴地柔声安抚:
“我不会的……不会丢下你不管……”
见元陌耍赖抱着她不松手,她不再谈论那个招惹是非的梦,换了话题。
“对了,元陌……你的腿会在梦里抽痛,这说明腿部神经和运动细胞都在恢复,是好的现象!应该很快就能站起来了!”
“嗯……谢谢枝枝。”
他看着南枝脖子上清浅微红的牙印,心情大好。
终于肯放开她了。
南枝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含笑意的元陌,跳下了床榻。
“那……我去做早饭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逃到了厨房,靠在墙上摸着脖子上酥麻刺痛的牙印,心里怦怦跳个不停……
又被元陌欺负了,可是……
有点开心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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