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半晌,铁无极猛然回过神,她的话带来些微纷乱,他不爱那种陌生的感觉。“这些话说的十分动听。是霍成理教的?你我才相识短短几日,就死心塌地的要跟我长相厮守到老?你想我会信吗?”
“夫妻之间该当真诚,我由衷的希望得到你的信赖。”霍涟漪仍轻声软语。
“我若信任你,会招致怎样的祸端?”他不疾不徐的说,轻蔑的神态表露无遗。看着眼前春梅的容颜,才慢慢的讥讽“虚伪。”
心又抽痛了,为了他,霍涟漪轻轻谈起并不反驳,手移至他的眉间,哪里皱起沟痕,她温柔的按着那纹路,仿佛这样做能让它们变为光滑,心思飘开主题,她忽而问道:“你总是不快乐吗?”
“错。”
一瞬间,她的手让他抓得好紧,男性的气息迷惑着她。
“今晚,我会很快乐。”铁无极咬牙切齿的说着---望入她迷蒙的眼瞳里,低低哑笑,讽刺的说:“你口口声声说信任我吗?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怕---”心跳得厉害,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只觉得自己脸涨的通红---
铁无极怀疑的挑挑眉,瞧她面颊如霞云,“我会温柔待你---你不信我?莫非你方才所说的承诺全是假话?你根本就不愿成为我的妻子,和我长相厮守!”
“不是---不是的---”霍涟漪混乱的摇头,长发如黑缎般撒在床褥上。她又发病了吗?为什么这么热?方寸似火炉燃烧着,四肢提不起半点的力气,“我嫁给你---就一百张认定了你---”
“好。”铁无极微微扯着嘴角,“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嗯---”
“我要去一个地方。”铁无极继续说道。
“哪里?”
“天上。”他一只手插入霍涟漪软如云的黑发,固定住她摇摆的头颅,“你跟是不跟?”
“不要抛下我。”呢喃中还带些许焦急。
“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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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时辰,莫名的声响隐隐约约,霍涟漪睁开双眸,映入眼帘是宽阔的胸膛。
霍涟漪微微抬起头,细细的打量熟睡的他,思及那些---内心万分的羞涩,却也甜蜜无比。
他与她真的成了夫妻了,一时间,心跳又短促了起来,她稍微动了动,想移开覆在身上的大掌,又担心吵醒他,缓慢的动作发丝还是无可避免的荡在他的肤上。忽然,霍涟漪凝住不敢动,好似听见一声嫡传,她悄悄回眸,发现铁无极仍合着眼,剑眉淡蹙。
“做噩梦了吗?连睡着也要皱眉。”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指尖不假思索的触着他的眉心,不知怎么地,她主动的倾身过去,在他的额际轻轻的印下一吻,等回身时,她的脸蛋红的宛若赤霞,一泉热流由心底深处漫出,融化了她所有的感官知觉,这层体验比什么都亲密契合,更令霍涟漪动容,轻轻战栗,心中有些明白了。
“人间女子多痴多傻,原来,我亦是其中人---”她忍不住要去期盼,一如任何浅尝情爱的世人,奢求他能珍惜她,心中有她。
将那份冀望藏起,她又吟回低叹了。
静夜里,那‘嘟,嘟---’的声音再度响起,引来霍涟漪的注意,方才,便是被这响声吵醒的。费了些许功夫,轻手轻脚的离开床榻边,她拾起衣裳披上,倾耳细听声音来源,然后就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床角下一个四方的竹篮,里头又‘嘟,嘟---’的出声了。
好奇心驱使,她伸手揭开了上头的盖子,一看,不由得笑了出来,竟是一只小兔儿,她前脚不断的扒着四周,身子如同小雪球。
“你怎么被关在这儿呢?肯定闷坏了吧?”霍涟漪抚着它的绒毛,昏暗中,她两颗掩住圆亮有灵,可能禁锢了太久,它一跳竟扑进了她的怀中。
“小家伙。”霍涟漪悄笑着,想喂兔子喝些水,刚站起来,一双粗壮的臂膀由后头拉住了她,还来不及惊叫,她就被勾回来床帷里。
霍涟漪试着推拒,可恨那男人如一座山,她完全受制于他---他垂眼瞧见那团白毛在她的怀中,微怔了怔,视线上移,望入霍涟漪醉濛濛的烟水美眸,双腮酡红,面如桃花---毫无预警的,雪梅的脸庞闪过脑海,同样怀抱着兔儿,同样水雾雾的眼睛,她巧笑倩兮睨着他,他读出她笑中的幸福,脆弱又可贵的幸福。
“寨主---”霍涟漪怯生生的唤着,不知他为何脸色陡变。
猛然,铁无极扫掉她怀中的小兔,眼里染上了风暴,低声切齿:“别碰它,不准你碰它!”在心里,没有睡可以取代她---雪梅,一个心痛的名字。
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痛楚,霍涟漪双手捧着他的脸,专注凝视着,“您不爱别人碰它,我就不碰了。”说没受伤是骗人的,她心里也痛,些微的酸涩委屈。完全不了解他---他深沉的情绪,暗藏的秘密,还有无端的痛苦,何时,他才会对她倾诉,她不怕等,只怕是遥遥无期。
某种奇特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说不上来是何感受,铁无极只觉得她手心又软又香,不由得放缓了脸部刚硬的线条。
“小兔说不定摔伤了,您不该使那么大的劲儿的。”霍涟漪又叹气,瞄了一眼床下,不知那只兔子跳到哪儿去了。
那日,丹辰上雪梅岗寻他,半途拾着一只兔儿,它没同丹辰回寨,几日后,铁无极竟在自己的房门外瞧见了它,没去理会,要叫它自生自灭,那兔子兀自不走,连着好些夜就瑟瑟的缩在门边。
为何收留它?想起初夜,铁无极扬唇嘲弄自己,无可救药了,他心中还惦记着那个背离自己的女子。
“死了干净。”音调冷淡淡的。
霍涟漪被他弄糊涂了,摇摇头温柔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但她聪明的不去探究,脑中想到一件事。
“寨主,我有一事---求您?”
铁无极习惯性的挑了挑眉,侧过头,“还叫寨主?我们之间很生疏吗?”他坏坏的说,指头轻拧了一下她的鼻子,“喊我名字。”
“我有事---”霍涟漪忍不住发抖,鼻音好重,“无极---”那声音很好听。
他低低的笑着,浑厚的气息噗在了她的脸上,引起细小的疙瘩。
“无极---”再次呢喃,她努力要捉回神智,不住的摇头,想将那些纷乱甩出大脑,“我---”
“我知道---”他的大掌揉着她的脸颊,“你有事求我,涟漪---”
他唤她涟漪,霍涟漪感动莫名,反手抱住他,忆及水月庵的师太,她们也是这般的唤她,真诚而亲切。
“我想回水月庵---师太和孩子们在那儿---”
“你嫁给了我,还想着削发为尼?”铁无极倏地抬起头,拧眉瞪着,他没忘记她是逃婚逃到他怀里来的。
“不是的!”霍涟漪急声辩白,意识清醒了几分,她微顿了顿,严重有难掩的落寞,幽幽细语:“我的亲娘死于难产,因而---爹恼恨我,自小便将我送进来秀峰山的水月庵,师太待我极好,我挂念她们,还有水月庵里收养的孩童,我也挂念他们,我怕---怕---”她忽地转开话语,“我可不可以回去探望他们。”
“你怕什么?”铁无极精明的问。
怕爹因痕她恼她,将怒气发泄在那些人身上,怕水月庵难逃摧残,怕师太和孩子们受到伤害,果真如此,这辈子她没法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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