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河指了指衣柜,“柜子上面,一天只能吃四颗,吃多了蛀牙。”
柜子两米多高,陈也走过去够了够,没有够着。
他坐到床边,“可是你过两天就回去了,谁给我拿糖下来吃。我爸妈会骂我,那些糖被发现了,肯定得留到过年分给亲戚小孩儿。我哥就更不会给我拿了。”
陈也语气不可怜,是在陈述事实,不过戚河听在耳朵里觉得是有些可怜。
“只有大哥会帮我拿了。”他又说。
戚河把书放桌上,“不知道自己搭个板凳?”
把自己说这么可怜想让谁心软呢?
陈也不是真笨蛋他当然知道搭板凳,他是故意的,想看看戚河心不心软。
谁先心软谁就输了,陈也看似是猎物,实则是高明的猎人。
戚河起身拿了两颗巧克力味的糖下来,丢给了陈也。
“今天还能吃两颗。”
因为他白天吃了两颗了。
陈也开始打直球,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大哥不回去好不好?反正你现在放着假,等九月份开学回省城是一样的。”
往年戚河不会多待,因为没感情,对这里没感情,对这里的人也没感情。
戚河唇边噙着一抹笑,很玩味的样子,“那你告诉大哥,这里有什么能让大哥留下来的?”
陈也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好像真没有,这个年代农村和城市的差别是巨大的,年轻点儿的都想往城里跑。
“我可以每天叫大哥起床吃早饭,给大哥洗衣服,陪大哥去镇上,给大哥抓鱼,晚上给你讲故事、暖床。”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说出了这番话。
戚河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先睡觉。”
陈也还想说什么,戚河已经闭上了眼睛。
陈也麻利地爬进了床的里侧,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戚河醒过来看到臂弯里的脑袋已经没有之前的惊讶了。
他僵着身体没动,半个小时后,陈也才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戚河还闭着眼,心里雀跃了几分。
让系统八点半叫他果然是对的,不然他还得睡。
昨晚承诺的事情他必须都做到,这样才能把戚河给留下来。
“大哥?”陈也从戚河怀里爬起来推了推他。
戚河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刚睡醒的样子。陈也没注意到。
“吃早饭了,妈待会儿要敲门了。”
晚上的时候陈也把戚河放在凳子上的脏衣服拿了,趁着戚河在洗澡的时候,吭哧吭哧的蹲在院子里用水缸里的水给他洗衣服。
肖天赐看到他手上的白衬衫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乱动别人东西?万一给大哥洗坏了,你赔吗?”
陈也停下搓衣服的动作,“大哥让我洗的。”
戚河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帘子被掀开,戚河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他半长不长的头发打湿垂了下来,脸上还有几滴水珠,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肖天赐一瞬间有了些许不自在,“大哥,你让他洗的吗?我也可以给你洗。”
戚河看到院子里蹲着用屁股对着他的少年回过头好像瞪了他一眼。瞪得太快了,戚河不确定。
“不用,让小一锻炼锻炼。”
原来是看肖小一闲着没事干想让他干点活,肖天赐心里一下子平衡了,他也不闹了,进屋看书去了。
戚河坐在了院子里的矮板凳上,看着陈也洗衣服。一看就是没有洗过的,动作生疏得很。
把自己的白衬衣从陈也手中接了过来,戚河动作利落的搓起了领口。
在白衬衣下面还压着一件蓝色的汗衫,是陈也换下来的。
戚河顺手把汗衫也搓了。
陈也去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倒在了洗衣服的盆子里。
“大哥,我来透衣服吧。”
戚河把手上的泡沫甩开,把手洗干净,没有动衣服了。
陈也把衣服透了,把他们挂到了铁丝线上。
家里晾衣服都晾在铁丝线上。
把衣服挂好,陈也乐颠颠地问戚河,“大哥,我第二个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戚河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透得又干净又好。”
衣服是戚河洗的,可是他用清水透干净的啊。
下午的时候大宝又来了,陈也跟他跟着他出去捅鸟窝,大宝是捅鸟窝的一把好手,村里的鸟窝被他祸祸了不少,属于是鸟见到他都想在他头上拉一坨屎。
大宝把掏到的鸟蛋分了一半给陈也,他对自己这个小弟还是很好的。
他离开以后,陈也把鸟蛋送回了树上,鸟蛋拇指大点儿,孵也孵不出来,吃也吃不了,他拿回去也没用。
夜里,陈也耳朵里都是蛐蛐儿的声音,蛐蛐儿叫声尖锐刺耳,陈也没有了睡意。
戚河开着灯看书,陈也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陈也感觉他可以在戚河的鼻子上滑滑梯。
还有戚河的喉结,太好看了,陈也一时间盯着没有挪开眼睛。
门被敲响了,戚河起身开了门,门外是肖天赐。
肖天赐抱着一本线性代数课本。
“大哥,我有题不懂,想让你讲讲。”
戚河侧过身让肖天赐进来了。
肖天赐看到戚河被被窝里的陈也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又来烦大哥?大哥脾气好不说你,你就没脸没皮的占着床。”
这床本来就是陈也的。
陈也:“我说跟你一起睡,你又不同意。”
肖天赐:“好,今晚就跟我睡,别打扰大哥。”
一旁的戚河就静静地看着他们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陈也还要做任务,他拒绝,“我不,我就睡这儿。”
他说完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不理肖天赐了。
陈也把他当成了王八,不听王八念经。
肖天赐脸都气红了,陈也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还会反击了?
他去看戚河的脸色,戚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闹腾,他自己早熟,就觉得人长大了就得有长大的样子,不能总像个孩子。
肖天赐还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读大学的戚河过年回来,他闹着让戚河抱他,戚河都没有抱他,眼里还有淡淡的不耐烦。
现在陈也这样,他肯定烦了吧。
然而他在戚河脸上看到的是笑意,这笑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宠溺肯定不是给他的,是给陈也的。
连戚河都没察觉的宠溺被敏感的肖天赐察觉到了。
肖天赐心里开始阴郁起来,凭什么对陈也这傻子这么宽容?
戚河讲题的时候,肖天赐认认真真的听。他不去想陈也了,陈也就是一个笨蛋,和他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他从小就以有这样的弟弟为耻辱。
戚河对陈也好应该是因为他笨,笨蛋没有心眼儿,戚河就把他当成小猫小狗逗一逗。
他才是戚河的弟弟,最优秀的弟弟。
陈也把头盖被子里,满被子都是戚河的味道,很清淡的香味。
其实全家都用的一样的肥皂洗东西,但陈也就是觉得戚河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很好闻。
房间里响起讲题的声音后,陈也把脑袋支了出来,他听着戚河讲题的声音,很快睡着了。
戚河讲题的声音比安眠药还管用。
讲完题肖天赐没有理由待下去了。
他鼓起勇气对戚河说:“大哥,小一睡着了还在打呼噜,你怎么睡得着?要不你去我那屋,我和小一在这里睡。”
房间里陈也的呼噜声不响,像小猫一样,但在肖天赐听来就是罪大恶极。
戚河淡淡道:“不用。”
肖天赐对上了戚河的眼神,他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大哥有点生气了。
“小一是你的亲弟弟,你该对他好点。”
肖天赐脸色一白,戚河还是第一次指出他对肖小一不好,没把肖小一当弟弟。
为什么以前没有管过,现在又看不下去了?难道戚河以前就对肖小一有多好吗?
他嗤笑,戚河根本没有把他们一家当成亲人,都是他们自作多情。
指甲抠破了手心,肖天赐垂下了头,“知道了,大哥。”
肖天赐离开之后,戚河躺到了床上。
因为天气热,薄薄的被子被陈也给踢开了。他嘴里嘟嘟囔囔,戚河凑近听清楚是在喊热。
陈也的皮肤白,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都被热红了。
戚河找来了一把扇子,扇子是原主肖小一收集的,他爱藏些别人不要的破烂玩意儿。
扇子是蓝色的,上面写着:看男科,到圣科医院,专治男人不孕不育。
戚河:……
得改改小孩儿这乱捡东西的毛病。
戚河躺在床上用扇子给陈也扇风,凉爽的风被送到了陈也身边,他不喊热了。
扇了一会儿,戚河放下了扇子。
陈也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戚河,“大哥,怎么不扇了?”
戚河扇风的时候他就醒了,安安静静地躺着享受。
“手酸。”
陈也坐了起来,他把扇子从戚河手里拿了过来,很快的给戚河扇风。
他笑得乖巧,语气甜得像灌了蜜糖,“我给大哥扇扇。”
戚河闭上眼睛,“睡前故事呢?”
陈也求助系统,“快给我找一个,我照着念。”
他实在编不出来了。
系统给他搜了一个故事,陈也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女孩有长长的睫毛,眼睛像一汪湖水,鼻子小巧玲珑,她看着男孩儿说……”
戚河懒懒地撑开了眼皮,看向陈也,“小一长大了,会用修辞了。讲故事也越来越绘声绘色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口一提,但陈也心里咯噔一下,肖小一哪里会这么讲故事?他连一首静夜思都背不下来。
陈也开始耍赖,“讲不好大哥说我笨,讲好了大哥也说我。我今天为了给大哥讲故事特意翻了以前的书,一字一句背下来的。”
看到他的样子,戚河眉心微蹙,“你继续讲。”
陈也继续扇扇子讲故事,“后来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声音越来越低,陈也睡着了。
戚河把扇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轻轻地扇着,他侧过头看着陈也,陈也额头出了汗,头发湿哒哒的贴着,没办法,农村夏天就是这么热,晚上都能睡出一身的汗。
陈也的额头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是原主小的时候被人骗到树上摘桃子,摔下来磕到留下的疤。
“小一,你明明是你,但是为什么大哥总觉得不一样了?”戚河低沉的声音响起。
只有蝉鸣回应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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