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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我的家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这个决定你一旦做出了,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你想清楚了?”

  

  “是的,我想清楚了,我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满脑子都是愧疚,我真的需要点时间去释怀这件事,而我根本就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到我从前的状态,我不想再有任何一个人为我牺牲了,我害怕我又欠别人一条命,我已经欠了刘旭一条命,我已经还不起了,我不想再祸害别人了……”

  

  “艾顽,你想多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

  

  “杨大队,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抚平我心里的创伤,你知道吗?我现在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一睡着,就会很自然的梦见刘旭为我跳崖的那个画面,还有,我想亲手把刘旭的骨灰送回他的家乡,古人有句老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些。”

  

  那天祭奠仪式仪式结束以后,大家都以为艾顽没事了,过了这道坎,大家也没有再多想什么,慢慢开始淡忘这件事,这不奇怪,也不是特种兵就比常人冷血无情些,只能说他们已经看淡了生死,也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但是,就在这件事过去四天以后,艾顽拿着他的退伍申请书找到了杨大队,开头那一幕,正是杨大队在试图改变艾顽的想法,可是,艾顽的脾气就这样,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因为这件事对于艾顽不是件小事,自从刘旭走了以后,艾顽就变得浑浑噩噩,仪式那天的样子只是艾顽强撑起来的,但是艾顽的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负荷了,可能大家会问,刘旭是艾顽的生死兄弟,但是真的因为刘旭的死,而改变艾顽爷爷临终前交代他的遗愿吗?艾顽从小就个性比较孤僻,身边的亲人只有爷爷,爷爷走了,他带着爷爷的遗愿来到部队,认识了刘旭,在两人的交往之中,产生了像亲人一般的感情,艾顽已经失去了爷爷,这下子又失去了刘旭这个亲人,感觉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个没有了一切的人,在军队里叫斗志涣散,是不适合再继续服役了。而且就以他现在的状态再也无力承担特种部队的任务了,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杨大队悠悠长叹了一声,说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

  

  “我自己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我真的很迷茫,我现在根本想都不敢想,有太多的事和太多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表达和释放,我很疲惫,也很艰辛,活着,真的不容易,所以,我现在不去多想什么,未来的路,走一步看一步吧,呵呵!”艾顽勉强的笑了,似乎可以从他那勉强的笑容中看出多少艰辛和无奈!军人,是比普通人要在体能和心理承受能力上要强很多,但是,军人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们深埋在心中,因为,有好多话想说,却又想不出能对谁说,对熟悉自己的人说,怕他们担心,对不熟悉自己的人说,说了他们也不会懂!也许,这个世界上,再坚强的人,也会有眼泪,只不过,他们能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了还能笑得出声来的人罢了!

  

  “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下午过来办手续吧!”杨大队对着艾顽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点上,没有在说话。艾顽敬了个礼,走了出去,顺带给杨大队关上了门,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杨大队已是满眼的泪花了,对于杨大队而言,每一个特战队员都是他的孩子一样,如今刚失去一个刘旭,还没有缓过神来,这又送走一个,对于已经年过半百的他而言,这也是难关,本来,杨大队是准备再过几年,等艾顽多立一些战功的时候,向上面申请要艾顽担任他的助理,从杨大队的心里而言,艾顽是他最看重的一个战士,甚至杨大队一度把艾顽当成他的接班人来看,但是,刘旭牺牲的同时也带着了艾顽的魂,消磨了他的斗志,已经年过半百的他,不知道能否在他还在任上遇着一个能让满意的接班人,杨大队面对着墙壁上那泛黄的老旧照片,那一张张照片上是狼牙特种大队的历任大队长,他心里满是苦涩,杨大队是一个真正的兵,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那份气质就可以看出,但是有句话说得好,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杨大队真的害怕在他卸任之前不能给这支有着光荣传统的部队找到一个好的狼头,这样的话,恐怕他以后死了,都无颜面对狼牙的历任大队长。杨大队,一个老兰博,曾经立功无数,对于他的人生而言,那就只有一句话能形容他:生命不息,战斗不止!但是,他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而他的柔情只有在他的特战队员的身上才能看出些许端倪。杨大队,一名真正的龙国军人,他不是没有眼泪,只是害怕眼泪会模糊他的视线。但是今天,眼泪侵蚀了他的视线,他却没有反抗。因为,他也对未来有了些许的担心,对于他自己,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他所担心的是艾顽,他期盼着艾顽能有个美好的明天,但是,今天从艾顽的眼神里看到他的世界仿佛被厚厚的坚冰包裹着,看不到一点希望!杨大队不仅是艾顽的上级,在杨大队心里就早已把每一位年轻的特战队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而对于艾顽,他真的很担心,他像父亲一样担心着艾顽离开了他的庇护,该怎样生活着。想到这些,杨大队的头发又添了几根银丝,杨大队已经很久没有抽烟了,今天却一根接着一根再抽着,他办公桌上的烟灰缸早已放满了烟蒂,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烟雾,杨大队仿佛在这一刻苍老了许多,背也佝偻了许多。

  

  夕阳下的晚霞很美,但是好景不长,就仿佛像艾顽的军旅生涯,过程很辉煌,但是绽放时间却很短,艾顽已经接到了杨大队的答复,也办好了退伍手续,至于转业到地方上,艾顽想都没想过,天大地大,何处才是艾顽的家?艾顽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艾顽失去了支撑他生活的一切:亲人和军队。广阔天地下却容不下一个个小小的他,他像是只掉队的孤雁,往哪儿飞都找不到方向,他像是头受伤了的孤狼,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旷野中,他像是离群的鱼,往哪游都看不到希望。

  

  艾顽没有选择当天离开,他向杨大队申请了第二天早上走,不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他只是想在军营多呆上一晚,这是艾顽的第二个家,这里有艾顽挥洒过汗水的青春,有过他失落的眼泪,有过他开心的大笑,这里承载着艾顽的一段极其重要的人生,也是在这,他拥有了一群战友和一位亲人,但,这一切从明天开始就烟消云散了,明天一天亮,艾顽就与这里再也没有半点瓜葛了,也再也回不到这里,他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再穿上军装了,别了,我最爱的那抹军绿色,别了,我最温暖的家,别了,我最难忘记的青春,别了,我的一切!

  

  这个夜晚对于艾顽而言既短暂又漫长,明天天一亮,他将变得一无所有,变得一穷二白,独自一人面对所有,一个人面对若干个不眠的夜晚和涌上心头的苦涩,这个夜,很长也很短,但对于艾顽而言,是一份苦涩的糖衣,包裹着更加苦涩的心殇。

  

  雄鸡已经在黎明前咆哮了起来,艾顽很快的也很熟练打好了作战背包,留恋的望了他的房间房间一眼,那一眼成为了永恒。

  

  径直走到楼下,这时已经有台车在等着他,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看车的居然是杨大队,杨大队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但是朝他笑了笑,艾顽也没有在犹豫,上了车,两个人似乎都怀着心思,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当车要开出军区的时候,艾顽突然喊住了杨大队,示意他停车,艾顽等杨大队停住了车,从车上下来,走到军区的正大门前,艾顽突然使劲握着手心里的军徽,手掌被军徽刺出了血都没有发觉。跪了下来,流着泪喊道:“一日为狼牙,终生为狼牙!”

  

  别了,我最爱的那抹军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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