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一月的春假很快结束,理奈回到了就读的中央大学。
这是一所位于东京都的私立大学,以法学闻名。但理奈就读的专业是文学部的中文语言文化。
对中国语的热爱,源于对中国古诗词的喜爱。似是受益于中学时的女外教,她的中国语在系统学习前就有了不错的底子。
没有像老弟俊也那样出国留学,绝不是父母偏心,而是她早已有着将来定居中国的打算,所以不急于一时。
甚至,敢在学校里因频繁更换男友,胡闹到人尽皆知,也是因为有这一条「退路」。
嘛,不是常有类似的发言吗?——发生了丢脸的事,就换个星球生活吧。
她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就逃到美食大国好了。
「我的一生将是追随中华美食的一生」——这样说出来,感觉也很酷呢。
扯远了。
……
学习外语的学生,在第二学年需要选择第二外语专业。
理奈没有选择已掌握得不错的英语,反倒图新鲜,选了发音极有特色的俄语。
几十个日本学生练习起俄语的弹舌,让人仿佛顿时置身于满嘴「夜露死苦」的暴走族据点。
——她的弹舌音始终不得要领,好在阿列克谢(我们的俄罗斯外教)懒得很,很少在课堂上抽人起来对话。
二外多是大课,教室能容纳两个班级的学生。与理奈同院但不同班的千代也选择了俄语,这一周两节的俄语课,是两人难得的、 共同听课的时光。
从进入校园起,一路寒暄,理奈的脸即将因半永久的微笑而彻底僵掉。直到踏入教室,看到向她挥手示意的千代,她才总算放松了面部肌肉,展露出真正走心的笑容。
开学前,居住广岛的父母担心理奈住不惯宿舍,遂在学校附近为她购置了一栋二层一户建。
200多平的独门独院,虽然不大,但独居刚刚好,主打一个自由舒适。装修都是依理奈的喜好,乱七八糟的小电器也一应俱全,哪怕在家里宅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腻。
硬要挑出点毛病的话——从她家到教学楼的这段距离,开车嫌近,步行嫌远。
当然最后还是步行前往,只是爱睡懒觉的她,时常是卡着点去,这时早早跑来占座的千代,就显得尤为贴心。
“千酱!”理奈连忙回应好友,朝她走过去。
靠窗而坐的千代,套着一件宽松的蓝灰色卫衣,搭配棉质的白色半裙。这种简约优雅又自由自在的松弛感,是她一贯的穿衣风格。
理奈在她的邻座一屁股坐下,文具都顾不上拿,迫不及待地环住友人,和她贴贴。
千代被理奈的发丝蹭得发痒,身子笑得一颤一颤的,后来终是难以招架地把她推开。
“少来这一套。”她下撇着嘴角,假装生气道,“我还在广岛等你约我出去,结果你根本没回去嘛!”
“哎呀……原谅我嘛,千酱。”理奈眨巴着大眼睛哄她,“参加完同学聚会,又总被高桥那货约出去。本来就没有几天假,最后干脆留在这里了。”
眼看着,千代要被她的赔笑脸逗笑了,又忽然严肃起来。
“说起高桥……奈奈,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say bye bye啊?我已经被下一番号催过好多次了。”
“诶……”理奈拖着长腔,满不在乎地拿手指卷着鬓角垂下的头发,“有到一个月吗?中间不是还隔了个春假吗?”
“你是非工作日不处理业务的国企员工吗!”千代忍不住吐槽,“正是因为横跨了假期,其他人才不满呢。”
“唔……”理奈继续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不去看友人。
千代无奈地扶了扶额,“是不是不想提分手?”
坐在外侧的女孩托着腮,沉吟了片刻,然后扭过脸,冲好友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的装傻卖萌丝毫不起作用。千代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眉心揪在了一起。
理奈忍不住伸手晃了晃她,“喂,说点什么啊。”
对方又盯着她沉默许久,最后语气沉重地道:“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噗——”意识到自己在教室发出了过于不雅的声音,理奈连忙压低了音量,“别胡说了,我只是觉得这货特别有趣。他好像真的喜欢我,和其他人不一样诶。”
然而千代只是同情般地,露出“你已经没救了”的表情,“有没有可能,前几任也是喜欢奈奈的,但你只拿他们当挡箭牌。”
“高桥也是挡箭牌啊,等我觉得腻了,照样会提分手的。”理奈忙道。
千代神色严峻地摇了摇头,“难。”
她不禁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从你秒答应他的那一刻起,我就预想到会有这一天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小家子气的愣头青啊……”
她是指,高桥没有找她「报名」就被理奈「内定」的事。
——啧,这说法怎么越发像相亲节目了。以及她的最后一句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理奈装作没听到的样子,边拿文具边自然地切换了话题。
“今天的阿列克谢好慢啊……”
“还阿列克谢呢。”千代倒是很快接上话,“指不定一会儿来的是伊万诺夫。”
理奈惊讶地看向她,“……什么意思,老阿另谋高就了?”
“谁知道呢……可怜我的恋之花,还没绽放就已经死了。”千代托腮看向窗外,十分惆怅。
“老阿是挺帅的,但已经是个大叔了啊。我知道你饿了,但你先别饿。”
“大叔哪里不好,大叔可比你的愣头青体贴多了。”千代转过来斜睨了理奈一眼,“又成熟又会照顾人,能懂你的全部小心思,完全省去了调教的步骤。”
理奈难以认同地左右摇了摇食指。
“千酱你啊,不要只看眼前好不好。想像一下,等你老了,但还能出远门,正在开心地和你的老姐妹,也就是我,一同逛街。这个时候,你的大叔打来了电话,‘老婆你在哪儿啊,我大在床上了,回来帮我收拾一下’,这你能忍?”
她越说越嫌弃,好像已经提前看到了千代悲惨的老年生活。
“噗哈哈哈哈——”千代在友人夸张的描述中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不、不行,太恶了,奈奈你,这都是从哪儿——”
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向门口。而讲到兴头上的理奈,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用着更夸张的语气讲道:
“而且啊,大叔那方面根本不行,蝌蚪的质量也在逐年下降。到时候要不上孩子,还会让你去做试管——”
千代在这时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角,面容僵硬地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理奈也在这一瞬间,迟钝地意识到,整间教室不知何时,完全安静下来。
她原本不大的音量,也因为这一片阒寂,清晰地传到了在座所有学生的耳朵里。
“Ну, этот говорящий одноклассник, почему 6ы вам не перевести эту фра3у на русский я3ык(那么,这位爱发言的同学,不如把刚才那句话,翻译成俄文给大家听听吧)?”
流畅地道的俄语被一道温润的男音平淡道出。
不、不只是学生,连新来的俄国外教也听到了吗……!?
教室忽然安静下来,也是因为……?
她在心里暗叫着“完蛋”,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讲台的方向。
踏着传统日式校园铃声,优雅步入教室的,并不是千代随口编的什么伊万诺夫。
而是那位,她已经莫名其妙地见过两次的家伙。
——小路川青。
“……черт по6ери(该死的).”
难以理解现状的理奈,头一回在课堂上说出了如此标准的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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