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看不出你们张家还有些本事。”林兰绾漫不经心地饮着茶水道。
前来请安的张芊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夫人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在知府夫人办的秋宴上遇见你的小堂妹,看模样穿着,还真像个正经人家的小姐。”
林兰绾回想起秋宴上张娴儿不露怯的模样,心下十分好奇,张家不过是勉强沾得上耕读之家四字。
张家五房更是被断亲出去的一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宴会之上,难不成背后有什么没查到的依仗?
张芊儿瞳孔一震,张娴儿怎么会有资格出现在知府夫人筹办的宴会上,五房究竟是做了什么营生,竟能攀上这样的关系。
“妾身不知,五房一家向来性子独,和家中断亲后就不再有往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营生。”张芊儿话里有些酸意。
林兰绾自然听得出这股子酸气:“你也不必拈酸,一切都是命数,看她那模样不像是个会为人妾的,说不准日后还有大造化。”
“夫人何必这么夸赞她,不过是个农女,能有什么造化。”张芊儿听得心中刺疼。
林兰绾不紧不慢道:“总比为人妾有造化,你退下吧,近日安分些,老爷公务繁忙,受不得闹。”
张芊儿低着头咬唇退下,出了院子才敢把头抬起来,眼底是化不开的忿恨:“早知道就不昏了脑袋来做什么妾室,连头都不能抬,她张娴儿算什么东西,拿她来取笑我,真够毒的!”
一旁的贴身丫鬟丹鹊连忙往四周张望,见无人才松了一口气劝道:“姨娘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老爷宠爱您,夫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什么好东西不都会分您一份,外头可没这样的好日子,要是让人知道您编排夫人,那可没好果子吃。”
张芊儿下唇咬得发白,用力扯着帕子泄气:“要不是吴氏和张秀珍横插一脚,我怎么会是妾室,要是当了平妻,我也能跟着去知府夫人的秋宴,都怪她!”
丹鹊心知这个“她”指的是谁,其实她私下也在府里打听过,老夫人根本没动过给老爷纳平妻的心思,也不知芊姨娘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走,她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张芊儿怒气冲冲地回到妾室住的院子里,整了整姿容,迈进张秀珍的屋内开始冷嘲热讽。
消息很快传到林兰绾耳中,她正在修剪花枝,嘴角轻勾,都是些个伺候人的玩意,确实不必放在心上。
张芊儿把张娴儿出现在知府夫人宴会上的消息递给了张君瑜,让他留心查一查五房究竟在做什么,不像是就只有两个作坊的样子。
张君瑜不以为意,这些琐事碍不着他,又不是在宴会上出风头,说不准只是扮成丫鬟混进去的,他可没工夫查这些,如今有钱了,就该全力挣个功名。
张家老宅将所有银钱都压在了张君瑜身上,有了银钱就能巴结夫子,买最新的科举文章汇编,去府城听小课。
很快到了第二年春闱,张君瑜一举考中秀才,张家老宅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同年张君峰考中童生,赵叶枫也考中了秀才,还是第三名,张才青打算帮他们俩一起庆贺。
“这次是双喜临门,一定要好好庆贺一下,摆上两天的流水席!”张才青浑身冒喜气,向来沉稳的一个人,此时恨不得在门口敲锣打鼓,昭告四方。
“爹,学堂中考中童生和秀才的不在少数,我们也不宜太张扬。”张君峰笑着劝道。
赵叶枫附和:“是啊,不算什么大事,我们不想引人注目,况且今年还是以勤俭之风为题,不宜铺张。”
张才青一拍脑袋:“我是高兴坏了,你们说得是,确实不能太招摇,那就请上你们要好的同窗,就在青叶酒楼摆上几桌,你们好好热闹热闹。”
张君峰和赵叶枫略一思索,青叶酒楼如今是县城里最好的酒楼,在那里摆宴席还是张扬,不过自家产业倒也说得过去,便应下了。
张才青极为高兴,决定去选个黄道吉日,将青叶酒楼的三楼都留给张君峰他们庆贺,不接待其他客人。
青叶酒楼的三楼是仿的京城望江楼的格局修建而成,精雕细琢,气派却不失雅致,另请了乐伎演奏助兴,一经开放就引得不少纨绔子弟追捧。
县里不少富贵人家想定三楼雅座与雅间做东,都得提前遣人来定,供不应求。
另一边,张家老宅已经放出话来,要在村里大摆宴席,好好堵住村里人的嘴,让他们吃好喝足了,别记着以前的破事。
张君瑜对此很不满,他瞧不上村里的宴席,不可能请同窗和夫子来村里坐席,这种乡野之地,只会丢了他的脸。
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在县里最好的酒楼摆上几桌,好好庆贺一番,正好他想借机表现表现,博得夫子的青睐,将女儿许给他。
“祖父,我之前在府城听学,是李夫子牵的线。”
“他家住府城,只是被学堂请来县里教书,妻儿都在府城,家中殷实,族中还有人在朝为官。”
“他的小女儿正是待嫁的年纪,我曾见过两面......”
张君瑜没有把话挑明,只是说了李夫子家里的情况,张德来当即眼前一亮:“那确实不错,你也十八了,这几年不少人来说亲,我都让你祖母挡回去,如今你中了秀才,是该想想亲事了。”
“祖父,我想在县里最好的酒楼摆上几桌酒,到时候请几位家中得力的同窗和李夫子来坐席,也好增进感情。”张君瑜很自然地提出心中所想。
张德来有些犹豫,听说县里最好的酒楼动辄一桌一二两银子,这摆上几桌不得要十几两银子,不如去镇上吃不要钱的,三房的酒楼肯定不会收钱。
“去镇上的酒楼不好吗?你三叔的酒楼最近正缺生意,你们过去热闹热闹也好。”张德来打着商量的口吻道。
张君瑜面露难色:“祖父,我那些同窗都是县里家中殷实的少爷,来镇上不是让人看笑话了,难得请一回,还是别叫人瞧不起。”
“可是这银子.......”张德来认同张君瑜的话,可在银子上,却犯了难。
“祖父,等我有了助力,顺利中举,还怕没银子花吗?那些乡绅都得排着队给我送银子,我们不能在这时候拘泥这点银子。”张君瑜劝道。
张德来咬咬牙:“行,我让你祖母给你拿十五两银子,别丢了面子,另外再给你二两银子,做几身新衣裳去。”
张君瑜露出笑意,连声奉承张德来高瞻远瞩,有大儒之风,张家正是有他主持,才得以光耀门楣。
张德来被哄得眉开眼笑,恨不得再掏出几两银子给张君瑜。
吴氏不情愿地拿出银子,这都是靠张秀珍换来银子,没花多少在张才明身上,多数都让张君瑜用了去。
无奈张才明不争气,如今高不成低不就,亲事也是如此,宛如一摊烂泥,叫她使不上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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