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听完,再好的好消息也很难让人欢欣雀跃。
我选择:“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太子妃上个月顺利产下小世子。”
“真的?”
我高兴得忍不住在街巷惊呼道:“太子哥哥有小世子了?”
太子哥哥其实早已不是当年的太子,只是我和于世,还有我们的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太子。
他被南晋现任的叛贼君王囚禁关押在永安城内,是个有名无实的王室亲贵。
但太子哥哥并没有一蹶不振,他同魏驰一样,暗中隐忍蛰伏,耐心谋划布局,只待羽翼丰满时,只待我和于世归还时,便会夺回原本属于我们岁氏的一切。
“坏消息是什么?”我接着问道。
“太子殿下病重,所居府邸由韩王的人把持,除了太医院的人能进入外,请来的其他大夫根本不让进,明摆着是要把太子殿下给靠死。”
于世担忧道:“另外,韩王那边派了使臣来东魏,估摸着下个月会到。”
“派使臣来东魏,那边的人有打听到是为何事?”
“暂时还未打听清楚。”
于世摇头。
“但我猜,很可能跟我们一样,都是冲着晏王手里的东西来的。”
***
从狗洞钻回睿王府,我同于世分道扬镳,摸着黑各自回房。
刚踏进黑漆漆的房内,便察觉屋里有人。
甘冽清幽的香气在鼻尖萦绕,闻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慌不忙地一路摸到茶桌前,找到桌上的火折子。
“殿下来了?”
“如何知道就是本王的?坐在屋子里的,也可能是你的于侍卫,不是吗?”
烛火点亮,橙黄微弱的光瞬间冲淡了屋内的黑暗。
坐在我床上的魏驰也随之映入眼帘。
长发半束半披的他一身墨青色的宽袖长袍,气场冷寒地坐在那里。
他上身微倾,双肘搭在双膝上,修长冷白的一根细指上勾挂着原本该在我脚上的镣铐,目光犀利凛然地凝视着我。
那架势好像玉面罗煞,恨不得用眼神当场把我分尸了。
我向魏驰行礼欠身,笑答他刚才问的话。
“殿下有所不知,您啊香得很。”
龙涎香特有香气,在这睿王府里,也只有魏驰身上才会有。
因为他的衣物在洗干熨烫后,都是会用配有龙涎香的香粉熏一遍,味道最是浓郁。
魏驰黑着一张脸,对我的这句话完全没反应。
“这么晚,去哪儿了?”
听起来淡漠平和的语气,却字字冷寒,质问的压迫感极强。
“还穿了......男子的衣袍。本王怎么不记得,在殿内,扔给你的是这身?”
偷偷跑出王府,还被逮到现形,我就算是再能胡编,眼下这谎也是扯不下去了。
我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拿出了示弱的姿态。
“皇宫内规矩甚多,奴婢在宫里憋得太久了,托殿下的福,好不容离宫回府,便趁着今日空闲跑出府去逛了逛。”
勾起的唇角透着一丝锋利,魏驰问道:“这么大的雨?”
我用力点头:“女子若是想逛街买胭脂水粉,向来是风雨无阻的。”
魏驰的脸上笑意似有似无,“自己一个人?”
他一瞬不瞬地瞧着我,看得我气势都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回殿下,是奴婢一个人出去的。”
魏驰看向我的目光愈发地沉冷。
“可本王怎么听玄掣说,于侍卫的房间也是空的?”
我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
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我装起了糊涂。
“于侍卫也不在吗,是不是今日当值,所以不在房间?”
魏驰双眼紧闭,偏头咬着下唇,似乎是在克制体内一触即发的怒火。
他勾动手指,铁链微动,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王真是低估你了,一个铁链都锁不住你,是不是该给你上几个孔明锁了?”
我内心焦灼,知道是唬不住魏驰了。
看他现在气得要炸的样子,我很是担心他会不会迁怒到于世身上。
新仇加旧恨,这下可是难哄了。
“殿下。”
我紧步走到魏驰身前跪下,然后钻进他怀里,紧抱着他的腰。
就这样,我跪着,他坐着。
“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私自偷偷跑出府了。”
魏驰啼笑皆非,掐起我的脸愤怒质问道:“本王是怪你跑出府吗?”
我眨了眨眼,探头主动去吻魏驰。
可魏驰却仰头躲我,低垂睥睨我的眸眼依旧冷寒锐利,根本就是在拒绝我的讨好。
“还在骗本王?”
“你到底要骗我到何时?”
他说着说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眸眼,好端端地竟涌上一层湿红来,看得我没愧疚也生出了几分愧意。
“你可知,为了带你回府,本王费了多少心思,又拿出了怎样的底牌?”
“舒妃生辰宴那晚,你却背弃本王,走向双修仪?”
“今日刚接你回府,结果一会儿功夫没看住你,你就跑去跟别的男子.......”
魏驰声音暗哑低沉,说到最后,又停下了来。
我佯作乖巧,硬着头皮放低姿态求饶。
“殿下,奴婢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以后就乖乖留在殿下身边,当殿下的夭夭,当殿下的禁脔。”
魏驰摇头苦笑,显然是不信的。
“本王若不给你些苦头吃,你是不会安分了。”
我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更好听的话哄他。
思绪百转千回,我又问了一句:“奴婢该怎样做,才能让殿下消气?”
“晚了。”
话落,魏驰猛然推开我起身,径直朝房门外走去。
我预感不妙,紧步追了出去。
可是跑了没几步,那种无力感便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让人感觉变成了一个无骨之人。
回廊下,魏驰大步疾走,背影气势汹汹。
宽大的衣袍随风鼓动翻飞,如同他心中的怒火那般汹涌。
魏驰高声喝令,“玄掣,玄影,把于侍卫拖到正殿门前,棍刑伺候!”
嗖嗖两道身影同时出现,齐声跪地应了“是”,便领命而去。
我发现心跳越是快,我越是想要使出气力,那种无力感便越发地明显。
待我气喘吁吁,撑着身子来到正殿门前,于世已经被人绑在在长凳上,赤着臂膀,硬生生扛着一次次打下去的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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