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刺耳,大厅里瞬间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胖子抱着明显已经骨折的粗腿,痛苦地哀号,汗水如雨,泣不成声。
这胖子,刘火宅认得,似乎叫……
“墩子!墩子!”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在静默的人群中,突然闯入一个衣着鲜艳、嗓音尖锐的中年人,涕泪交加地扑向肥胖者,痛哭两声后,他焦急地指挥手下,这个去请郎中,那个去拿疗伤药膏,其余的去抬担架。吩咐完所有人,瘦削的中年人转过身,脸上的厚粉被泪水冲刷出几道沟壑,犹如一只干瘪的南瓜。他疯狂地转圈,指点着,直到面对刘火宅,他的兰花指几乎触碰到少年的脸颊:“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刘火宅,你的胆子真大!你怎么敢,怎么敢...踩我们的墩儿?”
这位中年人是墩儿的亲叔,传闻他曾涉足皇宫,但已无后,未能在宫中立足,被逐了出来。尽管扭曲怪异,但在迎春楼的豪绅贵宾中,不乏喜好这种变态服务的人,毕竟,只有帝王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因此,这个太监在迎春楼过得如鱼得水,如今担任副管事,也算个人物,能将好吃懒做的侄子带进楼,成为看门的一霸。
胖子出事时,这家伙离得远远的,恐怕得用望远镜加透视眼,才能看清那一刻的情景。刘火宅盯着眼前挥舞的兰花指,暗自思量着,一把握下去会碎成几段,嘴角轻蔑一笑:“有腿挡路,第一次我忍了,第二次我避了,但他再三挑衅,我便不再客气了...腿来踩腿,手来斩手!”
他不作辩解,坦然承认。
兰花指略显僵硬,毕竟刘火宅的恶名并非空穴来风。然而,看到周围人群,他又壮起胆子,面目狰狞:“好,好,刘火宅,你承认就好!你打断了我家墩儿的腿,我就要你以命抵命!”
“对!对!让他抵命!哎呀……”这时,陆墩儿也渐渐清醒,满脸泪痕,咬牙切齿地请求叔叔主持公道,“这小子好狠啊,叔!让他抵命,给我报仇...哎呦!”
“各位都看见了,这小子…”安抚了几句陆墩儿,兰花指压抑的情绪即将爆发,打算激起旧日恩主为他出头。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陆尽忠?你想死吗?这是什么地方?容许你吵吵闹闹,扰乱了宾客的兴致?”是春五娘的声音。
陆管事惊讶地回头,瓜子脸皱成苦瓜,不敢相信这话出自春五娘之口。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侄儿带走,把打坏的东西清理干净?”春五娘瞪着眼睛。
陆管事眨了眨细长的眼睛,满座权贵,刘火宅若还嚣张,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丧命。带走?带走就没戏唱了?陆管事犹豫地说:“五娘,这不是我侄儿惹的事,是这小子…”
"聋了吗,陆老头?”春五娘的声音提高,目光中满是对刘火宅的艳羡。
谁能料到这小子撞了什么大运,竟让贵人看中,如今虽不起眼,在这迷天圣教中日后或许能有一番作为。相比之下,陆尽忠在迎春楼的老迈地位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老家伙,真的不给他一点颜面?陆尽忠再次尝试,结果仍是碰壁,这才明白春五娘并非看不出门道,而是看穿了才出言提醒——她站在刘火宅那一边。
阉人多阴险,对自己尚且心狠手辣,更别提他人了。陆尽忠明白了春五娘的立场,低眉顺眼地转身离去:“各位宾客,真是抱歉,老朽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打扰了大家的兴致。老朽代表我那侄儿,还有那守卫,向大家道歉……”
深深一躬,刚才那个焦躁的阉人形象已消失无踪。
刘火宅,春五娘,山水长远,咱们走着瞧!无人察觉,那张面向地面的老脸,扭曲的肌肉暴起,如同鬼魅般骇人。
“得了得了,陆主管宽宏大量,此事就算了。”“那个小守卫,有机会记得向陆主管赔个不是。”“正是正是,来来来,继续聆听冰清姑娘的歌声吧?”……
众人七嘴八舌,都在打圆场。这些人心中早已被欲望占据,巴不得事情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一时间和睦融融。毕竟……这事原本与他们无关。
此刻,音乐飘扬,一场风波似乎就这样草草收场。
“火宅兄,还是离开吧?”这一天,跟在刘火宅屁股后面的小跟班明显少了,确切地说,一个不剩。
只有一个平时机灵的小子,趁没人注意,迅速走到刘火宅面前,低声说道。
“离开?去哪里?为什么离开?”
“火宅兄,你刚来不久,不了解,那陆老头背景深厚。他虽非真太监,但曾为一位大太监顶罪被逐出皇宫,宫里人脉不少……况且职位虽低,资历老道,在这迎春楼里有话语权,好几个供奉都与他交情匪浅……”
“……”刘火宅静静听完,记起这个小子姓贾,因为没有名字,和其他守卫一样,用数字命名,贾小五。
“嗯,小……五,”看到对方的神情,刘火宅知道自己没叫错,“我心里有数。你若害怕,就先走吧。”
贾小五点点头,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快步离开。还没走出几步,一个突如其来的温和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别走了,留下,一起面对吧?”
瘦削的中年人,身材高挑,步伐缓慢而深沉,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沉重。贾小五愣在原地,泪水如泉水般涌出,他颤声道:“是鬼手孙老吗?”
“你认得我孙槐,不错;见到我不逃,也算难得;然而……你的命运依然难逃!”鬼手孙槐的话语让贾小五瘫坐在地,全身颤抖,恐惧与悔恨交织在他心头。
刘火宅清楚贾小五为何会如此僵硬。
孙槐,迎春楼的尊者,内力与肉体修炼皆达三层高峰的强者。这三层并非轻易可达,通常需十年以上的纯熟内功和坚韧的体魄修炼,方能达到养气炼筋的境地。
有些懈怠的武者,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这个层次。孙槐四十岁不到便已达到,实属不易,更有潜力挑战更高的境界。
更关键的是,孙槐看似悠闲的步伐下,实则暗藏杀机,像贾小五这样的配角,就算有再多的脚,也难以逃脱他的死亡陷阱。
孙槐突然出手,手指微抬,刘火宅立刻挡在贾小五面前。
孙槐轻挑衣角,笑道:“你想保他一命?”
“他既为我效力,我自然……”刘火宅傲然回应。
话音未落,孙槐手腕一振,两道黑影疾射而出,绕过刘火宅直扑贾小五。
几乎在同一刻,刘火宅转身,一掌轻轻拍在贾小五身上,接着向前冲去……
“啊!”贾小五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就怕你不上钩!”见刘火宅竟敢与自己短兵相接,孙槐嘴角掠过一丝阴冷的笑容,双手一翻,数十根乌黑的细针如雨点般向刘火宅袭去,密密麻麻。
刘火宅脚步一顿,双脚巧妙地扭转,令人费解的是,他明明朝左迈步,身体却转向了右边,看得孙槐目瞪口呆,大半的细针皆落空。
剩下几根,刘火宅眼明手快,避开两根,弹开一根,最后一根则穿透了他肩膀无害处。
剧痛非但没有拖慢刘火宅的速度,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双手并拢,凶狠地向孙槐拍去。
“自寻死路!”孙槐眼中寒光闪烁,双掌推出,毫不畏惧地迎向刘火宅。
然而,就在双方即将碰撞之际,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双手一翻,两枚冷冽的钢针不知何时已藏于指缝之中,鬼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四掌交错,电光火石之间,刘火宅虽反应迅速,但还是眼睁睁看着两枚钢针刺入手心,又带着鲜血从手背穿出……
孙槐脸上笑容更加得意,却没察觉到,尽管双手剧痛,对面的少年眼神坚定,低吼一声,战斗意志反而更加旺盛。
于是……孙槐的结局已定!
转瞬间,刘火宅的双掌感受到了一股猛烈的力量,那力量犹如狂风巨浪,势如破竹,鬼手孙槐十数载的深厚内力竟无法抵挡分毫。尽管他已经对对手造成了创伤,但这股冲击力却如洪水般滔滔不绝,孙槐仿佛用肉体直接对抗一头狂奔的犀牛,无济于事。
“不……不可能!”他发出歇斯底里的悲鸣,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银针被震回,刺入自己的胸膛,痛楚还未及感知,那股不可名状的巨力已透过手掌直冲心肺。“咔嚓咔嚓”,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即便如此,也无法抵挡刘火宅的强大力量,使得孙槐的身体无助地被弹飞出去。
“砰!”孙槐重重地撞在院墙上,墙体震动,砖石凹陷,他的身体竟嵌入其中,悬空停留。
“嘶……哗啦!”少年咬牙拔出肩头的银针,随手丢在地上,几步跨到对手面前,“下回再玩这种把戏,记得别用针,没用的,至少换成铁刺……”
见鬼!用你的!以往这招从未失手,谁知会遇上这个怪胎。孙槐心中疯狂呐喊,我明明刺中的是你的劳宫穴……
不知是惊怒交加,还是气血翻涌,腹部突然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血泊中散落着几块暗红的硬物。
此刻,那明显的杀意威胁已不再重要;而刘火宅,心中的杀气也在瞬间消退……那些硬物是破碎的内脏,伤势如此严重,孙槐恐怕命不久矣。
“呵呵,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孙槐苦笑两声,按住胸口抑制痛苦,“小子,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刘火宅挠挠头:“我自己都一头雾水,更别说告诉你了。”
两人正交谈间,一旁的贾小五发出一声闷哼,从地上翻滚而起。那巨大的撞击声让他从昏迷中苏醒,他首先做的就是摸自己的胸口,他虽然没能躲过,但看得真切,两根黑针直指他的心脏。
“没有?没有?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死里逃生的小厮疯狂地摸索,然而无论怎么找,什么都没有,别说两根黑针,连伤口的影子都没见到。
“怎……怎么会这样?!”贾小五如坠梦境,而孙槐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刘火宅能活下来,他虽然不解,但过程亲眼所见,那贾小五居然也安然无恙?凭什么?为什么?怎么可能?
孙槐就这样瞪大眼睛,带着不甘离开了人世。
啧!刘火宅轻叹一声,替孙槐合上双眼,望着手中穿过的伤口低语:抱歉,有些秘密无法言说,有些事情我知道,只是不便透露。人死如灯灭,听或不听,已无差别,你且安息。
贾小五沉浸在狂热之中,直到刘火宅狠狠地一巴掌把他打醒。他呆滞地摸着脸颊,环顾四周,看着刘火宅,又望向孙槐,兴奋地喊道:“火宅兄,你赢了?解决了那个孙槐?你真是英勇无比!太棒了!”
此时,周围的人也被这动静吸引,纷纷走来,目睹现场的状况,人群中的交谈声逐渐响起。
在阴影中,一双眼睛悄然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它们的主人低声自语:“金刚符!阳刚符?他虽被少林寺逐出,但仍有三张金刚符保身,这个我已知晓。但武当派的阳刚符,他又是如何得来的呢?看来,有必要再找他问个究竟。”
金刚符,少林武宗的护身秘咒,瞬息提升防御力;阳刚符,源自武当太乙一脉,能瞬间加速内力流转,强化攻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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