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驾牛车的老阎挤出人群,看着郑闺美、瓜哥儿的背影,叹道:“想不到她竟然是女侠啊。啧啧,厉害,厉害!”
可惜郑闺美已经跑远了,听不到了。
之前,集镇上有人卖马,她准备逛一圈再买,谁知道出了意外,打死了人,现在是不可能回去了。
往官道上走,也许还会遇到骑马的人。
两人快速走着,走了大约九里路,看到路边有一个黑皮肤的人躺着,另一个瘪嘴的男人扶起他。两人的身后站着一匹马。
瘪嘴男人痛哭哀嚎,“你被蛇咬了,我又没有解药,如何是好?我给你用嘴把蛇毒吸出来了,你还没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郑闺美闻言大惊,“我有解药,我把他救活了,你就把马送给我,好么?”
瘪嘴男人大声说:“只要你救活他,别说马勒,连我脸上的三两银子也可以给你。”
郑闺美从袖子里拿出了小药瓶,拿出了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塞到了黑皮男的嘴里。
黑皮男咽下后,躺了一刻钟,竟然醒来了。
“我都没想到,我还能活!”黑皮男向瘪嘴男问了被救活的原因。
黑皮男大为感动,站起来,拿起马绳,交给了她,还说:“我这还有银子,也给你。”
“银子就不要了,有马就行了。”郑闺美把瓜哥儿推上马,然后她上了马。
两人与黑皮男、瘪嘴男挥手告别。
黑皮男跪在地上,“恩人一路平安!”
这马也不认生,好像就是郑闺美的马一样,奔驰向前。
跑了二十里的时候,郑闺美看到路的右边走着几个老人,就问离青闽城还有多远。
一个白胡子老人摇头说:“不要去青闽城了,我昨天听说叛军已经攻占了,杀了很多人。你们敢去?”
“到底是甚么情况?北方的氐人还没消灭,国内又打起来了?”
“唉,诸王之乱,这些争权夺利的事,说不清楚的。”白胡子老人额头的皱纹很深。
“诸位是去哪里的?”
“我们几个是去三十里外的白水镇。”白胡子老人走得气喘吁吁。
郑闺美道谢后,快速离去。
“我们也去白水镇?”瓜哥儿说。
“对,反正白水镇也是在南方,我们慢慢往南方去,找一处好地方,过安宁日子。”郑闺美舔了舔嘴唇。
太阳太大了,晒得她身体缺水。
她的头不停地看向路的两边,但没看到小河。
于是,她拍着马,催马向前跑去。
跑了十五里路,她看到道路的右拐处,有几个人在围攻一个老人。
“别打我了,我又没拿你们的东西!”老人的声音很大。
这声音似乎很熟悉。
她停下了马。
老人抬起头看了她,她的心里一惊。
这不是爹么?这难道是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灰土!
那几个人捶打着老人。
老人拿拳头还击,但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微弱的。
“住手!”
郑闺美跳下马,拿刀划伤了几个人的背。
这几个人尝到她的厉害了,不敢招惹,掉头跑了。
“你是?”老人疑惑地看着她。
“我看你好像我的爹,——您叫甚么名字?”
“我叫郑博望。”老人的声音很苍老。
“爹,真的是你么?”
老人走近她,凝视着她。
她心跳加快,又说:“爹,你的左脚底有一颗黑痣,是么?”
“啊呀,你还真是我女儿,这么久没见,你有变化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郑博望握住她的手。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爹,你还活着?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唉,说来话长啊。”郑博望眼里的浊泪在脸上的皱纹流淌。
于是,郑博望讲了他的逃亡经历。
原来那天奸臣吕回带兵来敲门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大事不好了。郑博望带着老夫人、儿子钻了地道。但没带上仆人、丫鬟,主要是担心他们走漏风声。
怎料地道的出口,就在城外氐人的营地中间。
郑博望用双手推开一块石头,刚爬上来,就被一群氐人围住了。
地道下面的老妇人、儿子,也被氐人揪出来了。
郑博望被分给一个小将军当奴仆,而老妇人和他的儿子被分给另一个氐人王爷做奴仆。
第二天,他们就分开了。
可是郑博望很机灵,找机会逃脱了。
一路向南,经过了很多地方,因为手里没银子,又吃了很多苦。
如今碰到女儿了,他终于得以脱离苦海……
“您不是会武术么?怎么还被那几个坏东西欺负?”郑闺美心疼父亲。
“唉,一路乞讨,没吃上鱼肉,连走路都没力气,哪里还有劲还手?”郑博望的双颊确实凹陷了。
郑博望忽然问她,在路上碰到她的母亲、哥哥没有。
郑闺美听了,哭得一塌糊涂。
不久,她的眼泪哭干了,就把她救母亲的事情简单讲了,还说了哥哥被氐人杀了的事情。
郑博望也很伤心,“家破人亡,唉,也不是一家的事,很多人连性命都没了。咱们家还有你、还有我,能遇到,就是很好的事情了。”
他安慰着女儿。
他的余光瞟到了路边的瓜哥儿,问女儿他的情况。
郑闺美就把她杀了谭员外等人,收留瓜哥儿的事情讲了。
郑博望听了唏嘘不已。
“你要去南方么?”郑博望问。
“现在天下大乱,只能去南方了。”郑闺美牵着马,和父亲一起走着。
瓜哥儿跟在后面。
“我在路上打听了,前面有个白水镇,我们到那里住几天。给您买一身新衣服,去食肆请您多吃几顿鱼肉。”
“唉,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就放心了。”郑博望感叹道。
三人走了一里多路,又看到了那几个打郑博望的恶人。
郑闺美决定为父亲报仇。
她把,马绳交给了父亲,跑上去,又把那几个人打了一顿。
“叫你们欺负我爹!叫你们欺负我爹!”
“不知道那老头是你爹啊,再也不敢了!”
“女侠放过我们罢,再也不敢了!”
“我们的背也被你划伤了,你就放过我们罢!”……
郑博望拉着女儿的胳膊,“算了,不和他们小人计较,我们赶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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