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房家这边的尴尬沉默,另几处就热闹多了。
柴驸马是最后到的,与他同来的还有长子和一个小和尚。
房俊靠着廊下的柱子,漠然的看着庭院里热闹的场面。
“阿俊,快来,我发现东西了。”七尾站在斜对面的墙头上招呼他,见他看向自己,便沿着墙头窜上了屋顶,从另一头跳下去。
房俊二话不说跟上七尾,路过程处亮身边的时候,一把抓住他:“跟我来,七尾好像发现什么了。”
程处亮脑门儿上都是汗,正被他娘拎着耳朵教训,听到房俊的话,赶紧抱着他娘的手腕求饶。
“阿娘,房二叫我呢,我跟他去看看,你这边还是多安抚一下秦夫人啊。”
程夫人是个知道轻重的,她拧程处亮耳朵也是做给其他人看,这会儿见房俊的神情有异,立马松手让儿子跟上。
松手的时候,她眼角余光扫了廊下的房家母子一眼,心里不屑的暗哼了一声。
房家长子次子之间的矛盾就没人不知道的,连圣人都过问过。
早些年知道房二躲去山庄,还被他亲娘给设计了之后,程夫人心里就有些看不起房夫人卢氏。
“房二,你发现什么了?”跟着过来的不止程处亮,还有秦家大郎君和他的两位表兄弟。
“秦大哥,你们看。”房俊让开一步,“这草丛中有撕咬的痕迹,看样子在庄园作乱的不止一只狐妖。不,还说不准这狐妖是好是坏呢。”
房俊顺着草丛折断倒伏的方向寻摸了一阵,果然发现了其他动物的毛发,甚至还有一段蛛丝。
“程二,你家这庄子怎么会招来这么多妖鬼。”房俊咋舌,“你们看,这里居然还有蛇行的痕迹,一场混战啊!”
他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循声跟了过来。
起先来的那位老道逐一看了一番,点头附和了房俊的话。
“房二郎君的判断不错,这里有好几处妖气混杂,只是这些妖气很淡,不像是能摄人魂魄的大妖,莫非还有地方被遗漏了?”
房俊起身拍拍手:“昨夜里我听到秦三郎在跟人说话,迷迷糊糊的,听他声音带着熟稔,也就没起身细看。秦二哥,你昨晚可发觉三郎出了房门?”
秦二郎皱眉摇头:“不曾发现。我也确定他并没出过房门,因为他睡在里间,若是要出门,必然要越过我。”
秦二郎不信自己睡得那么死,连兄弟起床越过他都不知道。
“那莫非我昨晚听到的声音是他失魂所致?”房俊看向后来的小和尚,“小师傅以为呢?”
跟在秦家人身后的辩机低头念了声佛号:“适才小僧去看过秦三郎君,并未见着有被人强行摄魂的痕迹,照房二郎君所言,只怕是三郎君的魂魄自动离体的。”
“不可能。”老道哼了一声,“即便是自动离体,老道的招魂符也不可能找不到魂魄去向。定然是有人强行摄走了秦三郎君的魂魄,将之封印了起来。”
辩机不与其争辩,依旧垂下头,光光的脑袋更像是在无言的嘲讽对方。
房俊抱着七尾靠树而站,对于佛道两家之争完全没往心里去。他抬头看着树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房二,你说,这秦三昨晚是真的肉身出门了,还是魂魄离体了?”
“不好说。”房俊摇头,“你知道的,我有时候能看到鬼怪,因此也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再说秦三当时说话的声音不小,我又困得慌,只以为是在跟其他郎君聊天,哪里想会出这事儿。”
房俊说话的声音虽然放低了些,但周围仔细听他说话的人都默默点头。那个情况下,谁能想到这么多?
“可是庄园里并没有看到秦三的魂魄,大白天的,他能去哪里?再说了,今早上他都是好好的,直到出门才……”
“等等。”房俊倏地站直了身体,他发现大家都灯下黑,忘记了一件事。
“快,我们去大门处看看。”二话不说撩起袍角就开跑,也顾不得衣衫是否不整了。
他边说边跑引起了还在力证自己能力的道长的注意。
那道长原是皱眉不耐的,在沉吟片刻后,脸色一变,也拔腿就跑。
一群人跟着他们又轰轰的赶到了大门口。
房俊虽然已经减肥成功,但依旧算不得身轻如燕。
他眼一瞟,点了个庄头的护卫,让其翻上大门,在门匾后掏弄了一阵,果真取下一个木头娃娃。
“巫蛊之物?”
“非也。”房俊用绸巾包着手,接过那东西打量了一番,“这不是巫蛊厌物,是个替身娃娃。”
拨开人群,他将此物放在庭院中的石桌上。道长和小和尚辩机同时围过去,仔细辨认。
“无量天尊,的确是替身之物。不过虽是替身之物,也是巫蛊中的一种。”
辩机又仔细分辨了一阵:“此物在佛前受过香火,带有愿力佛法护持,并非邪恶所在。”
便是不喜辩机,道长也不会为了反驳而反驳。他哼哼了两声,转头看向抱胸而立,眉头紧锁面色不虞的房俊。
“房二郎君厉害。不知郎君是如何判断这里会有此物?”
房俊神色未变,下意识答道:“是程二提醒了我。之前好好的,怎么一说离开就晕过去了。先前以为是被人所害,现在想来,分明这人是在保护秦三。”
“都摄走他的魂魄了,还保护?你不要胡说八道,耽误大师找人,若是三郎有个差池你担得起吗?”
房遗直呛声反驳,却惹来周围数道不喜的目光,特别是秦家一大家子,看他的目光充满不善。
“房大郎,你若是累了,可下去休息。”程夫人一点面子不给,直接唤来管事娘子,让她带着房遗直离开。
房遗直就算不想走也不行,瞪着他的人太多,连他阿娘也目光不喜。
“道长可能辨出这替偶中可有他的魂魄存在?”
道长点头,念了几句咒,大家只觉那木偶闪过一道光,虚虚的浮出两条影子,转瞬即逝。
“有一魂一魄在其中,还有两魄不知去向。”
“取走秦三两魄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其他的魂魄。道长,辩机和尚,这个木偶娃娃就拜托二位守护了。其他人不相关的速速离开,秦家当家的和夫人,秦二郎君留下,其他人也暂且回去。”
“你打算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想来个瓮中捉鳖而已。”房俊摸着下巴笑,微胖的脸蛋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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