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龟慈背对着帐篷门口坐着,刚将棉花塞给最后一个士兵,让他按住取血的手指止血。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试纸,竖着分了两栏,横着又分了十栏,顶部两栏写着一个1和2,每一个空格里都滴着一滴血。
谢知禅走出来,见测试纸上1和2栏均不变色的有三人,说道:“再叫十五个人来。”又点了试纸上均不变色的几栏:“叫这三个人过来。”
便将自己带出空间的六个集血袋摆在桌子上,自己也在叶龟慈旁边坐了。
裴翊料想这些人是需要的,先就让他们都在旁边的帐篷里等着,听了白医仙的话,便吩咐身边的亲卫:“根据花军师的记录,把这三人都叫来。另外再叫十五个我的亲卫来,一年之内没有生过病的。”
血型匹配的三个士兵到来后,谢知禅便让第一人坐到桌对面的凳子上:“袖子撸上去,右手伸过来。”
亲卫兵虽听说是为了救梁将军,他们都很乐意帮忙,可这位女医仙的举动,实在让他们有些云里雾里,不由得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主子。
裴翊见了道:“看什么,白大夫叫你做什么,你就照做。”
亲卫兵这才撩起右手的袖子,将手臂伸到桌子上。
谢知禅一手拉过他的手臂,一手往他手臂上拍了拍翻找好下针的血管。
亲兵从未被女子这般亲近过,虽白医仙头发全白,但脸上皱纹甚少,摸在士兵胳膊上的手指肌肤滑腻,让人感觉她并不是一个老婆婆,而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士兵不禁便红了耳朵。
裴翊等人对白医仙的举动也是不解其意,却在叶龟慈的再三叮嘱下不敢言语,只看着白大夫接下来做什么。
便见她拿过旁边的一个空白袋子,捏着一根细小的针头,扎进了士兵胳膊上,那针头上连着的管子里便不停地流入了红色的血液,袋子也逐渐灌满。
裴翊眉头微皱,问道:“白大夫是要抽他们的血?抽了血他们还能活吗?”虽然他很想梁琦行得救,但也不愿意用别人的命来换。
正在抽血的亲兵虽吓得脸色苍白,却对裴翊哭道:“呜呜,主子,小的愿意拿自己的命救梁将军的,就是把我的血放干给梁将军都可以。”
谢知禅又白了裴糙汉一眼,却不愿吓着这些保家卫国的可爱的人,对那亲兵解释道:“只抽一袋,下来多吃几顿就补回来了。”
在场众人一听,脸色都缓和了下来。
谢知禅只在心里嘀咕:少见多怪。
这边抽着血,那边叶龟慈继续验着血,验好匹配的直接排到抽血的队伍里,谢知禅很快就凑够了六袋血,又进了帐篷里,依然让叶龟慈守着门,不让人进。
谢知禅抱着集血袋又进了空间,将血袋一一准备好,放在机械臂能够操作的地方,自己则拉上帘子,将身上衣服换成更便于手术操作的白大褂。
换好衣服,梁琦行的麻醉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谢知禅先开始在机械臂的帮助下,将他的断臂那层皮也切断后保存在冷冻室中,否则等她做完心脏手术,断臂的组织细胞也会急速死亡无法再接回。
之后,她在语音程序和机械臂的帮助下,花了两个时辰,先给梁琦行进行心脏手术,确保把他的命保住了,才从冷冻室里取出断臂,又花了三个时辰,将断臂组织接好。
之后,她把使用过的器械都置于回收箱中,启动自动清洗消毒程序,又将梁琦行留在医疗空间里观察了一个时辰。
在麻醉药失效,病人有苏醒迹象时,她才换回衣服,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她的面貌。
她的妆容虽然用了特制的药水,防水防汗,但也怕万一。
确保自己没有纰漏,这才将梁琦行带出了空间。
整整六个时辰不吃不喝不休息,谢知禅也累得够呛,虽说她体力好,可全靠一人连做两台大型手术,也很耗费精神。
这一忙就从午时忙到了凌晨子时。
谢知禅将人在床上安置好,走到门边掀开帘帐来,裴翊,花满溪,范星阳三人都乖乖坐在凳子上,陪着叶龟慈一起守着,看背影便知已是等得忧心如焚。
“人救回来了,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别围在床前。徒儿,今晚你守着他,没大事别来叫我,我要睡一觉。”
四人豁然回头,跟听到突厥撤兵一样激动。
叶龟慈第一个冲了进去,他就想看看她师父的仙法,门口只留下他难掩激动的声音:“我看看梁琦行这小子去!”
范星阳,花满溪也紧跟其后。
裴翊见白医仙脸色虽无甚变化,但声音听起来却很是无力,知道她定是累极了,拱手谢道:“白大夫大恩,没齿难忘。”又叫来一个亲卫道:“去给白大夫准备些吃的喝的送去她营帐里。”
谢知禅此时才有空细细打量了一下裴翊,虽然他的下半张脸都掩盖在大胡子里,脸色疲惫,嘴唇皲裂。
但以她对人体构造的熟悉程度,这人的五官生得极美,几乎是按照黄金比例生长的,无需一分一毫的修饰。
便是此刻穿着一身脏污的甲胄,眉宇间皆是疲累沧桑,也难掩他世家公子的矜贵气质。
她进出帐篷两次,见这些人都听他的,已猜到了他燕王世子的身份。
再想想自己那个便宜徒弟,连关心自己一句也不会——
裴翊的体贴善意,如春风拂面,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在心里觉得温暖。
谢知禅觉得自己也该拿出自己三十一世纪文明人的大气来。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于是她喊住了欲进帐篷看望梁琦行的裴翊,“裴将军。”
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贝壳来,递到了裴翊手上,便转身往她的床奔去。
裴翊见自己手中的贝壳,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有何用途,待想要问问,见白医仙实在累得不行,已转身离去,急着要回去睡觉的样子,想着等会问问叶老好了。
进了帐篷,便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范星阳抱着花满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太好了,居然连断臂也接好了!梁龟儿说他能感觉他手臂还在!他能感觉到痛!他以后还能拿刀!我总算不用想着自裁一臂谢罪了!”
裴翊也是大喜过望,走到床前问道:“玉珩,你的手真的?”
梁琦行躺在床上,也激动得想要掉泪,只闭了一下眼又睁开,汪汪地看着他道:“帮我好好谢谢白大夫。”
裴翊道:“一定的!你放心,只管躺着好好养伤,让范大星这小子给你倒夜壶!”
范星阳爽快道:“我倒,吃喝拉撒我全包了!只要不让我以身相许就行!”
众人皆是一番大笑。
裴翊一时也忘了问问叶龟慈贝壳里装的是什么。
三人又安抚了梁琦行几句,便被叶龟慈给赶了出去:“我师父说了,看一眼就好,不能围在他床前。”
——
黑色夜幕笼罩下,整个北疆的夜仿佛静谧了许多,只有雪风如故。
一只海东青扑腾着翅膀停在主帅帐顶,见了主人便俯身而下,收了爪子,稳稳停在裴翊的胳膊上。
裴翊取下花雕爪子上的信件,进了帐篷,在油灯下打开密信,读完,捏了捏眉心,因梁琦行伤情得治才放松的口气又堵在了心上。
花满溪跟了进来,见了他胳膊上的花雕,又见他黑着脸的神情,已经猜到了答案:“圣上不同意?”
裴翊无奈地点点头:“明天圣旨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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