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门是一道阻碍,面圣又是一道难关,姜朝歌知道要皇上救人没这么容易,更何况还是一直忌惮的仇人。
“现在演起夫妻情深的戏码了?你那一刀,可是半分没给时夕弦留活路。”
面对君尘宇的冷嘲热讽,姜朝歌始终放低姿态,卑微的恳求道:“姜朝歌自知冒犯天威,罪该万死,我愿意领罚,还求皇上仁慈,能开恩救他一命。”
君尘宇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脚边的人:“朕再给你个机会,你若是悔了,不愿救了,朕就当今日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面对皇上给出的退路,姜朝歌坚定的摇了摇头:“时夕弦是我夫君,妻救夫乃天经地义,他又是因我受伤,我不敢不救。”
君尘宇隐隐动怒,似是不甘心的再次问道:“你当真要救时夕弦?不论如何,都要救?”
“是,不论如何都要救!”
一向喜怒于无形的帝王勃然大怒,他豁然起身,险些砸了面前的茶盏。
已经举起了手臂,却在目光触及到大拇指上的扳指时,猛然停止了动作。
这枚玉扳指是他继承皇位时,母妃送给他的,上面刻有六字箴言,时刻提醒着他约束自己,身为帝王肩负着怎样的重担。
母妃的教诲,帝王的责任,君尘宇一刻也不敢忘。
他压下自己的怒气,转动着手里的扳指,重新落座。
语气中,听不出悲喜,只剩无情:“姜朝歌,你既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你的态度朕既没听见也没看见,相信皇宫里的每一个人皆是如此。你既然喜欢跪,喜欢喊,那便在此继续跪,继续喊,喊时夕弦是罪臣,喊时夕弦罪该万死!若是求的朕满意了,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姜朝歌决定来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是一命换一命。
此时只是惩罚,她倒是有些意外。
姜朝歌叩谢皇恩,便挪动膝盖,准备跪上碎石路。
岂料君尘宇又道:“你口口声声说为救时夕弦在所不惜,可就这么跪,到底是诚心不够。若心不诚,所愿便也答不成。”
姜朝歌没有丝毫犹豫,她利落的脱去了御寒的棉衣棉裤,衣衫里只剩下一条单薄的里衣里裤。
不消风吹,她便立刻打起了寒颤,冷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在发抖。
君尘宇饶有兴趣的看着冻的瑟瑟发抖的姜朝歌,等着她开口求饶。
可姜朝歌只是咬咬牙,扑通一声,便跪在了碎石砖上。
尖锐的碎石扎进肉里,疼的她直冒冷汗。
即使穿着鞋子走在这些碎石上都会硌脚,更何况姜朝歌此时是血肉之躯。
可她只当这是醒神剂,身体多痛一分,心里的苦就会少一分,这些痛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时夕弦连日来遭受的痛苦。
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她挪动膝盖,一步一步的前行。
她尽力控制住自己冷到发颤的声音,高声喊道:“罪妇姜朝歌冒犯天威,罪该万死!”
“姜朝歌!”君尘宇怒的起身,逼近姜朝歌,“朕让你喊时夕弦是罪臣,时夕弦罪该万死!”
姜朝歌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倔强的看着君尘宇,一字一句道:“我夫无罪,他不该死!”
姜朝歌冷冷的看着他,冰冷彻骨,君尘宇一时错愕在原地。
姜朝歌无视这份错愕,继续跪行。
她一拜一呼:“罪妇姜朝歌冒犯天威,罪该万死!姜朝歌愿意领罚,求皇上隆恩,救救我夫!”
这条碎石路看不到头,她也不知道会延伸到哪个角落,哪座宫殿,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走完。
她不敢想,不敢停,因为有人在等她,她有坚持的理由。
她一步一叩一呐喊,引来了无数宫人的围观。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肆无忌惮的嘲笑,姜朝歌并未退缩,只要一想起生死未卜的时夕弦,便觉没什么不能面对的。
咬咬牙,在坚持坚持吧,说不定下个路口一转弯,这条难走的路,就熬到头了。
关关难过,关关过!
只是这次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繁华大道虽在眼前,也不是谁都能走的。
时夕弦也一定走的千辛万苦吧!
宫里的每条路都有他的足迹,每块砖都留有他呼吸的温度。她想象着时夕弦走在这条路上的意气风发,高傲自信。
想着想着,这条路好像也不难走了,这是时夕弦走过的路,她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重走了一遍,陪伴他前行而已。
只是自己今日给他丢脸了,只能等着他来日自己找回了。
姜朝歌的四肢早已痛到麻木,寒风凛冽中,她的头脑也处于混沌边缘。
她头晕眼花,眼前除了这条荆棘之路,什么也看不见了,浑身冻的僵硬,只剩心里燃烧的一团火,促使她机械的重复着。
即使额头叩的鲜血淋漓,染红了眼,声音喊到嘶裂,暗哑的犹如冬日里的寒鸦,手掌被碎石划烂,膝盖也早已血肉模糊,她仍在坚持。
血迹将碎石路染成了一条血路。
她只觉得这些血不够红,远没有时夕弦那夜的鲜艳。
几乎快发不出声了,可她依旧在说:“罪妇姜朝歌冒犯天威,罪该万死!姜朝歌愿意领罚,求皇上隆恩,救救我夫!”
她跪了多远,君尘宇便跟了多远,可始终没有换来姜朝歌的一句求饶。
本只是想出口恶气,逼她就范,哪知她宁愿叩遍宫里的每个角落,喊尽所有的屈辱,也不愿说时夕弦一句不好。
前行之路没有尽头,君尘宇看着姜朝歌的背影,眼里神色莫名,他缓缓的说:“够了。”
姜朝歌紧咬的牙关终于松了。
她身子一软险些晕倒,所幸腿根的皮肤扎在了碎石上,痛的她陡然清醒。
跟了一路的宫女们一拥而上,给姜朝歌穿上御寒的衣物。
御医提着药箱,立刻上前为姜朝歌检查身上的伤。
可姜朝歌只是让御医把额头的伤处理一下,她不想回去的时候,让大家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至于膝盖,等不及了,她现在只想让这些御医赶紧去救时夕弦。
君尘宇见状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摆摆手。
有人端来了冒着热气的参汤,姜朝歌一连喝了几碗,才感觉身子稍稍有了些许知觉。
翻腾的热气中,少年帝王蓬勃的身影,竟有些佝偻。
一切终于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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