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正俯身在办公桌上，批示公函的祁同伟，耳朵微微一动。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省公安厅的二号号码。
祁同伟静静等待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才缓缓抬手。
将话筒给拿了起来。
“喂，我是省委祁同伟。”
“祁书记！”
电话那头，响起陈海的声音。
只不过。
这个声音，如今怎么听，怎么都带着深深的惊骇之情。
惊骇之中，还掺杂着难以置信之音！
“有什么事，冷静下来再说！”
祁同伟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悦。
陈海的这个语气，他大概也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书记，这个...”
祁同伟不耐烦的直接挂断！
陈海这个性格，就是要在该惩治的时候，给好好惩治一番！
到了这个年纪了。
每逢大事，却还是不能保持心平气和！
当然。
祁同伟也知道，这种事也不能完全责怪到陈海头上来。
毕竟，任凭是谁，在碰到赵瑞龙这位堂堂省委书记的公子，前来自首。
恐怕都会大惊失色。
觉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叮铃铃——
等又过了五分钟，陈海似乎已经将情绪，给调整了过来。
这一次，祁同伟接起电话，那头陈海的声音，总算是没有先前那般惊恐。
“书记啊，出事了，出大事了，赵瑞龙居然来我们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投案自首了！”
语气虽然没有多么惊恐。
但陈海的话音里，还是止不住的传递出一阵颤抖。
“自首这种事，值得你们这么大惊小怪吗？”
祁同伟淡淡开口。
他的这个态度，倒是把电话那头的陈海，给彻底整不会了。
啥情况？
赵瑞龙不是和祁同伟不对付吗？
甚至还发生过撕破了脸皮的事！
怎么听到赵瑞龙极其反常的自首消息，同伟居然没有任何惊讶？
“书记，我在想，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陈海进行着一场自我脑补的头脑风暴。
“哦？”
祁同伟挑了挑眉，忍俊不禁：
“那你来说说，什么阴谋？”
“是不是他父亲...”
陈海如同做贼一般的，极其小声且含糊的说出这句话。
随后就不再做声。
在陈海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瑞龙的父亲赵立春，如今贵为省委书记。
可谓是正处于如日中天之际！
他在这个时候，居然突然之间，良心发现，来经侦总队，就之前所涉嫌的经济问题，投案自首？
这简直就是出人意料！
因此，陈海完全有理由怀疑。
赵瑞龙的这一举动，是有着更加深刻的含义的！
说不定，就是怀揣着想要整祁同伟的心思！
祁同伟挑了挑眼角。
陈海算到了赵瑞龙的这个举动，有更复杂的动机。
但他算不到，这一次，赵瑞龙还真不是对付自己！
而是与他联合，对付刘博威！
“书记？书记？您还在听吗？”
陈海听着话筒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屏息等待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开口。
“在听。”
祁同伟沉声道：
“那现在，你们经侦总队，有没有受理赵瑞龙的有关案件呢？”
“怎么敢啊！”
陈海叫苦不已。
赵瑞龙这个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经侦总队的总队长，在见到赵瑞龙之后，已经彻底懵逼了！
特别是在听到，他居然是来投案自首之后。
别提多么的惊恐。
也正是因为根本拿不准主意，所以才会跑来找陈海！
“省公安厅的厅长，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祁同伟屈指敲击桌面，淡声问道。
陈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
“目前是不知道的，您不是召开全省直属单位一把手培训吗？这几天，他一直都在省党校呢。”
“很好。”
祁同伟满意点头。
省公安厅长，那是刘博威一手提拔上去的人。
为了保证赵瑞龙自首的消息，暂时控制在一个小的范围之内。
祁同伟找了个由头，将全省几十个厅的一把手，都召集到了省委党校。
进行为期五天的培训。
“虽然他在党校，但纸终究还是包不住火的。”
祁同伟目光幽幽。
公安厅并不是密不透风的墙。
况且，赵瑞龙自首的消息，也不会封闭太久。
太久了的话，也就会弄巧成拙。
“行了，既然现在省公安厅暂时由你全权负责，那就按照正常流程来吧。”
正常流程？
陈海听了这句话，一时间有些傻眼。
什么叫正常流程？
难道说...要真的将赵瑞龙的事，给登记在案？
移送给省检察院？
这样一来的话，省委书记赵立春的脸，还往哪搁？
“怎么？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祁同伟语气严肃：“还是说，赵瑞龙交待的问题，非常严重？”
“那倒也不是很严重...”
陈海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赵瑞龙交待出来的问题，应该只需要坐个一年半载...”
但这是一年半载的事吗？
不是！
赵瑞龙的身后，可是赵立春啊！
之前赵瑞龙，就因为祁同伟的布局，而进去了两年。
那个时候，还是省长的赵立春，已经是颜面尽失。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接受。
那就是当时消息传播并不广泛。被严加管控。
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可现在呢？
现在是赵瑞龙，大摇大摆的在大白天，走进省公安厅！
这可是众目睽睽！
“陈海啊，你的政治觉悟还是不够高。”
祁同伟语气严肃的批评起来：
“这是立春书记大义灭亲的举动，身为人民的干部，我们应该对他的这种行为，致以最高的尊敬！”
陈海眨了眨眼。
他这回，可算是隐隐听出了祁同伟想要表达的意思。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自己按照流程走！
赵瑞龙投案自首的事，立春书记也心知肚明！
甚至就是他亲自授意的！
“同伟和赵立春，到底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陈海想了一想，试探道：
“所以，就按正常流程走？”
“按照正常流程走，对了。”
祁同伟补充了一句：
“在确定赵瑞龙交待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刻意隐瞒。”
听着电话那头响起的忙音。
陈海默默将电话放下，看着面前焦急不已的经侦总队长。
“怎么样，陈厅，祁书记那边怎么吩咐的？”
陈海面无表情，边朝门外走去，边沉声开口：
“书记指示，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走！”
经侦总队愣在了原地。
在看着陈海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后，咬了咬牙。
“管他呢！天塌下来，反正有个高的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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