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形花灯看着都是纸糊的,实则一层层由粗木搭起,每层结构之间又有无数小枝作支撑。这若是倒下来,地面怕是都要抖上三抖,更别说底下的人和摊铺了。
“灯要塌了!”
“快逃啊!”
“救命啊,跑啊!”
掌灯人刚刚组织好的秩序,瞬间又乱作了一团。他记得是上蹿下跳,来来回回自己也怕得不行,完全不知道怎么是好。
姜清河瞳孔一缩,甩开徐行的断手就欲上去救这已经倒了一半的灯。然而她足尖还未离地,就被一扇子拦住了。
那扇子砸在姜清河面前的木头台面上,“哗啦啦”几声响后,又“嗖”地一声飞出,回到了出扇人的手里。
徐行已经跃至了姜清河五个身位之外。他咬住玉扇,“咔咔”两下接好了自己断掉的手。他脸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表情,连哼都没哼一声又重新轻摇扇面盯着姜清河看。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姜清河现在是又气又急,露出“本性”来,“要不你先去看看大夫,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我可是想搭理姜大小姐得很呢。”
话说得这般亲昵,动作可一点没留情。又是一击甩出,与侧身的姜清河擦肩而过,在她红色的衣袖上划开一道豁口。有点灵力,但不多。
这人明显知道不是自己的对手,便拉开距离用不断攻击来骚扰自己。如此几招下来,姜清河颇有些气急败坏:“喂!你到底要怎样啊!”
“当然是想要你的命啊。”徐行脸的沾染上些许火光,像在笑,又像在哭,“不行,拉几个垫背的也算。”
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不知花灯的哪几根支撑终于扛不住断了,“姜清泽”压着桃花林,伴随着“啪啦啪啦”的声响,以比方才明显快了许多的速度倾倒下去。
姜清河瞳孔骤缩,那一片还聚集着不少的已然失了方寸的人!跑过去救铁定是来不及了,她掌心蓄了力,正欲一掌打碎“姜清泽”。却见一道绿色的灵光先她一步,自她左侧窜出,似鞭索一般,缠住了“姜清泽”,也阻止了这巨物下坠的趋势。
而鞭索的另一头,握在悬于空中的小树手心,正稳定地散发着灵光。
姜清河呼出一口气,欲上前助绿央一臂之力。却听得小树喊道:“清河,不用!打碎了,照样伤及无辜。”她说完,又冲底下那些劫后余生的民众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抱作一团的人们终于清醒过来,猛地撒开了抱着的陌生人,四散逃命去了。
巨物没能砸下,这台上的火却结结实实地烧了起来。
姜清河刚甩出一击扑灭了近处的一团火,也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火星就又燃了起来。原是她灵力过甚,原本就与火石有沾染,如今倒是帮了倒忙。
正是恼恨之际,却见自灯台四方飞来数位修者。这些修者落在灯台之上后,便有条不紊地开始灭火。其中一位落在姜清河身侧,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大小姐,最近的弟子们都已赶到,你先下去避一避吧。”
认出此人是宗内辈分还算靠前的弟子,姜清河点了点头,眼见着火势确实很快得到了控制,她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
“清河!徐行!”
姜清河猛地惊醒过来,转头再望去之时,灯台上哪里还有始作俑者的影子。灵力倾散出去,瞬间就在灯台之外找见了一个影子。
身体同时飞出,赤练却是比主人先到达目的地,毫不留情地缠住了徐行的脚踝。原本就跌跌撞撞的徐行不出意料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姜清河落在他五尺之外,手握住赤练的鞭柄拽了两下。见趴在地上的人还是不动,她往前走了两步后蹲下:“喂,装死没用,老实起来跟我回宴清门,还能少受点罪。”
她刚说完,那趴着的人,肩就抖了起来,频率越来越快。徐行在笑。
“少受点罪?哈哈哈哈哈哈,我受的还不够吗!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懂!”
姜清河眉头皱了皱,实在懒得跟这人争辩,便将手伸过去欲把这人直接擒起来。
刚摸到徐行的肩头,姜清河忽地听到一声大喊。
“清河小心!”
徐行掩在胸前的手心忽地爆发出一道红光。那道红光似是一把利剑,从徐行的胸间掏出,随着他的翻身直朝着姜清河的胸口刺来。
姜清河下意识抬手就捏住了这利剑,却不曾想那红光破开她灵力的禁锢,划开了她的手掌。
鲜血滴落,姜清河在痛感传来的瞬间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她松开利剑,迅速退开。可她掌心的伤没有合上,流淌的鲜血似乎成了利剑的引信,引得那红光穷追不舍。
姜清河加深了几分灵力在身前竖起一道屏障。可那道红光好像是为克制她的灵力而生,姜清河越用力,这剑越锋利。毫无阻碍地破开了这层屏障,再一次来到了姜清河的面前。迫使姜清河不得不再一次用手握住了这近在咫尺的威胁。
而红光后头的徐行,捏诀在胸前,双眼也已充血,布满了杀意。
绿光闪过,自手间传到神识里的不适之感忽地撤了。姜清河抬头望去,正瞧见徐行已被绿央一脚踹倒,掐诀的一只手也被碾在了脚下。
“还想动?”
话音落,树枝从石板缝隙钻出,死死缠住了徐行的手。那闪着红光的利剑终于失去了光彩,“咣当”落地。仔细一瞧,却是一支骨簪。
“可以啊绿团子。”姜清河两步奔至绿央身侧,拿肩膀怼了怼对方。
瞧见她仍在滴血的伤口,绿央伸手覆了上去:“你先别用灵力,这人不知道哪里知道了你兄妹二人的本源道法,在那骨簪上附了灵力。你越用,血流得越凶。”
“小伤,没事的。”姜清河见掌心的绿意一点点覆住自己的伤口,“我说呢,他也不见得有什么修为。哎呀,真是好久都没尝到这滋味儿了。”
过了一会儿,那些伤口终于不再往外淌血,灵力也不再有外泄之势。姜清河抬起手左右看了看,颇为惊喜地道:“可以啊绿团子,你这御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连我的本源都能催动。”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你对我不设防。催了那邪力出来,你再自行运功调息就是了。”
“贱人!坏我好事!助纣为虐,你总有报应的!”
被骂了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脚底下还有一个人。姜清河原本已经舒展的脸又覆上了不悦之色:“你骂我就骂我,骂她作什么!哦对了,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
“呵呵,只有杀了你,姜清泽才不会痛快。只有他不痛快,我才痛快!”
这人倒是问什么答什么,姜清河好奇心又重新占据了高地:“我哥又怎么得罪你了。”她顿了一顿,又认真地问:“是抢了你心上人?这当真无心之失啊,长得好看也不是他的错嘛。”
徐行翻了个白眼。真真切切的白眼,绿央和姜清河都看得明明白白。
似乎是一个白眼还不够,他的嘴里还发出一声极为嘲讽和不屑的冷嗤:“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姜家的脸皮也是一般厚。要问为何,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哥哥在边境做了什么猪狗不如的事情,杀了多少人,用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换来他如今的地位!人面蛇心的东西!”
绿央和姜清河互看一眼,得,懂了。幽州边境的事,她俩正巧也是知道的。
可不知何时来到二人身侧,听了几句的桑桑却是不知道的。她面上担忧和犹疑交杂在一起,没忍住拉了拉姜清河的袖子:“怎么回事?大哥做了什么?”
姜清河还没答,徐行的愤怒、悲痛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人:“好一个宴清门宗主,以我南境百村的性命,换来他要的平和!用无数平民垒起他高位的基石!看看啊,你们如今的快乐都是无数鲜血换来。可怜,真是可怜,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竟还对这样一个人忠心耿耿!”
“幽州最大的祸害,说得真是没错啊,哈哈哈哈!祸害姜清泽,还我族人命来!”
他一声高过一声,声声控诉似在泣血。引得周围那些危机解除后终于平静下来的百姓也收声停步,一点点围了上来。
而徐行见了如此多的人,愈加兴奋,又将方才的话换了一套说法说了一遍。更是声泪俱下,愤从心生。他说得越来越兴奋,姜清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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