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指导员!指导员!”
看见没了踪影的梁泽海,老兵们一个个急了,对着房子咆哮着,但声音都被这恶魔般的嘴脸吸收了。
“指导员!指导员!出来啊!”
几个老兵,几个新兵,看着空洞洞的房子,像一群狼在发起最后的攻击,梁泽海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咆哮!愤怒!期待!准备!
“谁在吼老子呢?不想混了?小b崽子们!”
这一声是我们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刚才他推了我出来,要我下一秒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老子不干。
“指导员!你在哪?”
“老子就在你跟前,给老子把这石板拉开,还好有它给老子挡着,要不你们就得给老子送花圈了!”
听着梁泽海的声音,众人都望了过去,在一条小缝里,梁泽海被一块斜着的石板给挡了起来。
石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墙上,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空间,老梁子的命就在那个空间里得到延续。
“看你们的大爷!赶紧把老子弄出去!”
忘了,这已经不是一群军人在救人了,只是一帮子兄弟在看着那个老梁子是死是活。
直到梁泽海说着没良心的话,宋波才赶紧跑开,拿出一捆绳子,将它绑在石板上。
“司务长!回去可得买点沐浴露,老子可得好好洗个澡,这泥巴狗杂碎!”
“哎!老子给你买!给兄弟们买!”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安慰着对方,生命这一刻,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这样,拿着命干。
“指导员!注意点!我们拉了!”
“少废话!屁事那么多!老子命大着呢!”
不知道梁泽海是不是属狗的,到现在就没听见过他一句好话,真该让他晕过去。
心里暗暗的骂着自己,啥都不说了,我这张嘴再也不能说话了,要不非死人不可。
要是梁泽海知道我心里在骂他,估计会去他就把我那个啥给废了,我可不想今后翘兰花指。
“一!二!三!拉!”
一声响,兄弟们就拼在这了,砸死了梁泽海,我们拿自己的命赔他。
但我们就怕砸不死梁泽海,用力一拉,石板就倒了,梁泽海滚出来了,看着我们还是一脸怒意。
“刚才谁在吼老子呢?比老子声音还大,都翅膀长硬了是吧!还有你,老子的右手呢?跑得比乌龟还慢,丢下老子不管是吧!”
指导员就是指导员,不管在哪那张嘴总是不会停,明明是他推我,还说我不管他,下次换我推他。
还是不要有下次了,下次估计他们就得抬着我回去了,以后不能随便说了,这老天太灵了。
“指导员没事吧!”
老兵们纷纷凑了上了,看着梁泽海,宋波还冒死去检查他的关键部位,生怕他少了什么零件。
“都他妈摸够了没有,准备战斗!”
听到梁泽海这么一说,几人迅速恢复军人的冷酷,这会儿我们不是兄弟,都是一帮找虐的人。
看着梁泽海暗地里捂着自己的胳膊,趁他不注意,我撸起了他的衣袖。
“你小子找死是吧!不知道这是战斗吗??滚开!”
尽管被他踹了一脚,但我还是看见他手臂上一道长长的血沟,一直延伸到手肘。
不想再看他一眼,我转身走进了老兵的队伍,如果能救一个人出来,他的伤就会好一点。
新兵一直拿着铁锹小心的在刨着,铲都不敢产,就那样刨着,希望能找到点什么缝隙。
“杨桂华!你的生命探测仪怎么样了?”
杨桂华摇摇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是没找到还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种失望。
“说!跟老子说就行了!”
“没有发现生命迹象!”
这一句话无疑让我们再一次陷入了绝境,经过刚才这么一会,所有人的体力已经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了,完全靠意志支撑着。
“曹俊东!你呢?你的热成像仪呢?”
“跟老杨一样,也许是被水淋湿了,探测不到,应该还有希望!”
作为这两项尖端科技,生命探测仪和热成像仪成为了我们的全部,如果它们发挥不了作用,我们不敢往下想。
热成像仪已经失去了作用,就算现在面对一个活人,它也显示不出来,我们浑身冰冷,正是它的弊端。
生命探测仪倒是可以赌一赌,就看老天可不可怜我们了,失去生命的代价是惨重的。
“地毯式搜索!每个人分割一小片区域,用铲子刨,用手挖也要给老子找出来!”
“是!”
两个人领命而去,曹俊东放下了热成像仪,只有杨桂华还在端着他的仪器,眉头死死的锁着。
“找到了!找到了!发现被困者!”
王奇对着我们喊了一声,兄弟们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奔到王奇跟前,眼睛却再也不想往下看了。
看到了头,我们就知道意味着什么?一根水泥柱死死的压着了被困者的头上,红的白的都出来了。
“抬他出来!”
尽管现实已经告诉我们什么了,但没人会愿意相信,即使有一线生机,我们也拼。
兄弟们没有在使用铁锹等工具,蹲在地上跟狗一样,使劲的刨着,只恨自己刨的不够快,很多人手上的救援手套都破了,依旧在刨着。
几分钟,这群人就将被困者刨出了一个大坑,他一只手枕着脸,面朝下,脑袋已经陷进泥巴里了。
将他小心翼翼的刨出来,轻轻的抬着,放在担架上,梁泽海摸了一下鼻息,那种绝望的眼神宣告我们败了。
几个老兵抬着担架,将他放到一边,身上用衣服盖着,他始终没有说一句:死了。
“继续!给老子速度点!”
不知道他手上的伤严不严重,他只是偶尔揉一下,目光里永远是那么冷冰,那么刚毅。
这套抢险救援服已经不是橙色了,被血水染红了,一擦便是一道红印子,刺眼的红。
这时候人群里冲出来一个人,被警察拦下了,哭天喊地的对着那个刚被我们刨出来的人。
“让她进来!”
梁泽海对着警察说了一句,警察放手了,那个妇人直接跪倒在了警察脚下,一步一步爬向躺在地上的人。
不想说那是遇难者,也不想说那是“遗体”,字字锥心,我们的努力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即使满身伤痕。
“快!给老子抓紧时间!”
兄弟们将心中的愤怒转移到了行动上,一个个狠命的刨着,翻着,挖着,但就是不见其他人在哪。
老天无眼,救援现场的悲壮刺激着这一群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愤怒,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想哭哭不出来。
如果可以,我们情愿死的是自己,刚才救出来的小青年,我们乐坏了,都期盼着下一个奇迹。
这是一种没有尽头的能量,就算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我们也照样要用手挖出来,刨出来。
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不知道冷,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累,所有的感觉就被两个字代替了:生命。
那个人还在抱着那个人,哭的死去活来,我们无能为力,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
抢险救援手套破裂不堪,但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像狗一样在地上,在废墟里刨着。
手指已经被血染红了,不知道这是谁的血,刨一下泥土里几道红印子。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用自己的死去换每一个人,自己吃的那些苦不就是这一刻吗?
难道真要有死亡才是战斗吗?难道真要死亡才能结束一场战斗吗?不会的,老子要把他们活着挖出来。
愤怒!绝望!祈祷!
接二连三,兄弟们刨出了被困者,但无一幸免,我们的心冷到了极点,不管自己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死神的到来。
“啊!我的人呢?老子的人在哪啊!”
梁泽海面对这地上的五个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他彻底怒了,难道人不能胜天吗?
一场暴雨如约而至,为了这些遇难的人,为了我们这些人,下的好狠,比来的时候还狠。
我们站在雨中,看着摆在面前的遇难者,灾难就是那么无情,生命是那么脆弱。
每个人都紧拽着拳头,控制着心中的悲愤,看着留在地上的血水,这帮铁汉子流泪了。
“市中队!敬礼!”
这一声喊,喊出了梁泽海的悲愤,老兵新兵齐刷刷的举起了右手,在这个雨夜当中,一座座雕像矗立在这。
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将这几个人包围了,在泥水里翻滚着,哭天喊地。这个时候,让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老兵把我练死,只要他们活过来。
但心里的刀割换不回现实,他们已经冷冰了,再也回不来了,即使他们喊的在激烈,也是于事无补。
“收整器材,撤退!”
梁泽海似乎很累,话语里带着一丝无力,我们也很累,被这样结局背负了沉重。
警察要送我们,开车送我们,被梁泽海谢绝了,他亲自带队在这个雨夜里奔跑着,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淋着雨。
只恨雨不能再大点,将我们的心再淋透点,回去的心情再也不是那样一种心情了,没有了紧张,却多了悲凉。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短了一半,一会我们就看到自己的战车了,依旧在那排着队等我们。
它们不知道我们的心情,除了这几个人,没人知道我们心里在想什么?战斗不会给我们解释的机会,只有生存和死亡两种结果。
回到中队,梁泽海足足拉了五分钟警笛为这五条生命默哀,接下来的一幕让我们毕生难忘。
伊犁师范学院的学生们站成一排,对着我们敬礼,那个军礼歪歪斜斜却足以让我们矗立良久。
“欢迎勇士们凯旋而归!”
这样一句话出自一帮小女娃子的口中,很多人都在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哨兵!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走?”
“报告!她们说等你们回来,等到很晚,所以才派了几个人保护她们!”
“扯淡!谁说的?”
“吾队长!”
“这个疯子脑子有病呢!瞎扯淡嘛!”
这一会,凌晨三点,我们再也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了,带着一身血水的衣服走进了车库。
勇士?我们还是勇士?凯旋而归?笑话!等待我们的将是梁泽海死亡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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