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夫枯瘦的手指附在丝帕上,皱着眉诊了许久。
“如何?”苏迎岁看着他的表情,就感觉到着急:“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什么……”
“别吵,摸着这脉象,除了底子有点薄,倒像是没有任何事情,但在生产的时候,却发现她中蛊了,不是吗?”肖大夫这脸色变得有些严峻。
如果查出来毫无问题,他可能会说此人身体健康。
但如果提前告知他,这个人体内有蛊,而他却还是整不出来,就说明这件事情非常严重:那蛊很可能是稀有的品种,并且极难找到解决方式。
“那倒是,可……”
这是苏迎岁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肖大夫眼睁睁的看着苏迎岁把手边的一个酒杯给捏成了碎片,手毫发无伤,杯子化作粉末一点一点,从手心漏下来。
旁边站着的小童很有眼力见,立马把酒换成了一个放着热水的茶壶,然后端着酒盏跑了出去,有种再慢一步,就会被灭口的感觉。
“你冷静一点,还没说不能治,我再诊诊,只是让你别吵。”
“嗯,肖大夫慢慢来。”虽然这么说着,但苏迎岁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和慌张。
如果是外界的危险和伤害,他还能帮忙抵挡,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能护杨溪周全。
但这种身体上的病症,他却连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要保护杨溪。
他只能在一边看着,无力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脉象确实毫无问题,这蛊是在什么时候发作的?”
肖大夫收回手,把丝帕放回箱子里,仔细观察杨溪的面色。
“在临产的时候,觉得特别冷,当时点了很多火盆,还盖了被子,但就是暖和不起来。”
苏迎岁听着,手指慢慢收紧。
大夫不是没跟他讲过这件事,但他现在听杨溪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讲出来,只觉得更加心疼。
他当时不在场,否则肯定能用体温把人捂暖。
苏顺年担心地在两位大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肖大夫的脸上。
这位老人拿起茶壶倒水,却没有注意到茶盏已经满了,水哗啦啦的落在桌子上。
“肖大夫,就算我马上就要命不久矣,你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表情吧?”杨溪把他手里的茶壶抢过来,然后将已经开始从桌子沿往下滴的水擦了擦。
不都说大夫生死看淡吗?
怎么肖大夫却好像太过不淡定了,甚至有些失神。
两个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肖大夫,既急切想知道结果,又不希望听到接下来的话。
肖大夫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然后“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烫死人了,”烫得肖大夫往嘴里扇着风,不停的哈气,“我…只是…有些吃惊,这蛊的症状听起来像是已经绝迹的一种蛊,如今世间真的还存在吗?”
“绝迹?”
苏迎岁声音里都透着绝望,如果这种蛊都已经失传了,那么它的治疗方式怎么可能还存在?
“还不确定,毕竟无法从脉象上看出来,让我想想……”
肖大夫又喝了一口茶,又被烫了一下,连忙放下茶盏。
“你们二位先回去吧,我得想想如何确认病情。”
把杨溪和苏迎岁赶出自己住的小院的门,肖大夫立刻开通医药箱,底部翻出了一本书,用大拇指在口中沾了唾液,一阵狂翻。
“找到了,就是这个。”
他目光灼灼,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轻轻在那张已经泛黄的纸页上摩挲了一下:“已经失传了的……第九蛊。”
思考了几秒,肖大夫断定自己忍不到第二天,腿脚飞快地跑到门口:“回来!你们两个!”
杨溪和苏迎岁没走出几步路,又被叫了回来,一脸无奈。
肖大夫已经把那本书塞回来医药箱的底部,一派高人风度,浑然天成。
“我已经知道了,你娘子中的蛊正是苗疆失传已久的那一种,即是祝福,亦是诅咒,或许并非坏事。”
苏迎岁没太听懂,但见肖大夫说不算坏事,悬着的心也落了大半。
“不过,”肖大夫话锋一转。
苏迎岁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蛊是用来固魂的,将人的灵魂牢牢的固定在身体里,莫非她魂魄不稳,年幼时父母给她种下的?”
肖大夫摸着胡子,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刚出生的孩子,哪能看出魂魄稳不稳?定然是搞错了。”
杨溪却一阵惊讶。
别人不知道,她和苏迎岁却很清楚,她这具身体和魂魄,根本就不是配套的。
莫非原主的父母之前就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身体中下了蛊,想要留住原主?
但那也说不通,蛊是从出生就在体内,她根本没有机会过来才对啊。
肖大夫眯着眼睛,两眼放精光:“杨姑娘,你的爹娘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年龄多少?家住何方?”
杨溪:“……”
她怎么知道?
原身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这些,而作为一本书中的反派角色的后娘,她大概只是作为苏顺年黑化的理由存在,并不会有其他亲人的详细介绍。
她把目光投向了苏迎岁。
他娶原主回家时,应该是拜过高堂的吧?
“我不知道。”苏迎岁看着杨溪茫然的目光,就知道她也不知道,“当时谈婚论嫁,并非我自己做主,我身受重伤,没了活下去的心思,苏家就把你塞过来,说是照顾我。”
至于是照顾还是折腾,苏家这个做好人的自然是一概不知。
肖大夫想要探索医学的炽热眼神熄灭了:“你们俩都不知道?”
杨溪尴尬地点点头。
她还真不知如何向人解释这件事。
“那这件事就难办了,这种蛊存在,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当时你快要生孩子时感觉到冷,是因为它在试图保护你。
平时只要没有特别大的危险,或者没有魂魄离体的可能,它不会出现,但会慢慢蚕食你身体的根本。”
所以说,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除非你父母是苗疆之人,在你身边为你调理,否则你很可能会被这只蛊虫掏空。”
肖大夫摸着胡子,微笑着得出结论,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兴奋:“不过不打紧,你的魂和身体是一体的,到时候想办法把这只蛊虫取出来,就不会有事了。”
届时他一定好好研究,成为一个有名的大夫!
苏迎岁和杨溪对视一眼:悬着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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