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赵敬不屑地看了一眼李长思,“我外边的两个兄弟犯事以后,本来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进局子以后打死也不承认是自己干的。结果找来一个会【讯问】的条子,把他俩催眠以后,进到他们脑子里,全给问了出来。”
“还有灵窍是【讯问】的?”张路停止了蹲起,走过来问。
“有。人家天生就是干警察破案的。”
李长思心事重重,
“那,疤哥,那天来的那个警察说是要问事,会不会也是用这招?”
“让他问呗。咱又没干亏心事?”
“那他要是问咱们有没有去特护病房呢?”
听李长思这么一说,赵敬有点心虚,
“对了,江辰望后来怎么了?你最后一个人和他说过话,你没怎么着他吧?”
李长思淡淡地答道:
“没有。”
“那不用担心,大不了查出来咱们进过他房间呗。他又没证据。你们听好了,如果他问,咱们就都说没去过他房间。”
李长思和张路都点了点头。
看着张路的断臂,赵敬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可惜的声音:
“我说二B,这次食堂打架,最惨是的马脸,命没了,其次就是你了,你这胳膊没了,以后出去还能用你的灵窍吗?”
张路却一脸不在乎,
“郝大夫说了,我不用担心,她说她有同学在皇医,灵窍是【治愈】,治疗以后可以再长出来。我这算工伤,以后可以找她同学看病,所以你看我这几天跟没事人似的。就是太疼了。”
李长思看着赵敬一头的纱布,
“疤哥,你没事了吧?”
“我现在不想没事,懂?”赵敬佯装不适,颤巍巍地躺下去,“我希望在这多住几天!”
正说着,大饼脸的女护士走进来换药,赵敬立刻又坐了起来,
“苹姐!昨天夜里救护车来了,谁出什么事吗?”
那个被叫作“苹姐”的护士给张路打开手臂上的纱布,毫无情感色彩地回答:
“和你们打架那个784昨天夜里自杀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赵敬和李长思相互换了下眼神。
“死得好!死得好!要不我下次看见他,也得打死他!哎哟轻点啊,姐!”张路被护士碰疼了伤口,惨叫一声。
给张路换完药,苹姐转身向外面走去。赵敬连忙提醒:
“苹姐!我和大肠还没换药呢!”
苹姐站在门口回头,
“你和409不用换药了,大夫说再观察两天你们俩可以回去了!”
“啊?不会吧?我头疼死了,啊!啊!啊!”
看着赵敬要死要活的在床上打滚,李长思想了想,也连忙配合着,
“我也疼!浑身疼!”
只有张路兴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
感化所监室大楼的深处,西斜的阳光透过锈迹斑斑的铁窗洒下。
一层层阴暗潮湿的楼梯,通向地下深处。
楼梯尽头,一个发黄的牌子挂在青色的大门上--"审讯室"。
审讯室里阴冷锈湿,只有一盏台灯照着写字台。马克神情紧张而疲惫地坐在写字台后面,脸庞被硫黄色的灯光映得阴晴不定。一名修警在他身旁飞快地做着记录。
坐在马克对面的,是刚刚接受完“问讯”的张广志,已经是地中海模样的头顶上冒出丝丝汗渍。
那名修警把手上的问讯记录,调转过来,推到张广志面前,
“张主管,你仔细看一下,这个记录是不是如实反映了刚才你的答问。”修警把手中的笔也放在了记录上。
张广志从桌上拿起记录贴近眼睛,一行一行地审读。
马克站起身给张广志面前的水杯添了些水,开口道:
“如果没问题,请签字确认一下。放心,我刚才只阅读了张主管你那天在食堂那个时段的记忆。”
看着张广志在阅读着“供词”,马克将后背靠进椅子深处,回想起刚才进入了张主管隐藏的深层记忆:
一片黑暗中,他似乎来到了血海深处。粘稠的黑红色液体漫灌得到处都是,浮现出无数破碎的肢体和器官。
就在这片惨状中,一只巨大的影子正在凌空靠近。马克看清它的真面目,只觉四肢发颤——一头满口利齿的血红怪兽,嘴里流淌出大量的血浆。
它发出狂乱的嚎叫,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的血雾喷涌而出,马克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马克不由地深深吸气,感觉自己刚经历了地狱的景象......
张广志指出了几处错误,自己改正了过来,然后在记录的结尾签上了名字,并在修改的位置和签名上按上了手印。
“我可以走了吗?”张广志掏出手帕擦了擦头顶的汗。
“可以了,张主管,谢谢您的配合。”马克向他轻轻挥手。
张广志刚要推门出去,马克又叫住了他,
“张主管,如果不麻烦,请您帮忙叫一下医导室郝梦芸大夫。”
张广志答应了一声走出审讯室。
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审讯室的门被一只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开,郝梦芸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郝梦芸四面环顾着审讯室,
“天啊,我在感化所工作近20年,今天是头一次来这儿。”
马克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郝大夫,别害怕,来,请坐。”
郝梦芸嫌弃地用手指刮了刮座位,把手指在眼前看了看,才用双手从身后撂住白大褂的后摆贴近身体,试探地坐了下来。
“怎么在这么个鬼地方?”
“我邀请过你去咖啡馆嘛。不过,你说得对,这样正式一些,符合程序。”马克指了指身旁的记录员。
记录员向郝梦芸宣读了要求,包括:如实回答,不要隐瞒,尊重问询人员等应询纪律。
郝梦芸点点头,
“好,开始吧。”
“郝大夫,今天的询问不会像明天审问那几个犯人那样,我们完全是平等的。你有问题也可以问我。如果我要使用【读心】,也会事先征求你的同意。”
“好,我明白了。不过这种像审讯的坐法,我已经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感。”郝梦芸揶揄了一句。
马克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开始了询问:
“那天冲突发生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接着,郝梦芸一边回忆,一边按照马克的提问,讲述她收到教官周先瑞步话机通知需要医疗支援以后,带着医疗箱跑去食堂的情景,以及后来竭力救助在场几个犯人的情况。
马克不时地抛出他的问题,记录员在快速地记录。
“看到409突然起身挡住了血魔时,你注意到他发生了哪些变化?”
“是,我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409在早晨出完操还找我咨询他的心理问题,需要我的帮助,那时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就像我的孩子。他和我女儿同岁。”
“但是当我从血魔的嘴里逃生时,我抬起头看到409好像变了一个人,怎么说呢,他站在那里,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无畏的英雄,或者是像个神。”
马克看着郝梦芸,想了想,又问道:
“他找你咨询什么心理问题?”
“他前天夜里做了恶梦,梦见一把刀在手上,而他以前犯罪杀人时,前一天晚上也做了同样的梦。”
马克瞪大了眼睛,
“有这种事?他可以通过做梦,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事?”
郝梦芸点点头,
“这次血魔事件似乎证明了这一点。好在这次,他应该算是见义勇为?”
马克不置可否,而是揉了揉太阳穴,
“郝大夫,你的答问我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可能需要使用【读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如果是配合你的工作,我可以接受。需要我怎么做?”
“坐好,看着我的眼睛。可能开始会有一些不适应,很快就好。”
郝梦芸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把头稍稍仰起,眼睛保持不动。
“你不会在我的记忆里肆意妄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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