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地处的朱赤大军接连败走,李嗣源已经不得已退守魏博最后的防线。以为李存勖的援兵就要到了,谁知,又一次汜水关的把戏,彻底惹怒了李嗣源。
李嗣源弃城东去,一走便是杳无音讯。
至此,魏博明面上失守,殊不知,完全是李存勖与张全义里应外合,终将垄断了魏博最后一丝负隅顽抗的晋军力量。
说到张全义,刘嬿当年与常乾暗中书信往来,其实早被张全义悉数掌握。
只是他身居太尉高位,又多受大梁新帝猜忌,所以不得不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做打算。故将常乾的把柄,利用在其弟常坤身上。使得他在大梁核心处,还能与晋王府的人保持联系。
这次魏博的里应外合,其实是他与晋王李存勖共谋多时的大计。
表面上梁人派兵收复魏博节度使老魏王,弱肉强食的准则下,这本就算合理。可晋人突然组织联盟军,还在盟军未成形时增援老魏王,这便激起了梁人的斗志。
梁帝朱锽越打越来劲,势必要拿下大半个魏博才肯罢休,这恰好就能消磨掉李嗣源在河东的势力。一来二去,战争打的越久,就越是消耗国本。
而此时,无论李嗣源和朱锽最后谁能拿下整个魏博,都将在战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里,再难重新发动战事。
张全义承诺,待日后魏博落入他的手里,伐梁的大军之师,一定会有魏人的身影。
李存勖以其亲笔书信为据,将二人的往来信函保管起来。
同年大捷,梁人兵分三路攻伐晋地,终以一胜一败退出晋地。
梁人在汜水关久攻不下,与李存勖亲率的新飞虎军在关外僵持,局势日渐归于暂退前的趋势。
卢龙的郡主刘语莹,不日就将在幽州城内发亲。这场跨疆域千里之遥的送亲,也会在年前抵达河东并州。
李存勖近来忙着大婚的事,竟根本无暇再找督帅府的麻烦。毕竟李嗣源擅自退出魏博,这在行军上可是犯上的大忌。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去找李嗣源问罪,李嗣源的软肋在手,就不用担心他会真的反出河东。
之前,他以为李清欢已经不再有用,确实想方设法消磨她的筹码。可经魏博一事,他才深知,原来自己与李嗣源的关系,竟已如河东大地上的两根悬柱。一根坍塌,另一根也定将难以支撑整个河东。现在他又迎娶卢龙节度使的女儿,这便是在将外戚引入自己的巢穴。如此僧多粥少的局面,他还不惜将外人引进来,果真是迂腐。
事后静下心来回想,李存勖十分懊恼。
因为对李嗣源的忌惮,如今更是在他的私心牵引下,变得越来越极端。不想让李嗣源逐渐功高盖主,他甚至不惜搭上嬿儿和李湛。这些让他辗转反侧的事,终于让他看清了自己在河东的境地。
如今河东大地上,多少藩镇权贵还秉持着对鸦儿军的敬畏,李嗣源出身父王的鸦儿军,如今大浪淘沙,他早已成了为数不多的鸦儿军旧人。
虽不说李嗣源年龄渐长,可能再无英雄少年那样的血气方刚,可他作为鸦儿军一员,又曾在父王麾下委以重任。李存勖就不得不承认,李嗣源在河东这片一呼百应的威望。
千钧令确实在他手上了。可是,当他拿着号令诸侯的千钧令,是再也召唤不动诸藩国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放在大唐诸藩国节度使眼里,那就是孩童过家家般的笑话。
自以为机关算尽,自以为掌控天下。却不知,他的作为,尽如跳梁小丑。
据线报,李嗣源携残部往东去了。有人在淮南水榭小镇见过他!
李存勖初闻此事,先是一惊,觉得李嗣源的命可真硬。后又一乍,得知李嗣源兵败退去,竟不是往河东来,反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淮南,这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也罢,督帅府里这么大一个窟窿,他不归也是对的。
蓦然回首,李存勖发现身边所有能危及他地位的人,都被他赶走。而同时,他最亲的人,也都离他而去。
曾答应边关的战事一经止战,他便回来完善嬿儿的后事,亲自将她送入陵冢。
可让他意难料的是,燕王府来的郡主,竟这么快就将手伸入了东宫的政权……
年关将至,并州城民风质朴,对于马上要迎来晋王府的大婚,并州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庆彩的红灯。对于河东百姓来说,这一年的收获不小。不仅晋王认祖归宗,当着天下人修葺了东宫。还有年底与梁人的交锋,虽算不得大获全胜,可面对各方实力悬殊的大梁,晋人还能在晋王的调配下守住河东的土地,这些,哪样不让河东人引以为豪?
督帅府。
这日府上接到了李从厚自淮南送回的信,李清欢还未细读,就被二哥李从荣一把抢去。
“我看看,我看看!”
李从荣近来被石敬瑭调配来前院差使,从未接触过督帅府内务的他,突然被启用,也是风光的容光焕发,“内里是父帅的信,我来念念。”
“咳咳,永宁吾儿勿念,父与兄在外避嫌,承蒙世间大义之士垂怜,今在淮南水榭之地过冬。蒙挚友多方打点,这才得知吾儿在并州痛失爱子。父知汝心痛如刀绞,可凡事还须朝前看。湛儿机敏可爱,大家对湛儿的喜爱,丝毫不亚于吾儿。世事难料,你们母子遭此大劫,吾儿大可当他是被上天选中,去做了仙家的孩子。闻贤婿敬瑭归之,府中事务暂交予他,父心甚慰……”
听到这里,李清欢刚才还高昂的情绪,立马就变得低迷了。
见石敬瑭匆忙而至,李清欢紧忙起身离开前院。
“诶,三妹,我这还没念完父帅的信,你不打算听了?”李从荣看到李清欢起身要走,丝毫不懂李清欢与石敬瑭之间,见面便羞愧的尴尬。
“……郡主身体欠佳,还是让郡主先回房歇息吧!方才听二哥在信上读到敬瑭,不知督帅在信上还说了些什么?二哥继续往下念念。”
“哦,好。”李从荣听石敬瑭这般说,也没有怀疑什么,继续清了清嗓子,读到,“李从珂之事,不必再插手。此子擅挑拨人心,乃为父识人不清,才招至府上如此祸源。听闻老二从荣收敛心性,正学着帮敬瑭打理府上事务……哈哈,说我的,父帅也提及我了,哈哈。”
“是啊,督帅心里还是很看重二哥的。”石敬瑭看着李从荣发自内心的笑,嘴角的暖意也逐渐散开。
“从荣自小养在侧房,与正室来往甚少,永宁作为嫡女,应多鞭策从荣,府内事宜可差使从荣,然不应放权于斯。时光荏苒,好似才不久的光景,父眼中还似稚童的儿女,到如今都成长独当一面,为父心中欢喜。信中有长短,多言尽在不言中,见信如面,忘勿念。”
读完信,李从荣少见的开始沉默。
石敬瑭听完信,嘴角不自觉又有些上扬。本以为李嗣源已经放下成见,对李从荣这个庶出儿子不再差别看待,谁知,信里的嫡庶之分,还是那么明显。
“督帅和大哥无恙,便是眼下最好的消息。二哥现已是府中脊骨,日后言行举止都要谨慎些。”
“我……”李从荣听石敬瑭这样说,心里多少会有些感激。毕竟在自己亲生父亲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石敬瑭还是愿意信任他。
从前院出来,李清欢并没有回自己的院中,而是小心翼翼折去了石敬瑭遮遮掩掩的某处后山……
她见石敬瑭每三天都来这处呆上两个时辰,来时还会带些桂花糕那类的甜食。
与他夫妻三年,自然知晓他不喜甜腻的味道。那这甜食又是给谁吃了?
回想这次石敬瑭贸然归来,她一直有种预感,他回来一定是要做什么。毕竟她和这里的多数人,都曾做过伤害他的事。对了,那个他用除掉刘嬿这个条件换回的孩子,而今应该调养过来了。怎么不见石敬瑭放他出门活动?
这后山里,常年稀少人烟,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李清欢上次跟着石敬瑭在这山里饶了两圈,才在一处不起眼的洞门前跟丢,至此,她就记住了这处洞门。
今日府上收到父帅的信,石敬瑭便匆忙赶回来,可见他是害怕什么被识破吧!
后山不难上,李清欢很快就绕到了山洞附近。
这处荒草有被压坏的痕迹,能看出是有人在来回走动所造成的。
李清欢望着那洞口幽暗处,山风飕飕灌出,使她背脊好一阵发凉。还不知那洞里是什么,就这样贸然闯入,她也是将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
从腰上取下蟒鞭,李清欢放轻足下,刚一走到洞门口,一股寒意迎面扑来。
“谁?是谁啊?玄忌?是你吗?”
一个声音从洞里传出,吓得李清欢毫无防备的滑倒,慌忙起身时,竟被自己的蟒鞭划破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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