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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波无奈之下,东拉西扯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郑明清心里也觉得奇怪,韩波平时挺干脆的一个人,怎么今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磨磨唧唧的。
“老郑,你院子里的兰草不错嘛。”
刚走出客厅的韩波忽然蹲下身子,在旁边泥土里捡起一片掉在地上的绿叶。
“我说老韩啊,看来你是真有点脱离群众,这是韭菜。”郑明清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韩波。
“呃~韭菜啊,我说怎么没见过这个品种的兰草。”
“老韩,咱别让杨书记久等了,说不定下一步人家就正式任命岭西一把手。走吧,回头我割一茬送给你。”郑明清催促着说道。
韩波实在无招了,苦着脸走了出去。沈斌到现在也没给他来短信,肯定是没完事。现在出去,韩波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郑府大门之外,省政府二号车停在斜对面。韩波挠着头左右看了一眼,远处刚交接完岗位的战士正在进行第一次巡视。韩波咬了咬牙,心说我他妈就不该听沈斌的蛊惑。万一车钥匙不在车内,他连解释都找不出借口。
“老郑,你是~溜达着过去~还是怎么着?”韩波讪笑着再次问了一声。
郑明清一愣,奇怪的看着韩波,“老韩,你还有事?”
“啊~对对,刚想起来,我的赶紧回政府接待一批欧美客人。你看我这记性,都跟人家约好了。”
“那不正好吗,出了大门就到省委,我在门口下车就行。”
“呃~是啊,正好。”韩波的表情仿佛吃了一枚臭鸡蛋,脑子都有点懵了。
两个人来到车边,按照正常情况,司机或者秘书早就在车下等候,帮着领导开车门。郑明清也是急着要去见杨子骅,也没多想,伸手就拉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郑明清一下子愣住了,吃惊的看着车内。后座上,一个小男孩抱着根黑不溜秋的木棒,正瞪着眼睛看着他。郑明清这下可有点傻了,车内没有司机没有秘书,居然坐着一个脏兮兮的孩子。
韩波指着桑格,苦笑着赶紧说道,“老郑,这是~这是那谁~这不那谁吗。孩子,叫郑叔叔。”韩波急出一脑门子汗,从小到大他都没碰上过这种场面。刚才情急之下,他把桑格在车上的事给忘了。
桑格直勾勾的看着郑明清,仿佛没听到韩波的话。郑明清被桑格瞪得有点不敢上车,回过头疑惑的问道。
“老韩,你的司机和秘书呢?你会是你自己开车来的吧?”
“对对,老郑,今天正好小袁有事,我自己~!”
韩波刚说到这,就听着远处有人喊道,“韩副省长,这么快就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在前面警车上遇到了位熟人,光聊天了没看到领导出来。”
沈斌慌忙的跑了过来,腋下还用报纸夹了份东西。看到沈斌,韩波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老郑,我怎么能自己开车呢,沈斌这小子开的。”
韩波说着双手一背,一脸的周扒皮表情,“沈斌同志,你看你还像个主任秘书的样子吗。要不是郑书记有急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好意思,郑书记,您要去哪,我马上开车过去。”沈斌说着,拉开车门把腋下东西塞到车内储物箱中。
郑明清不介意的笑了笑,“老韩,小沈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你的主任秘书来了,直接去家里多好。要我说,你这当领导的就是太刻薄。小沈,没事,以后再来直接去家里坐。”
郑明清知道韩波不会当真批评沈斌,就凭他岳父是谢援朝,即便是王佳才都得给三分薄面。
沈斌看到桑格还傻愣愣的盯着郑明清,赶紧一递眼色,“桑格,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到前面来。郑书记,这是我对象家的远方亲戚,身体有点不舒服,顺路去医院看看。”
郑明清一听,若有所悟的回头看了韩波一眼,心说怪不得你让这孩子乘你的专车,原来是谢副总理家的亲戚。
三个人上了车,韩波的小心脏一直扑扑直跳,在车上也没说话。郑明清还以为他是埋怨沈斌,到没在意车内的怪异气氛。沈斌一直把郑明清送到省委办公楼前,这才与韩波向省政府开去。
郑明清一下车,韩波长长的出了口气。从小到大,今天他第一次找到一种做贼的感觉。
“你奶奶的,可吓死我了。怎么样,还顺利吧。你小子再不出来,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韩波微微喘息着问道。
“我说你们出来的也太快了吧,撒泡尿也比这个时间长。”沈斌也有点郁闷,刚才要不是国安的人员紧急通知,沈斌最起码还得待上一段时间。
“你知道个屁,人家杨子骅喊他去汇报工作,郑明清还以为杨子骅以后能担任岭西省委书记,别说是小病,就是截肢了他都能蹦着过去。”
韩波说着,瞟了桑格一眼,接着问道,“怎么样,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要不是你出来的这么快,根本不会留下线索。不过还好,相信牛传根就算知道有人进入他家,也不敢报警追查。”
沈斌在牛传根的书房中,凭借他的意念穿透之力,在一个特制的大保险柜之中找到了证据。保险柜中有一本日记及大量现金,沈斌简单的看了几眼,就知道这本日记足够拿下牛传根的了。不过这个保险柜非常奇特,旋转密码连接着一道自爆装置。也就是说一旦从正面强行破坏,自爆装置不但会把里面的东西化为灰烬,还能伤及偷盗者。沈斌本想凭借意念之力摸索着打开,也好不留下痕迹。但是耳麦上传来国安人员紧急呼叫,情急之下,沈斌直接用神奇的右手,撕开了保险柜左侧厚重的铁皮。
韩波没有再追问什么,沈斌顺道把桑格交给了大牙,让他好生照顾自己的师弟。沈斌与韩波来的省政府办公室,韩波赶紧拿着那本日记浏览起来。
随便看了几篇,韩波脸上露出了笑意。别看当今社会电脑已经全方位普及,但是为官者还是喜欢手写记录一些点点滴滴重要的事情。在这方面每个人的爱好不同,韩波喜欢用诗句抒发自己的情感,方浩然习惯把从政的经验记录下来。而牛传根,最大的爱好居然是记流水账。这本日记里,大量的记录了岭西政法系统干部,花钱买官的事实。
韩波冷笑了一声,拍了拍日记本,“这下妥了,老牛这回可以变成一锅牛肉汤了。就凭这个,最起码可以肃清岭西政法系统内的毒瘤。”
“头,您再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再去一趟樊成的家。”沈斌兴奋的说道。
韩波吃惊的张着大嘴,“什么,你还想来一次?”
“樊成的证据我还没弄,怎么叫还来一次?”
“够了,这就够了,我可不想跟着你再冒一次风险。”
“那樊成呢,就不查了?”
韩波哼了一声,“年轻人,你还是嫩啊。像牛传根这类的政治大员,一个就够。如果多了,反而让杨子骅骑虎难下了。”
“这是为什么?”沈斌奇怪的看着韩波。
韩波微微叹息了一声,双手扶着桌面说道,“中国的政治,最高体系是政治局常委。作为一个省,最高体系则是省委常委。中央一次拿下一名省委常委,对外界来说这叫反腐。但是拿多了,就是政治事件。外界的读解,会出现各种不同的版本,到时候中央面临的内外压力就会增大。”
“这怕什么,外界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只要有事实依据,谁也辨别不了。”沈斌不服的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到了他们这样的位置,每个人身后都是一方势力。中国是一党专政下的多党合作制,咱们不怕多党,却怕内部出现裂痕。”
“按你这么说,那官做得越大就可以胡作非为?”沈斌鄙视的眼光看着韩波。
韩波嘴角一撇,“就你这官做得不大,不也是胡作非为吗。你敢拍着良心说,从进入官场你就没干过坏事?要是按照法律,你自己觉得能判自己多少年?沈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安致远田振文两位主席,一样有违反原则的时候。要想改变这一切,就得从源头抓起,健全法制。”
沈斌被韩波说的一愣,要是按照法律,他都够枪毙好几回了。就拿在西丹用计杀掉蔡明宇那一次,虽说是为了正义,但是在法律上沈斌也是犯下故意杀人罪。
沈斌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反正倒霉的总是老百姓,难怪人人都喜欢当官。”
韩波靠在椅子上看着沈斌,笑了笑说道,“不要灰心,自古以来有了人类就有阶级存在。虽然人类社会不断的摸索阶级平衡,但是研究之后才发现,要想达到消除阶级这一步,比他妈登陆太阳都难。政治家所要做的,就是尽量让每个阶级都满意。”
“算了,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事了。现在怎么办,是把东西交给杨书记,然后我们调查小组解散?”沈斌看着韩波问道。
韩波摇了摇头,严肃的说道,“沈斌,一开始我低估了你的能力。现在看来,这个调查小组还不能解散。最起码,也要等到中纪委反馈回结果才能解散。牛传根执掌岭西政法系统这么多年,你在他家既然留下了线索,估计他马上就会回来。在这期间,你们小组的任务就是紧盯着他,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沈斌点了点头,他明白韩波的用意。在岭西政法系统内,目前能让杨子骅信任的恐怕只有他们这个调查小组。如果安排省厅或者市局的人监控牛传根,很可能会走漏风声,逼着牛传根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现在牛传根还不清楚是谁盗取了他的日记本,还能给杨子骅留出缓冲的时间。
一场精心策划的盗窃行动完美收官,直到中午,身在岭西风伯市巡查的牛传根才接到消息。
牛传根家的书房可不是保姆随便进出的地方,中午牛传根的夫人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保险柜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牛夫人当即命令警卫把保姆控制起来,赶紧把情况告诉了牛传根。牛传根一听,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连下午的会议都没开,牛传根以最快的速度向省城赶去。
当晚八点,牛传根回到了自己的家。牛府之中气氛非常压抑,警卫班严密的监控着四周。牛传根儿子女儿都在国外,平时只有老两口在家。看着撕开的保险柜,牛传根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且不说对方怎么撕开这么大的口子,就凭对方没有拿走一张现钞,牛传根就感觉不妙。最让牛传根心惊的是,调出家中内外一切监控,居然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按照正常推理,那肯定就是他家保姆干的好事。但是话又说回来,真要是保姆干的,为何她不跑?还傻呆呆的等着被抓。另外来说,凭借保姆那点力气,给她把电钻恐怕都弄不开这个保险柜。
牛传根看了看夫人担心的目光,沉声说道,“不要急,中央不会做出这种事。他们真要是想动我,一纸搜查令直接进门就行。先等等,看看什么人干的这种事,估计是个圈外高手,想敲诈一笔。”牛传根安慰着夫人。
“老牛,你说是不是小刘内外勾结,想讹诈咱们一笔回乡养老?监控我都看了,根本没外人进入。”牛夫人阴沉着老脸看着丈夫,她心中已经认定是自己家保姆做出的好事。
牛传根心乱如麻,为了保险起见,他当即给杨子骅打了个电话。
“杨书记,我是牛传根。”
“哦,传根书记,怎么显示的是您家电话,回到省城了吗?”
牛传根一听,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下,“杨书记,我身体出现了点状况,所以提前赶了回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向您汇报一下。”
“怎么,生病了?传根书记,身体重要,一定先照顾好身体。明天上午我还要去宝城市委给广军他们开个会,下午我再去看望你。”
“不用不用,只是小毛病而已。那杨书记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挂断电话,牛传根觉得杨子骅不像是知道的样子。目前岭西除了杨子骅,在政界上牛传根想不出谁还敢有这么大胆子。
为了弄清心中的疑惑,牛传根带着警卫队长来到省委大院值班室,直接调出今天进入核心区的所有人员名单。针对市局那辆巡防车,牛传根到没有在意。不过韩波与沈斌的到来,让牛传根非常吃惊。省委大员很少互相串门,为何偏偏他家出事的时候韩波到了这里。另外一个让牛传根疑惑的地方,就是韩波的车辆调转车头时,正好是在他们家门口。而那短短的几秒钟,监控镜头又恰巧被落叶遮挡。在政法战线上工作多年的牛传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巧合。虽然没有证据,但是韩波一行已经被他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
杨子骅安稳住牛传根,其实当天下午,杨子骅就安排中纪委一名工作人员飞往北京,把证物交给中纪委书记范有成。至于中央怎么决定,杨子骅只能等待着消息。别看他现在是中纪委副书记,但是面对牛传根这样的省委大员,杨子骅也不能做出决定。
次日上午,北京中华南海怀仁堂主席办公室。主席田振文与总理何作义,详细的听取了中纪委书记范有成的汇报。三位中国核心大员眉头紧锁,牛传根的日记让他们感到震惊。堂堂的省委大员,居然明目张胆的在系统内卖官敛财,这种行为持续了这么久,他们不相信原省委书记刘俊不知道。甚至说,追查下去很可能刘俊也会被牵连进去。
就在中央研究怎么处理牛传根的问题,身在岭西宝城的牛传根,查到了一个让他如同掉进冰窟的线索。身在政法战线上干了这么多年,牛传根自有他的过人之处。韩波身边有沈斌,牛传根的警卫队长也不是瓤茬。
牛家出现这么神奇的事情,警卫队长针对那个时间段进入核心区域的所有人员身份进行了核对。令他意外的是,那辆警车内所有警员,宝城市局居然查无此人。身份、证件、通行证以及市局出警备案一切正常,却查不出那些人员在哪个队。这一下,牛传根彻底明白了是什么人干的。在中国这片大地上,有如此能力的只有两个部门。一个是国家安全部,一个是总参军情处。不管哪个部门,这对牛传根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牛传根心如死灰,他没想到这一天终于降临。牛传根不想坐以待毙,这些钱他还没花完,况且卖官的钱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所得。牛传根非常清楚政治高层的处理手段,为了稳定大局,他们不会让此事深究下去。那样的话,很可能会牵扯到中央核心大员层面。正常情况下,如果自己全面承担,或许还能保住一条老命。如果想检举立功的话,牛传根知道他只有死路一条。
书房中,牛传根闭门独自考虑了尽两个小时,终于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牛传根不想在狱中度过余生,他要活着,用那些钱开心的活着。牛传根准备了几份重要机密文件,他要去英国驻宝城领事馆,申请政治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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