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都呆在了原地,忽听梁上突然一声轻裂,跟着就有瑟瑟的黑灰坠下,我抬起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与此同时,余光中一抹白影一闪,只听利刃锵然出鞘,劲风霎时就已经逼到了我眉心。侧身躲过,凛冽的银光从我眼角旁荡出,几缕黑发被百炼的软剑挑断,还未飘散开,下一剑便又帖着风转了回来。
来不及了!双臂交叉在眼前,指尖交叠中指缝银光乍现——六枚透明的斩玉刀立时被从秘藏之地唤出,挟了劲风从我挥出的双手中破空而出。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屋脊终于撑不住而向内塌陷,沉重的瓦片跟着砸下,仿如千人击掌的连拍在地上,碎片溅起多高。一时间滚热的烟尘和如同下雨一般坠落火焰铺天盖地,轰然间,如身坠火城地狱。
不知道过了多久,灭顶般的震荡终于停歇下来。我闭着眼睛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时间几乎都停滞了,半天才感觉有一滴从更漏中流下的水敲击在水面上。
“哈啊!”
从藏身的水中一跃而起,血水随着我的动作溅出,哗的一声泼了一地。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依然刺鼻的烟尘,胸口被憋的爆开一般的剧痛。
吐出口中的血水,我弯下腰在更漏第二层中摸索——就在火焰烧透屋脊塌下来之前,六枚斩玉刀都打在了主梁上,生生的将三尺厚的木料切成了两段,而屋瓦顺了从中心折断的横梁掉落,泄了重量才没有一下子都塌陷下来将我们埋在下面。趁这机会,我弯腰抓住了璃光的衣服,一把将他从地面上提起来丢入更漏二层的水中,自己也憋了口气跳了进去。
“光……璃光!”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拉住,我不由得被带的一个趔趄。
鲜红的从在我面前乍裂,从水中站起的少年拉住了我的手,接着脖子上一凉,我低头,百炼的绕指柔已经担在我的肩膀上。
此时大火都已经被压灭,只有几根柱子上还烧着,头上就是一片夜空。忽明忽灭的火光将璃光的脸照的阴晴不定,他头上的发束已经散了,如墨云的黑发垂落在肩上,汩汩的淌着鲜红的水流,眼中杀意翻涌,却又被什么克制着,无法一下子爆发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呼了口气,我闭上眼睛:“我是来救公子的。”
“但是,你为何杀他!他只是个长安城中普通百姓的孩子,不是如我这般死了就可以另某一方得利的质子……”
我怔了一下,刚想要开口,璃光侧过了脸,将跳着火光的双目藏在眼帘后不再看我:“若你不想救他,视他为累赘,尽管可以放手离去!我会带他出去,让他活下去!但是你却杀了他,我一直以为你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之人,却没想到你是这种心如蛇蝎的女子……”
啪!
一串血珠子从我打了璃光一耳光的指尖跃出,在水面上击出散乱的涟漪——斩玉刀本就不是能与硬物相抗之武器,我尽力出手,劲气逼回,碎裂的云母刺入我的指缝间,血从纤细的伤口中渗出,早就染红了我的双手。
“是,我是闇属,就是如你现在所见,这站立在血池中,浑身浴血的的样子……”气息哽咽,我屏息忍了刺入心中的痛,挑了眉笑看璃光又惊又怒的脸:“在下确实如公子所说是心如蛇蝎之人,也自知身负重罪,亦不值得怜惜,但是……”
手臂平伸,璃光一愣,顺着我的指尖所指慢慢的转过头去。
方才的屋脊倒塌已经将那少年的尸体从第三层铜柜上震了下来,就落在璃光身后水中那只有一半的身子旁。
他也只有半个身子,腰部以下被齐齐的扯没了。
“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从房上落下的梁木在更漏边上砸断了身子,只是自己还不知必死,撑了口气而已……我不忍让他醒悟过来在恐惧与剧痛中死掉,所以才会……”转身,我撑了更漏的边缘翻身跳下,头也不回的从一片狼籍间走过:“如果你还认为他能少了半个身子活下去,那此时也能将他唤醒了,尽可以试试看。”
为什么要解释呢……多可笑啊,我已经是无法被赦免的大罪之人了,还在乎别人的误解吗……如果刚才就被瓦砾砸死在此处,就不会有这些痛苦了……但是,我又不能死,老师的大仇未报,夜羽又不知落在何处,而我自己身世难明,就算是死去也都是漂泊的孤魂吧……
苦笑,我看着只剩下墙壁没有倒下的屋子外依旧熊熊的烈焰,泪如泉涌。
一颗银亮从天而降,啪的一声落在我脚边,在滚烫的地面上激起一朵小小的烟尘,接着又是几滴,还落在了我的肩上。
雨?
我抬起头,浓烟迷蒙之外是一弯红月。但是更多的雨水从天而降,渐渐瓢泼一般越下越大。烈焰被水压住,四下里一片热土木炭的嘶嘶声,青烟蒸腾处灼热和白亮渐渐灭尽,不一会儿就只剩下了缕缕白烟。被烈火带起的风声随即也偃旗息鼓的没了声息,渐渐就能听见外面众人呼喝号子的声音,仿佛在一起做着一件什么事情。
“……光……璃光!”
我心中一震,是鹏公子的声音!
远远的烟雾中有人冲了过来,我揉了揉眼睛,先是看见了个穿着白袍的外族男人蹋在了一片断木上向这边观望,然后便挥着手向后面口齿不清的喊着:“人,女人!两只活的!”
一阵大乱,有很多人从他身后冲了过来,我知道已经得救,眼前一片昏花,只模糊的看见他们跑到我这里就站住了,其中有一个人直接跑到了我的面前,扶住我的肩膀。
“荀子!璃光!太好了,你小子还活着!”
鹏……鹏公子?
我抬起手,在昏暗的中不敢相信的想要去摸一下他的脸来确认,却听见他吃惊的吸了口气:“你的手!”
视线稍微清晰,我看见鹏牵了我的指尖,满脸痛心——我的双手已经布满了烫伤和绽开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腕淌着。
“璃光,你也没事吧?”
转头,璃光依然呆呆的站在更漏的水中看着那尸首,长发一缕一缕的垂在他哀伤苍白的脸上,死人一般。听见鹏唤他,他才缓缓转身看向这边,当视线落到我脸上时,眼神才忽然一动,仿佛要说什么,却只是张了张嘴。
转回头不再看他——璃光大人,你已经出过刀伤我了,荀子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忽然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冷漠凌厉一下子全都化的没了影子,这几日的惊惧担忧都牵扯着涌出来,心里一下子委屈的受不了,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不怕,不怕,”鹏一把将我揽在怀中:“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被抱离了地面,而我就蜷缩在鹏的怀中由着他踩了瓦砾向外走去,自己傻掉一样的举着双手,看着上面的伤哭的天昏地暗。
外面依然混乱,大家见我被从里面救出来,都高声叫好,随即接着去处理善后的事情。
鹏将我放在一架牛车的车辕上,小心的扳着我的手看:“疼吗?”
摇头,然后又用力的点头。
笑了一声,鹏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见我依然抽泣,就指了一个地方让我看:“看那个,很有意思吧,荀姑娘?看那个像不像只大鸟?”
火场外支着个巨大的木架,三个爪撑在地上,高挑着几根竿子的脖子伸到火场上面,有一串木桶被绳索穿了挑在上面。我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明白过来刚才的雨水是这机巧的物件撒下来的。
“那是我闲来无事和几个大食人一起做的‘布雨’,用水桶带了水顺着绳子掉上去,然后会在顶端翻转,水就泼下来了。”
我收回目光,看着鹏精光闪烁的眼睛,俊美的少年也转过脸看我:“但是需要很多人一起拉动绳索才能操纵,平时也没什么用处,做好后就堆在西市,没想到这次能派上用处。呀,姑娘的脸粘上灰了。”
我想抬手,鹏慌忙将我的手按下去:“别动,你伤了,我来帮你,”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来擦我的脸:“别伤心了,我知道乐伎爱惜自己的手,但是刚才我验看了,都是小伤,明日我会送最好的药剂过来,保证不会留下一点伤痕。”
璃光也从火场里出来了,我抬眼看他,他见鹏正弯了腰帮我拢了散开的长发,皱了一下眉就错开了目光。
“荀子,对不起。”
“没事,在下担心公子有难,冲动下自不量力的的冲入火场,反而害您们为在下操心,”蜷身坐上了牛车,我别过脸:“荀子已经知错了,下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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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在pk期间,话题还是……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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