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间一阵拖拉机的声音由远而来,“吭叽吭叽”的声音,像是年旧失修的缘故,又像是与地面的冰块打磨而发出的刺耳声响。
姚宝瞳不禁感叹道:“哇!这年代还能让我看到拖拉机!这趟旅程未免太令人兴奋了!”
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先进”的拖拉机诶?我灵光一闪对姚宝瞳说道:“这就兴奋了?让你感受下更兴奋的!”
我说完立马跑到路旁朝着拖拉机猛摇手,拖拉机颤颤巍巍地停靠在了我们身边。我忙走上前对开拖拉机的老伯说:“大爷!我们要去溪头角,您顺路吗?”
那老伯见了我特别的热情,满脸笑容,花白的胡子似乎都跟着笑了。他看着我问道:“老萨家的姑娘吧?”
“嗯,对啊!”原来这老伯还认识我爸。
“上来吧!我稍你们一段。”
“顺路吧?”
“顺路!咱们家还就隔壁村嘞!再说了,不顺路我也得把老萨家的闺女送回家去啊!”
我忙拉过姚宝瞳,准备推他上后面的货堆上去,却又被老伯喊住了:“诶!姑娘啊!坐前面,后面货太多,坐着很颠簸的,行李放后头就好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坐旁边不就影响您开车了!这位置这么窄……”姚宝瞳为难的看着老伯,这会儿这家伙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兴奋”,倒像是有点惊慌失措!
老伯爽朗大笑,说:“哈哈,年轻人!别看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我这伙计虽然也看起来老不中用的样子,可是我的技术那肯定是驾轻就熟的!”老伯说着便下车一把拎起我们的行李箱,一手一个就给“甩”在了后面的货物上。
姚宝瞳担忧地看着那“被抛弃”在后面的角落的行李箱,再一次发问:“大爷不是说这一路颠簸吗?一会儿我们的箱子不会掉了吧?”
还没等老伯再次声明要相信他,并说明自己的能行的——我拧了下姚宝瞳示意他别再多嘴了,然后对着老伯好一阵傻笑,这老伯明显不喜欢别人一而再的怀疑他。
跟着拖拉机,我们再一次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拖拉机之旅!
途中姚宝瞳一直很谨慎地抓着一边的一根杆,身怕自己被抛下去似的,坐在一边的我却忍不住偷笑。
想他一个一出生就万人敬仰,千人呵护的大少爷,此刻却跟着我这个“村姑”一起坐上了拖拉机!他的心里一定委屈死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免感伤。姚宝瞳为了我,和妈妈闹别扭,从家里彻底地搬了出来,扬言要和那个养育他二十几年的家族决裂。于是他停了自己在姚氏的所有职务,毅然跟着我北上——我不知道我顺从他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两个年轻人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事,惶惶不安地坐在拖拉机上,而中间的老伯却愉悦地哼起了一曲“信天游”。
————
拖拉机“咕咕咕”地爬上一个短坡,渐行进入村子的路面开始变得坑坑洼洼的,冰雪融化成的积水一滩一滩的。拖拉机行驶在这条路上,深一下浅一下的,这时只听拖拉机后面“嘭”的一声,一个重物落入地面然后滚下了陡坡。
姚宝瞳一听紧张的大叫:“停车,赶紧停车,有东西掉了!”
“啊?等等,得爬完这坡才行啊?”
拖拉机的噪音很大,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一般。本来拖拉机就跑不快,又刚巧上坡,这拖拉机的速度慢的要命,姚宝瞳也没多管老伯的话,就抬脚跳了下去。
“啊!”
“怎么啦?”听到姚宝瞳的喊声,我紧张的往后看,但是被挡住了看不到他。刚好拖拉机终于是爬上了这个短坡,我忙跳下车跑到姚宝瞳身边。
只见此刻的姚宝瞳站在那里拼命地抖着脚,洒下无数水滴,他身旁就是一个水洼,兴许是刚刚跳车的时候刚好跳到了水里。
我慌忙跑过去,看他那副狼狈样,我竟然忍不住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漪漪,这是你寻开心的事情吗?真是——”姚宝瞳懊恼地跑下短坡,摔下来的是他的箱子,经过长途的跋涉,这箱子似乎也经受不住整日整夜的奔波,再加上刚那一摔,再一滚——质量再好的箱子也该“皮开肉绽”了——更要命的是,箱子滚到一个水洼便停了下来……
“天啦!这会不会太蹊跷了?”
姚宝瞳沮丧的拉开本就已经崩开来的拉链,里面的衣服多多少少已经湿透了——“漪漪,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看他惆怅的样子,就差要问出一句“元芳,你怎么看”了。
看着姚宝瞳无语又无奈的表情,我却蹲在一边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你还笑!你看都是因为来你们这山旮旯的地方,才害我如此狼狈!”姚宝瞳翻了翻,找出他塞在最中间的笔记本,“我的宝贝啊!你可摔着了?”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可惜,视电脑如命的计算机毕业生姚宝瞳,竟然从事的不是IT行业,而是酒店管理……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后悔来这里咯?”
“我可没这么说……”
“好啦!就到家了,到家了就好了。”我站起身帮他整理好箱子,然后赶紧拿起行李拉上姚宝瞳上车。
————
到了村口,我和姚宝瞳刚刚下车,老伯便兴致勃勃地朝村子里嚷嚷着:“诶!老萨家的姑娘带着姑爷回来咯!”
我紧张的拉了把还在车上的老伯,忍不住埋怨:“大爷,您说什么呢?”
这老伯声音可堪比喇叭,从他哼着信天游那会儿我就知道,老伯的嗓门一定很大!溪头角,顾名思义就是小溪头的一个角——我们村子不大,真的可以说是“挨家挨户”,就那么十几户人家挨着坐落在这一个小角落里。这会儿好了,听到老伯喊声的男女老少纷纷朝这个方向看来。
“呵呵,姑娘,这么好的姑爷你还不好意思承认啊?这年轻人,除了有点缺心眼,其他都不缺。”
姚宝瞳从后面把两个箱子搬了下来,听到老伯故意说给他听的话,他特别的不爽。待大伯转个弯发动拖拉机走了的时候,姚宝瞳一脸不满地说:“我怎么缺心眼了啊?”
还没等我安慰他,只见附近的小河边却传来了呼救声——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本来还在对姚宝瞳的到来而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听到声音立马往河边跑去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姚宝瞳把行李一丢也跑了过去。
“啊!有人跳下去了!”
“小孩救上来了!”
“快,他还没上来,还在挣扎嘞!”
等我赶到的时候,“扑通——”又一个人跳了下去……
————
“阿嚏!阿嚏……”
姚宝瞳裹着厚厚的棉被盘坐在炕上猛打着喷嚏。我端过来一碗姜汤递给他,忍不住训斥:“不会水还逞能,幸好我爸救了你。”
爸爸是村里的老渔民,水性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刚刚那一幕也确实吓人,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找着自家的小狗跑到了河边去,不小心滑进了河流,冰雪刚融,河水又深又冰冷,附近正干活的农妇看到又束手无策,只好呼救。救人心切的姚宝瞳则奋不顾身的纵身一跃,救上了孩子,却自己忍受不了水温寒冰刺骨,挣扎着无法上岸,幸好村民及时喊来了我爸,才让姚宝瞳脱离险境。
姚宝瞳裹着厚厚的被子还是忍不住直发抖,他颤着声音说:“什么叫不会水啊!我曾经也算是一个差点就是游泳冠军的人诶……阿嚏……只不过,平时游泳都是常温的水,一时没想到河水竟然这么……阿嚏!冰!”
姚宝瞳因为这一跳,几乎成了全村人心中的英雄。然而不苟言笑的爸爸,却似乎并不认可他。从救起他,了解了他的来历和与我的关系后,爸爸一声不吭地坐在门口抽旱烟去了。
“漪漪,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也是吃了猪尾巴的样子?”姚宝瞳说着又抖了抖身子。
“嗯,就是吃了猪尾巴了你。”我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帮他擦头发:“现在,换我帮你擦头发!”
“嗯,好诶!嘿嘿。”姚宝瞳虽然声音还在颤抖,却仍然透着欣喜。似乎并没有因为今天这么“一波三折”的遭遇而郁闷。
“姐,我给姐夫把衣服找来了,热水也烧开了,现在可以去热热身子。”
进来的是我还在读高中的弟弟萨梓奇,他和我妈见到姚宝瞳倒是万分热情。我白了弟弟一眼,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叫他姐夫吗?”
“嘿嘿,我爱听,就让他叫吧!”姚宝瞳倒是挺是得意。
姚宝瞳又不解的问:“家里怎么不买个热水器啊!”
“我妈嫌太耗电,浪费,可以用沼气烧热水,干嘛还要热水器哦?”
“那也有直接点的方便些啊!每次都临时煮热水,多麻烦啊!”
因为衣服都湿透了,只好让萨梓奇找他的衣服给姚宝瞳穿。虽然他才上高二,但是个子也快和姚宝瞳一般高了,就是瘦了点。
我接过弟弟拿来的衣服,忍不住再一次“噗嗤”一笑,这可是弟弟的校服啊!想象一下,姚宝瞳穿上它们会是什么样子?
弟弟难为情地说:“找来找去也只有校服可以给姐夫穿了,学校定校服都会定得大一些,姐夫应该能穿,不然其他衣服恐怕都太小了……”
我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姚宝瞳,他此刻的表情甚是有色泽,一阵红一阵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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