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帝口中的「任何人」并不包括他自己。
半夜，梦荷睡得正酣，忽觉被人拥住，惊醒便要大叫，对方却先发制人捂住她的嘴。
「不用怕，是朕。」
梦荷不管，哷唤她特地吩咐守在门外的碧波，龙飞扬低笑，「既然你不介意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你就叫吧。」说完便移开大手，继续搂住她。
梦荷只好压低声音，「你怎麽进来的？」
龙飞扬惊讶，「有秘道啊，上回朕抱你去洗浴，走的也是秘道，不然我们的关系早就传遍整个皇宫了，至少王兄不会不知道。」又笑，「你让碧波守在门外，原来是想阻拦朕？朕本来不想惊扰你，还打算迷昏你再进来，却碧波守着，朕不好下手，便改行秘道。继续睡吧，朕今夜只是想拥着你。」
梦荷心知挣扎无用，既然皇帝答应不会乱来，她更懒得挣扎，「皇上明日祭天，记得要戒慾。」然後便阖上眼。
皇帝低笑，「知道了。你这麽关心朕，朕很高兴呢。」
梦荷阖上的眼皮底下的眼球都不由往上翻。可惜她不宜开口反驳，只能默默忍受皇帝的自言自语。
虽然龙飞扬已经答应不会乱来，她本身又已经身心疲累，但是她还是过了许久才能入睡，且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谁叫龙飞扬的双臂一直环在她腰际，力度还时松时紧呢？
九月初九大清早，送走往郊外天坛祭天的皇帝及卫王一行後，梦荷回到房间，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乾。
她思前想後，试图再次用计调走看守她的人。
然而这次她失败了。
碧波明白告诉梦荷，「皇上交待，无论何时，姑姑都要有至少两人伺候。」接着招来在门口站岗的男侍，吩咐他给梦荷取热开水。
梦荷暗恨，却还得陪笑，「我也是宫女，怎麽可以叫你们伺候呢！你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碧波摇头，「多谢姑姑体恤，不过大家又怎麽敢抭旨呢？若果姑姑还有其他需要，请尽管吩咐。」
梦荷只得笑着客套，「哪里有那麽多需要！就是要点热开水沏茶，你要不要一起？这个银宵不错。」
碧波还是摇头，「姑姑不用客气。上周姑姑一声不吭自个儿跑了出宫，皇上下朝回来找不着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除了惠公公，兴龙宫上下每人都受了十杖。以後姑姑想干甚麽，请一定别要瞒着碧波，碧波就千恩万谢了。」
梦荷惊讶过後只余内疚，「上次我出宫只是一时兴起，想不到连累了大家，真是抱歉。待会儿我给大家斟茶赔罪。今天我真的没有打算出宫，要不我将腰牌暂时交给你保管，大家也就可以安心。」
碧波退後不接腰牌，「御赐之物，还是由姑姑自己保管吧。」
梦荷无奈收回腰牌，盘算片刻，决定直接言明，「我有事向太后禀报，打算晚点去金桂宫一趟。出宫的腰牌我放在这儿，你要是还不放心，大可以一路跟着。」
碧波点头，「谢谢姑姑通知，碧波会多叫几个人一起跟着。至於腰牌，乃御赐之物，还是由姑姑贴身收藏较为委当。姑姑你将腰牌搁这儿，碧波还得找几个人来看守呢。」
梦荷无奈笑笑，依言收回腰牌，静静等待热水。
斟茶道歉她却是认真的。
碧波的双眼明显载满惊讶。她接过了茶杯，但坚持不用梦荷道歉。
有碧波示范，其他宫女男侍都是同一反应。虽然整个兴龙宫没有人接受梦荷的道歉，但起码梦荷能感到四周敌意有所减少。
到梦荷盘算好计划，决定出发往金桂宫时，她掰了个理由，请跟随她的碧波和小乐子协助暂时保守秘密，对其他人宣称她只是闲着无聊，在宫内四处逛逛。这两人都不爱多事，没有考虑太久就答应了。
太后一看见梦荷，眉峰便不由自主地拱起。
拉了半个时辰家常——主要是太后跟玉丽对话，梦荷在下面听——便到了饭时。
玉丽揣摩太后心意，请梦荷离开，「主子的午膳已经摆好了，主子喜欢安安静静用膳，说起来你也该吃午饭了，你先回兴龙宫吧。」
梦荷笑了，「谢谢姑姑，我还不饿。我有些体己话不想被其他人听见，刚才不晓得如何开口，正好我可以一边伺候太后用膳，一边慢慢向太后倾诉。」
「都说了，主子喜欢安安静静用膳，你有话——」
玉丽赶客的话被太后摆手截住，「既然你有心伺候本宫用膳，本宫就给你机会。不管你有甚麽话，待本宫用膳过後再说。你跟来吧，随你来的那两个出去宫门等着，本宫用膳不喜欢有闲杂人杵在旁边。玉丽，今日有人代你伺候本宫，你就去用膳吧。」
梦荷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谢恩。
侧殿只有太后和梦荷，梦荷想是太后制造机会将玉丽也调走，忙道，「启禀太后，梦荷——」
太后却拦住，「欸，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有话待本宫用膳过後再说。」
梦荷无奈应是，幸好伺候人用膳对她而言已经是熟练活。
太后吃完，拭拭嘴，让梦荷坐下，「剩下的赏你吧，本宫有点困意，回寝殿歇歇。你真有话，待本宫午睡过後再说吧。」
梦荷忍着厌恶和生气，又一番谢恩。
其实方才都是她执筷为太后夹菜，饭菜并未被太后的唾液沾染，可是太后的用词语气都像施舍乞丐，而且显然不想听她说甚麽。
梦荷慢慢扒着饭，盘算下一步如何是好。
原以为最困难的一步是来到金桂宫面见太后，想不到真正的困难是太后根本不想听她的苦痛，更别说帮忙。
是她原来考虑得太简单了。儿子跟未来媳妇，显然儿子更亲。同是女人又如何？同性相拒，女人向来最喜欢为难女人。
梦荷食不知味，只是机械地一口口清理着目光所及的饭菜。
太后赏赐的饭菜，不吃光可就是不敬。不管下一步要如何走，眼前还是得先搞定这一桌饭菜。
玉丽来看梦荷的时候，梦荷正在吃最後一盘菜。玉丽讶然，「你还真能吃！柔妃娘娘刚走，主子命我来叫你过去。」
梦荷多谢玉丽传话後，为难问，「这盘菜是太后赏赐的，我要不要先吃光？」
玉丽好笑，「主子在等你呢，你还顾着吃？你爱吃，我让人给你打包吧。想不到你这麽能吃，其他人肯定会向我抱怨今天没有加菜。」
梦荷如释重负，马上道谢，起身随玉丽回到正殿。
「柔妃刚才向本宫投诉你未有紧守岗位，离开了兴龙宫了。本宫替你开脱，说是本宫召你来陪本宫说话。你有甚麽话，赶快说完就回去吧。你身为兴龙宫的领头宫女，飞扬不在，你的确应该待在兴龙宫坐镇才对。」
梦荷刚才的新计划又赶不上变化，不过她很高兴，「太后教训得是，是梦荷考虑不周，只不过……启禀太后，梦荷实在很痛苦，不想继续受情折磨，请太后放梦荷走吧。」
太后摇头，「本宫考虑过了，你不想受飞扬纠缠，就提早婚期吧。王儿等了你好几年，而且……总之本宫不能让他失望。至於那个雪铃，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你要是实在不能忍受，本宫让王儿将姬妾们全部移往一处别院安置，不碍你的眼就是。王儿祭天回来，本宫就转告你的意愿。玉丽，送客。」
眼见玉丽果真走来，梦荷一咬牙，「那麽，龙飞扬强奸了我，叔嫂乱伦，请问太后又打算如何解决？」
玉丽吃惊得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太后却顾不了跟随自己多年的侍女，喝斥梦荷，「大胆！这种话也可以乱说吗？还不跪下认错？」
梦荷梗着脖子，「梦荷所言千真万确，昨夜皇上还在我房里过夜！」
「闭嘴！」玉丽反应过来，一边喝止梦荷一边冲到殿门查看外面是否有人，然後又往回冲，查看後边侧门。
玉丽回来示意无碍後，太后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狠狠瞪向梦荷。
梦荷依然站得笔直，「是太后逼我说出来的。既然我能说，就预计了会被其他人知道此事，已经将自己的名节抛诸脑後。」
太后收回杀气，重重叹息，招手让梦荷上去她跟前，才低声道，「本宫不可能放你走的。这样吧，飞扬回来，本宫会好好训斥他，并且一定为你保守秘密，不教王儿收到半点风声。」
梦荷对太后的这丁点儿妥协十分不满，「训斥有用吗？太后你也不是没有训斥过皇上啊！」
玉丽也不满，「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这样跟主子说话！立刻跪下领罪！」
梦荷当然不会跪下，讽道，「我担心用词婉转的话，太后会假假装访听不懂，徒然浪费大家的时间。太后刚刚才催促我回去兴龙宫呢。」
太后摆摆手阻止玉丽跟梦荷争执，「别吵了。梦荷，飞扬如果真的对你做了甚麽，本宫很抱歉。不过，本宫不可能让你离开，否则无法跟王儿交待。」
梦荷见太后如此坚定，闭眼想了想，「那麽，在我与王爷成亲前，至少让我远离兴龙宫吧。太后可否调我来金桂宫当差？」
太后几乎答应，却被玉丽劝阻，「主子，若依梦荷所言，恐怕会惹人猜疑。而且她是兴龙宫领头宫女，不是一个负责洒扫跑腿的普通宫女，好好的用甚麽理由调走她？」
玉丽这麽一说，太后更觉头痛，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本宫还要考虑，梦荷你先回去吧，自己警觉点，不要再给飞扬机会。等他回来，本宫也会训诫他。其实那孩子就是贪新鲜，应该不会再碰你第二次，你也不用太担心。你的第一次已经给了王儿，而飞扬虽然……毕竟是同胞兄弟，不影响皇家血脉传承，本宫不会因此阻止王儿娶你。你不用太担心。玉丽，送客。」自己则走向侧门回寝殿。
「谢太后恩典！」看着太后的背影，梦荷用讽刺的语调大声谢恩，惹来玉丽不悦的一瞪。
梦荷彷若不见，微笑向玉丽告辞。
远离金桂宫之後，梦荷忍不住嗤笑，「四両拨千斤的功夫练得真是炉火纯青！」
小乐子听见了，好奇问梦荷在说谁。
梦荷笑而不答，半晌转头，「碧波，我近日经常做恶梦，从今晚起，麻烦你守在我的床边，见到我梦呓就马上叫醒我。」
碧波自是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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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天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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