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暧mei事件不好让第三人知道，梦荷只能暗自苦恼、盘算着怎么找机会把那朵小花还给龙飞扬，倒把当时买得兴致勃勃的那三个花生馅茶饼、三碗多糖豆腐脑、三串烧茄子、三串酿青椒、三份卤味牛腩、三碗猪红猪皮萝卜、一盒龙须糖、几个糖人跟面人、一包新鲜莲蓬……通通抛诸脑后。
只是苦了小惠子和严信——两人在皇帝跟他的贴身宫女换回宫中服饰时，狼吞虎咽地解决掉自己那份，余下她那份还得当着皇上的面交给她、以示并无见不得光的猫腻、更没有甚么暧mei私情。
他们回宫时天色已晚，亥时早过了，梦荷自己也困，回浩宇殿伺候龙飞扬就寝后，也回房休息不提。
问天斋。
「喂！」龙飞扬点了点梦荷额头，「别以为快要做王妃这宫女的活就不用干了，可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梦荷给吓得手一抖，差点一笔划过面前摊开的奏折。她赶紧搁笔，茫然望着龙飞扬，「怎么了？」
「你……」龙飞扬气得又点了点梦荷额头，无语半晌，终于颓然叹气，「罢了，你这毛病大概改不了了──朕说这奏折给它一个『可』字。」说着，索性自己提笔在奏折末写下一个龙飞鳯舞的「可」。
「哦。」梦荷把这份奏折挪开，待那墨迹干透再合上。又从面前那堆清理了一半的小山上拿下一份奏折打开，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一会又走了神、心思飞到谋划如何把那朵小花还给龙飞扬而不使他起疑上。
龙飞扬看了一遍奏折，沉思一阵，道：「交给衞王全权处理。」等了好一会，这份奏折还在面前，他抬眼仔细看了看坐在自己左侧、兼任尚笔和兴龙宫领头宫女的「贴身丫环」，半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终于不再唤她，噙笑自己动手。
梦荷再次被龙飞扬唤回神智时，已是午时二刻，她竟然毫无知觉地被他带到下边圆桌、挨着他坐在桌边。
桌上早摆好了菜，梦荷尴尬地瞅了瞅龙飞扬，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虽然心中存疑，但也不致犯傻去问。
梦荷微笑着给龙飞扬夹了一件鸡胸肉，恍若平常，「皇上，用膳吧。」
「嗯，」龙飞扬给梦荷回夹了一块炸鱼，便也开动。
二人各怀心事，默默吃饭，整顿饭竟都没再说一句话。
不过龙飞扬唇边隐约带笑，心情是好的；梦荷则浓眉紧蹙，心情是糟的。
至未时，碧萝敲门领人进来收拾碗盘，行走间比往日少了几分妖娆，大概是那日她侍候皇帝沐浴中途拿出个铁线圈做些勾引的动作，激怒了他、给划得周身血痕、又被罚从大清早跪到他傍晚下朝，心里产生了恐惧，故而言行都收敛了不少。然后，梦荷吩咐她做事也更老实了。
思及此，梦荷蓦然想起那日龙飞扬说过：「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帮手份上，朕早贬她去冷宫了。」她不由偷偷觑了他一眼，不巧碰上他的视线扫过、捕捉到她的窥视。
龙飞扬迅即停下无意义的扫视、狠狠攫住梦荷欲逃离的目光，仔仔细细地似要看穿她的心思。
房内气氛一凝，收拾碗盘的宫女太监似有所所觉，匆匆退出，留下二人独处。
龙飞扬这才开口、带点不悦，「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汶辽秦淓临别之时送给天昭的礼物有甚么问题？」见她不答，又放轻了声线，换上关怀温柔的语气，「朕昨天从里面选了那几样东西给你是赏赐，希望你会高兴的。若有甚么问题便告诉朕，别窝在心里自己耗费心神揣测。是那串东海珍珠颈链有古怪吗？是那尊观音像里头藏了甚么？还是别的？」
梦荷见龙飞扬皱眉，想说跟那无关、让他安心，张嘴却说出了她自己也没想过的事儿──至少是她清醒时没想过的事儿：「我在想还有一个月便是中秋了，人月团圆的日子，皇上要不要想个法子微服去花苑看望青青姑娘？」
梦荷话音刚落，龙飞扬猛一击掌：「对了！你不提，朕还真差点忘了！昨日大朝会上，有大臣提出母后已经代办中秋宴数年，朕也该从自己的后宫中选个人为母后分担了，也顺带看看谁适合当皇后。」
龙飞扬好似没听到梦荷后半部的提议，让她因不小心提到青青而悬着的心放下，却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到底他更喜欢哪一位妃嫔？
「朕考虑过了，柔妃、碧妃都是出身娇贵的小姐，向来由下人服侍，哪里会这种烦琐万分的事情。一年一度的中秋宴可不能马虎，交给谁都恐怕会把事情办砸。于是朕又想，朕终于定下一个领头宫女，且不久将来也将成为皇亲，你又是有能力的、早几天招待汶辽也办得有模有样。既然如此，今年不如便由你来为朕分忧、安排宫廷同乐的中秋宴吧。」
「我？」龙飞扬理所当然的态度使梦荷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刚刚他不是还说「顺带看看谁适合当皇后」吗？
「不错。」龙飞扬回答得极快捷，彷佛早知道梦荷会不信。抬手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顺带拉下她的手牵住，满脸笑意，「就是你了。谁叫你领的是皇后份的月钱呢？」
提到这荏，梦荷本待出口的拒绝又吞回肚里，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可是，」龙飞扬本要赶快把事情定下，梦荷却忽然硬着头皮开口，「太后未必同意让一个宫女办这么重要的宴会，还有，两位娘娘若知道了……」
「母后那边卫王会摆平的。」龙飞扬打断梦荷的推拒，「至于柔妃、碧妃，朕会让她们无暇捣乱的。」他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看着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龙飞扬见梦荷不再推拒，便拉她一块起身，「这事便这么定了，有不懂的尽可找母后指点。来，陪朕再看看汶辽的贡品和礼物。
「若是你能弄明白的，便都给你了。」龙飞扬拉着梦荷走向书桌，桌上几乎放满了瓷盆：五个盛着首饰，八个盛着摆设，三个盛着金银，四个盛着玉石，两个盛着书画，还有别的，她已不及细看。
「这怎么行！」梦荷没想到东西有这么多，转身皱眉瞪视龙飞扬，「无功不受禄，皇上昨日已经赏赐过微臣了，而且赐予微臣的奖赏已经远远超过微臣的功劳—－那串粒粒大小相同的东海珍珠颈链、那尊两尺高的白玉观音像、那几袋鸽蛋大小的各色宝石……皇上，你这样会惹闲话的！」
「朕的东西朕爱赏赐谁便赏赐谁，谁敢碎嘴多言！」龙飞扬一脸毫不在意，只是牵着梦荷的手紧了紧，「你是朕的未来嫂嫂，朕对你好不行？昨天那是赏赐功臣，今天这是馈赠亲人。你若不挑，朕便都给你了，还要通告全宫！」
从未见过龙飞扬耍赖，梦荷一时也想不到如何应对，下意识转回身掂起一条金链急道：「我挑、我挑！」
龙飞扬这才满意地笑了，抓住梦荷的手摸摸这样、掂掂那样，不知不觉便成了从后面搂抱她、下巴枕在她肩头的姿势，连说话也是贴着她耳廓絮絮。只是她早被桌上琳琅满目的贡品弄花了眼，心中又盘算着尽量拿些体积小、容易脱手的，哪来心思管他这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
「好个秦淓！」末了龙飞扬唤人进来把他抓住梦荷的手挑的一大堆东西装好送到她房中，才终于放开她，「临别再送之礼竟比贡品还要繁多、还要贵重！」
龙飞扬骂得有趣，梦荷笑笑附和，忽然，「贵重」二字从脑海里单独跳了出来，使她联想起那朵小花，便再笑不出来。
龙飞扬打量梦荷神色，猜测她在想甚么，「好了，别担心太多了，由你操办中秋宴之议是卫王提出的，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该相信他的眼光。有甚么不懂的话，尽可向母后请教。母后连红玛瑙都送你了，自然不会为难你。」
梦荷低头看了看手腕上那串朱红玛瑙，轻抿唇，决定以此为话头。便拨弄着粒粒朱红玛瑙，状似随意问道：「说到这，皇上前天不是换了『蝶恋花』吗？到底要送谁？」
「你还问？」龙飞扬闻言，牵住梦荷的手有点抖，「前天你们带朕去花苑了，怎么不提？」
「啊？」梦荷微微错愕，抬头一看，只见龙飞扬皱着眉一脸懊恼，不似说笑。
龙飞扬紧了紧牵住梦荷的手，「朕还以为跟青青那小蹄子的是场chun梦！『蝶恋花』朕本打算要从柔儿、竹儿两个之间挑一个送那朵小花的，谁知那朵小花遍寻不获，直至昨日早上醒来时口鼻犹是生香，朕才知道那不是场chun梦！朕酒醉之间竟糊里胡涂地把那朵小花送给那小蹄子了！」
梦荷心跳一顿，屏息仔细端详龙飞扬的神情，虽然一脸懊恼、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那深情告白是真心所为。可是他这么一说「口鼻生香」，她想了两天的说词再也无法自圆其说。更不能说真话，不然岂不是说把他对一个妓女的深情告白都听去了？
梦荷僵硬地笑了一下，终于把心一横，决定将错就错好了——他日就算龙飞扬发现青青没收到那朵小花，也联想不到自己头上的；即使想到了，为保颜面、应该也不会揭破。
遂淡淡回道：「那天皇上酒醉之时，说要去花苑让青青姑娘服侍。臣等不敢不从。不过微臣身为女子，不好进去，始终留在马车内没露面。皇上到底找没找着青青姑娘，微臣也不知道。『蝶恋花』少了一件，微臣更是无从得知。不过那点小东西宫里多的是，没了再挑别的送给两位娘娘好了。」
「嗯，」龙飞扬状似不高兴地应了，只是嘴角始终上扬，梦荷看得暗暗好笑，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想来，这事到此为止了。
梦荷垂下头正了正脸色，方抬头对上那双盈满喜悦的蓝眸，「皇上，该批阅奏折了。」
「好，」龙飞扬自然地放开一直牢牢捉住的手，梦荷有些怅然地从变成小丘般高的奏折堆上取下一份奏折展开，终于聚集精神跟他一块细阅。
正巧便是礼部尚书请求皇上尽早立后的奏折。
梦荷僵了一瞬，正偷眼瞧龙飞扬的神情，却见他视线定格在某句处，好一会，方侧首，柔声开口道：「菟蕬，中秋之前，你不用为朕代笔了，去忙中秋宴的安排吧，应该也够你忙了。」
「啥？」梦荷愕然一剎，才反应过来，低低「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慢吞吞地拉了几下衣裳、扯平薄纱上的皱折，眼角余光偷偷把龙飞扬挂着冷笑狠狠写下的批示看清：「朕心中早有人选，卫王亦认同。至于何时立后，朕自有分寸。尔等毋需挂虑。」
之所以说是狠狠写下，是因为每一笔每一笔划都比平日粗暴用力，龙其末了那个「虑」字，最后一点几乎有整个字那么大。
梦荷走出问天斋时，那段朱批依然在她脑海中盘旋。
边盯着石卵铺地暗自揣测龙飞扬心中的人选是谁，边信步而行，一不留神、撞入一人怀里。
梦荷忙不迭要抬头致歉，却先被大力捉住手臂。
「你怎么走路的！一个小宫女也敢大摇大摆地走在中间？跟本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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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心有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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