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天被劈开了,空气中的杂质凌乱且具有攻击力,它让我害怕了。血不知不觉流成河,躺着成千上万的我的尸体。
一系列不好的想法在脑海涌现。祸不单行,在刘韬韬出了车祸没几天后,房依依又住进了医院,而我们夜不归宿还让系主任发现了。说真的,我特怕系主任,尽管没有过多少交集,他的权威足以震慑像我这样普通大一新生。
“你厚着脸皮就得了,他一个系主任而已,可能把你吃了嘛!”冷暖在食堂里伸了伸懒腰:“怕的太多你就不怕了。”这话说的很矛盾,可他在说这话时眼神空洞,我相信他在回忆。
“嘿嘿。”莫名其妙矫眉颜在笑。
“傻啊。”陈木水少有的对她开口,他淡淡皱眉,像个长者似的:“赶快吃完你的饭,都在等你,我还想回宿舍洗个澡。”
“你洗你的啊,没人拦着你。”自从陈木水打倒“爆蛋哥”以后,矫眉颜对他的态度很差。
“你笑什么呢?”我抓紧缓和他们的冲突。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矫眉颜看着陈木水说,但她又话题一转:“我笑你们三个人啊,最后是住院的刘韬韬安置了房依依呢。你们很无奈很嫉妒吧。可房依依分不成四份,值得吗?”矫眉颜说这话事不关己,显然别有用心。
“我回去洗澡了。”陈木水勃然离开。我想他只是要躲避矫眉颜真正想说的话吧。
“对了李织旎你还在住院书上签字了呢。”矫眉颜冲着我看。
“矫眉颜你到底想说什么?”冷暖提高了音调。
“没什么。”她低下头吃东西,忽而又抬起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在意吗?”
“会。”冷暖说:“我实话实说。”
“我也会吧。”我说。天天挨得最近,你们是我视线里最常见的一道美丽。这份美丽需要找到一份依靠,或许老天走眼,让你们选择了我,我会不停地思来想去的。大家都很普通,没法割断七情六欲,我们需要爱来相互扶搀度过青春期。矫眉颜的问题,让我浮想联翩。
“那么如果我看到李织旎和韩娣抱在一起,你认为我会介意吗?”她说完,冷暖的眼神尖锐地落在我身上。
“你瞎说什么,我根本没有联系过韩娣好吗?”我争辩。
“我是说如果啊。”矫眉颜接着说:“可是某一天我正好回班取东西,看到了你和谢蔗禾抱在一起。房依依也看到了,所以她这几天变得很激动。”她叹了口气。
“我说过了我不想追求房依依,没人能决定我的思想,我不想再一点一点挖她的秘密了。要了解她真的好累。”
“李织旎,我不希望你和谢蔗禾在一起,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矫眉颜没有说完,我来了电话,结束了这段没休没止的对话。
下午开班会,中队长宣布放假的消息。在全班欢呼雀跃的同时,我收到了矫眉颜的短信“李织旎,其实我也是自私的,我真的不希望你和谢蔗禾在一起。而我,也不一定要坚持着喜欢陈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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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陈木水发生了什么?”我发短信回问她。
然而我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谢蔗禾像一个调皮的精灵在我耳朵旁大呼大叫,然而因为收到的短信,谢蔗禾也没得到我的回复。
“李织旎你不理我。”她拿笔尖戳我。这时我才回过神来,冲她皱眉,捂着被她戳的胳膊龇牙咧嘴。
“可能我这个假期不回家了喔,没事可以陪我玩吗?”谢蔗禾突然说。
“嗯,我随叫随到。”
“那你不能不接我电话,不能不理我。”她撒娇。
“嗯。我会陪你的。”
身边有个这样的女生,感觉自己很幸运。
…
班会结束后我去找矫眉颜。
“既然你说你不会追求房依依了,那么我应该告诉你,自从你为了中队的同学跑了一百圈,我就觉得你很棒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没有恋爱过。我在学舞蹈的时候,呃,也就十二、三岁,那些比我年长的男生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只有那么小,我恨你们男生总是有力气有想法有野心,所以我想要自己过,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一个他们满意的女婿就好,我不去爱任何人,我能行。结果到了高三,很多时候我都坚持不住了,我改变了自己,到了大学我就找一个男孩为他做任何。我选择了陈木水可他太冷了,所以我想,换一个选择。”这些话,矫眉颜说得很恳切。
“我好像能听懂你的话。”这是后来我坐在回家的大巴上给矫眉颜的电话:“放假找个时间出来玩,济南还是个不错的城市。”
“好。”她回答。
我迫不及待的继续说:“那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放弃陈木水而选择我了呢?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面对矫眉颜,我只把她当作朋友而非情侣。“我们……真的合适吗?”
“我没有决定放弃谁选择谁。我需要有人陪,或者换句话说……”矫眉颜停住了。
我也不想再听下去,我不想做个代替品。脑海里是矫眉颜的模样,精炼的短发在一个月相处中也盖住了后颈。我们身处一个拥挤的容器里,需要不停改变动作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可动作也不能太过分,因为会有人挥舞着刀子守御自己的领地。就这样许多人感觉不到幸福,但其实遇不到正确的人和事,那么有可能是因为改变不了错误的自己。
挂了电话,我记起一句他们经常对我说的。
你有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是啊,这不可预知,使我一不留神翻云覆海,或者万劫不复。
我买了果篮去看望刘韬韬。果篮里的水果很不好吃,就因为它们颜色艳丽,理所当然的贵上了好几十块钱。盲目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盲目追求外表,企图多一份逞强的姿态。而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盲目大众化正规化了,好像就是要张扬跋扈,吞噬原有的安然无恙。
我也不正是盲目的人吗?提着果篮苦笑,走进了韬韬的病房。
“织旎,你这笑容有滋有味的啊。”他撑起身子坐起来。病房里只有他自己。
“你的陪护呢?”我放下果篮:“放假了顺道过来看看你。”
“父母工作忙呢。”他倒显得无所谓,“自己在医院也不孬,有美女陪呢。我才知道撞我的那个美女是房依依的表姐啊!她姐妹俩都好看,我必须得拿下房……”也没接着说下去,刘韬韬闭上嘴,我俩对视。
为了缓和这场面,我找了个特别没趣的引子:“上次咱俩在大巴上,你说我在听奥运会主题曲,你看我像爱国到如此淋漓尽致的人嘛,我听的是俄罗斯一乐队组合唱的《U And I》。”我播放了那首歌:“刘欢和莎拉布莱曼艺术造诣太高,受不住。”
“对了,”刘韬韬从床头橱里拿出上次给我吃过的葡萄:“看样子你挺爱吃这玩意的,给。”这是他爸从国外带来的。
“你这是暴殄天物啊。”那种葡萄很甜,我一颗一颗往嘴里送。
“李织旎,我给你说个正事。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回,别放在心上,我啥意思也没有。追求美女人人有责嘛。”他拽了一颗葡萄:“太甜了,不适合多吃。”
“韬韬,你说我们怎么都喜欢同一个人?”我叹气。
“我还一直以为你和矫眉颜能成。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四个能凑在一起能喜欢同一个人,还真是很巧。”韬韬爱笑,可他说这话是满脸的万般无奈。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瞎扯,时间匆匆流逝,刘韬韬是个很真的人,像块清晰的玻璃,投出去能看到许多景象。玻璃却容不得一点脏,即使是再小的痕迹也同样玷污了那透明的纯粹。
看来,我们都需要别人的窗户,来释怀自己的阴霾。与韬韬聊天,我发现自己真的想太多了。我没有理由怨气连天,我付出的还是太少。
我说:“我不会追求房依依了。”这不知是我说了第几遍,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放弃是想成全他们的三分之一。或许冷暖与房依依谈过三年恋爱,或许刘韬韬与房依依拥有某些牵扯,或许陈木水与房依依刚刚相识就学着去关心和爱护她。成全他们,我会跟着欣慰吧。
但刘韬韬对我说了一句:“是因为那个叫谢蔗禾的女生是吧?”
“不是。”我否认,我说的自己听起来都违心。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甜,和这葡萄一样,她肯定很漂亮吧,还有那娃娃腔,受不了然后就拥抱了,那她是你什么人呢?”韬韬很大声,每一个字都刻在我脑袋里。
我内心颤动,微微有些动怒:“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冷笑:“你难道不清楚依依她为什么出事,不就是因为你吗?在她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她想和你交往你看不出来?那次吃饭溜回学校她躲在你身后,就是想寻求你的关怀。女生就是这么傻,只是单纯的要些安全感。”
“看起来我们都在喜欢房依依,只是种崇拜而已!”我反驳:“我们都一点不了解她。”
“要听我的故事吗?”韬韬突然很低沉说道:“我被房依依毁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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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的倒影很孤寂。
天已经晚上了、这本是我离开的很好说辞,只是听到韬韬的话,让我憋不住的好奇汹涌蹦跳着。
刘韬韬的话里不乏对房依依的微微埋怨,我从未见他流露出来过。或许是那些消极的心态被单相思的病态所遮蔽了。有时候,好多谎言不为欺骗他人,只为让自己心安理得些。
“我的高中在师范啊,你该知道的,师范是不错的高中。”韬韬讲话,我随意点头,师范是我初中时的梦想。他继续说:“我又不是好学习的人,父母找人托关系把我保进去,我发现同我一样的学生不少,都是不学无术的顽童呐!”他笑起来,透着对往昔的留恋。
“每个学校都有这样一批人。”我说。
“老师拿我们这样的学生没办法,他们为人师表却又怕触到某些学生家长的关系地位,就懒得管我们。我们就十分放肆的撒野捣乱,时间长了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就兴起了一种游戏,你可能想不到,这种游戏是赌命。”
像看玄幻小说一般,把命都搭上了。
“比如说零下好几度裸体躺在雪里,比如说两人竞赛从三楼上跳下来。人人愿赌服输,所谓的赌命也没有真正出过人命,所以这种游戏在我们这群不学无术的人之中继续下去。”他一顿:“我从来没想到我会参与其中,那时高一我在纸条写喜欢房依依然后贴在铅笔盒里,被那群人知道后,我夸下海口,我一定能让她成为我女朋友。如果我输了,就吃下十片安眠药。在我还没去找房依依的时候她就来找我了,当着许多人的面嘲讽我。不仅是拒绝,更是嘲讽。我输了,但没意识到这个游戏是强制性的他们逼迫我吃安眠药,我没胆,于是违反了游戏规则。我各种逃避各种闪躲,他们开始在我水杯在我食物里下药。因为这事,没人能看得起我,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他笑:“我吃东西特恐惧,怕不留神就一命呜呼了。这是我买东西吃喜欢大批大批买的原因。”
这就是房依依毁掉他的故事。我认为与其说她毁了他,不如说是韬韬自找的。人,尤其是年轻的我们,总喜欢主观把自己看成中心,认为自己没有对不起过别人,只有别人对不起自己,不管自己做错了任何事都振振有词。这种话写在纸上每人都抓紧否定,但它们感染了太多没有免疫力的年轻人,每人都愿说我不是那种人,即使是了,也因为迫不得已。多可笑。
这个故事并不是很精彩,可作为现实发生的事,那一样特别有威力。
他叹了口气:“等到大学以后房依依跟我说过因为她有男朋友所以……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你是想不到的,和现在判若两人。”
没等韬韬说完话,我插嘴:“是冷暖吗?她的男朋友?”
“不是,当时她被校外的社会青年接送,那种染发打耳钉文身的人。冷暖是高我们一级的学生,后来留级,好像是因为劳教啊还是重伤啊。传言,我也是道听途说。”
越来越玄乎了。
“那时候我不认识冷暖,他在师范挺风云的,那时感觉高攀不起,每个学校都有高高在上的人,就像咱学校的溢超。”韬韬要讲好长好长,我也有兴趣听,直接租了张陪护床,和韬韬一起过夜了。
“我不认为溢超是高高在上的人啊,起码咱们都认识他。”我说。
“系主任还认得你呢!”他鄙夷道。“因为和房依依谈恋爱的社会青年又拈花惹草,有人来学校找茬,声称要收拾房依依。这时冷暖出现在故事里了,他拉着房依依在男生宿舍住了一个月。反正大体就是这样,不久后冷暖就消失了,那时候传得可神了,贴吧首页热帖。”
我想起了刘韬韬说过,他不知道房依依高中三年里的那混蛋是谁,于是我问他:“不会是房依依还没与那个社会青年分手?”
“的确是这样,女生容易心软也好,死脑筋也好,总之他们和好了。但我想谁都明白,冷暖对于房依依来说,已经不是普通人。”
“高三毕业以后,房依依终于分手。”他顿了一下:“所以我们都有机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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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房依依很可爱。”韬韬无限遐想:“她脾气改了之后就更迷人了。”
“从她被校外的女人威胁就变了。”
“不是,”刘韬韬说:“房依依家庭出了变故,她有个姐姐,去世了,应该是去年年底前的事。”
“这故事有点不靠谱了。”我看了看时间:“睡吧,不早了。”
…
有时候很想跳出这个躯壳跑到二次元空间里漂流会儿。成长中,我们慢慢否定自己儿时拥有超能力天下无敌的梦想,却又在一定的时刻恢复这种幼稚。画《哆啦A梦》的作者是成年人,画《圣斗士星矢》的作者也是成年人。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里圆了儿时的梦想。幸好我还早出生了几年,不然看着喜羊羊巴拉巴拉小魔仙长大的童年该多遗憾。就拿《喜羊羊》来说,儿童看了会变得更淘气不懂事,大人看了更惨,这部国产动画片让太多女人“拿起平底锅”去对待爱她的人。男女比例已经失调的今天,不得不佩服中国动画制作者具有如此高的谋略,让动画片朝成人向发展,尤其是女观众发展。一部部国产动画票房飙升赚个盆盈钵满。大多女人太想穿越回古代做公主当娘娘被优待宠爱,可他们能想到女人缠足是多么痛苦的事嘛?
倒是没有对女同志存偏见。原本男女平等的天平又倾斜到女性占优的情况。人类母性社会的时代,因为女性拥有繁衍下一代的功能,控制了当时的团体。最早人类是食草的,随手可摘。再后女性发现男人打猎的肉要比植物好吃,便百般花样求爱换取肉食,逐渐就失去了权利。这同当今我们所处的时代很像,钱权房车的时代,发觉再多的感情也不如物质来得实在。也许只有学生时代还能真正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去喜欢。房依依是值得我们去喜欢的,就像我们四个男生,同时对她有好感。也因为她,不留神就会相互挑起对方结痂的伤疤。
“十·一”当天,太阳拼了命挤了个夸张的笑容,天气热得不行。早就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冒出汗,转个身床单都能贴在身上变得皱巴巴。
医院的床铺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这弥漫的气味中间生存的我像是病毒,难以适应这种环境被死死的压制。
刘韬韬倒是睡得很香,还提了提被子裹住胳膊。他在医院住了这阵子长了不少肉,看来伙食确实不错。
本想拉开窗帘晒晒阳光,但寻思韬韬还在睡,就不影响他了。我拿着手机按来按去,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直到手机显示电量用完,我才心安理得收起它,躺床上继续翻来覆去。白色的被子让我怼到了地上,身上仅穿着背心和内s裤仍让我热得心烦。内s裤被汗水粘合紧贴着大腿,我褪掉下身的布帛惬意闭上眼感觉到如释重负。
因为从昨天至今,没见过有人进入这间病房。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时候,门开了。我慌忙睁眼提裤子,可为时已晚。我心虚而又卑微的目光里看到一双高跟鞋,呀,韬韬陪护的美女我怎么给忘掉了。
如果只有美女也就算了。
陈木水、冷暖、矫眉颜也来了。
如果他们来了也就算了,更大的问题是,房依依不是受伤了吗,她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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