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是什么意思?”
菊青往前走了两步,不顾身份的紧紧禁锢着小凳子的两臂,又问了一遍。
“没了,是什么意思。”
“娘娘。”
银珠大喊一声带着哭腔冲上来拉开菊青,小凳子呜咽跪地叩头。
“奴才是在离钟粹宫不远处的一处井里发现的抱夏,她浑身都结上了冰碴,似乎是不小心跌进去,又因为天气太冷没能爬起来,所以……”
“不可能!”
抱夏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此时菊青除了反复的否认也没有别的话能说出口,她整个人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得周遭全部的人都在拦着她。
“娘娘,不能去啊,抱夏的样子会吓到娘娘的。”
“娘娘,您让她入土为安吧!”
“娘娘您这样子不宜出门啊!”
“……”
“都闭嘴!”
他们确实闭上了嘴,不过菊青的世界没有安静,嗡嗡的耳鸣声要将她湮没一般,只要闭上眼就能想到抱夏欣喜跑开的背影。
明明几个时辰前,抱夏还说要陪着她很久的。
“娘娘……”
银珠又叫了菊青一声。“奴婢扶您坐下吧。”
“不,本宫要先去看抱夏。”
“娘娘,不是奴婢拦着您,你现在看起来……”
她没有把话说完,即便她是抱夏带出来的,也永远做不到抱夏那样妥帖,妥帖的把台阶给菊青找好。
菊青抬头看到了内室的镜子,镜子里的人双眼通红,泪水覆盖了她整张脸,未知的前方让她害怕,她身体颤动着,好似狂风暴雨中的浮萍。
这副样子任凭谁也不能信得过。
“好,那本宫先不去。”
菊青找回了些神志,那些相处起来的点滴过往越是清晰可见,它就越要保持冷静,若是因为她伤心错过了最佳调查的时间,才是真正对不起抱夏。
“你去把钟粹宫的宫人都叫过来。”
菊青如往常一般吩咐,冷静的出奇,银珠愣住,“是,是奴婢就去。”
不过须臾,宫人们便被聚齐了,往常那个站在菊青身旁最受信任的大宫女俨然成为尸体,任凭上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菊青的霉头。
“小凳子,我问你,抱夏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回娘娘,钟粹宫往西约半里的一口井。”
“那你藏年货的地方呢?”
小凳子愣了一下,随即发现了不对。“钟粹宫往东走。”
也就是说抱夏跌进去的位置和她原本要去的地方方向刚好相反。
菊青深吸一口气。“那地方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回主子,奴才不知道,当初奴才也没想隐瞒这事,除了抱夏还有几个和奴才交好的宫女太监知道。”
菊青一眼望过去,大部分人都缓缓点了点头,菊青不怀疑宫里这几个人,朝夕相处着,谁会些什么,谁有点三脚猫功夫菊青都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常在时候就跟着她的,那时候还没有谁觉得菊青是对手,自然也不会在钟粹宫内安插内应。
“本宫觉得凶手是钟粹宫外的。”
因为那杀人凶手不知道抱夏原本要去的就是东面,以为她是随便走到那儿的,便想着杀了人后拖到相反的方向制造意外。
抱夏大概是不小心撞破了他人的秘密,才遭人灭口了。
“带本宫去看看抱夏的尸首。”
银珠刚欲再拦,菊青坚定道:“本宫今日一定要找出杀人凶手,若非如此,本宫良心不安。”
提到良心,银珠微微颤动了下,随即垂眸。
“奴婢带您去。”
正值新春,太医早就回了家,还在值夜的太医不是菊青心腹,贸然找来验尸容易打草惊蛇,菊青只能利用平日医书上看到的充当一回仵作。
书到用时方恨少,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笼罩着她。
菊青在见到尸体之后明白了为何他们这样阻拦自己,抱夏身上很不好看,有很多淤青和划伤,有些是跌下去造成的,有些则是在打捞过程中造成的。
“死前的伤口颜色一般比死后伤口颜色更艳些。”
死后血液凝固,大多为黑紫色,而死前血液是流淌着的,即便是刮伤也会是暗红色。
“小凳子,你们打捞的时候,会造成这么多伤口吗?”
随着菊青逐渐向下查验,几乎全部是死后形成的伤口,她更像是死后被抛尸下去的。
突然,菊青的手摸到抱夏脖颈处断裂的骨头附近。
“这里。”
菊青招呼小凳子过去看,小凳子摸了一把脸色便变了。
“这是练家子,一下就把脊椎骨掐断了……”
小凳子怕菊青难过没再多说。
“咱们走吧。”
菊青不愿再看,转身离开,外面飘起雪花,满世界都是冰雪的味道。
“今日之事不准外传。”
那人既隐藏在宫人中,菊青一定要诈她出来。
只是为何她要跑到钟粹宫附近密谋?
“余莺儿呢。”
菊青蹙了蹙眉,和余莺儿一起住的宫女银杏低着头说不清楚。
“回娘娘,自从她得了您的青眼以后,根本就瞧不上奴婢,好久都没和奴婢说话了,方才奴婢倒是瞧见她了,但也没搭话,看她那样子似是着了风寒,要睡下。”
银杏努力回忆,菊青吩咐人去找余莺儿,找了一圈不见人,还是小凳子亲去她房里把她提了出来。
“刚才娘娘叫所有人去前厅,你怎么没去?”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余莺儿面色不正常的红,好像真的冻着了睡的沉了,她环顾一周,见其他人都穿戴整齐,赶紧请罪。
“奴婢没听到娘娘的吩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余莺儿的头不断撞击着地面,不知哪一刻,菊青抓住她,用手覆盖在余莺儿和在抱夏被拧断脖子的位置相同的地方。
“你那么怕本宫做什么?”
“奴婢……奴婢没能完成娘娘的吩咐。”
“是这个缘由,还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菊青的声音很轻柔,余莺儿能感受到她在压着火,如果自己再不说,就会被掐断脖子再也说不出口。
“奴婢……”
余莺儿声泪俱下,“不关奴婢的事,是柔贵人和她身边的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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