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书赫玄的字里行间,梦娇拼凑的不止是琐碎过程,还有夹杂其中飘摇的危险。
皇帝的死,子书兆兴的蠢,德妃的忌惮,
或许朝臣没有察觉背后的他,但太后势必清楚这是谁的手法,
于是乎太后的反扑,潘王的压迫,德妃后知后觉无法回头,
在他们都以为握住他弱点准备大肆攻击,洋洋得意之时,
功成身退,小九上位,肃清朝堂。
一环扣一环,他几乎算计好了每个人的弱点,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梦娇越想越后悔没能回去亲眼看到他运筹帷幄的模样,还真不愧是那位的一部分,
嘶,黑化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帅,一会儿她必须得用系统偷偷看看。
将梦娇笼罩在怀里,帮着哼唧的小豆子解开粮食袋,偏头发现她正沉浸在思绪中时不时蹙眉,
这一次子书赫玄完全没有朝着她会疏远自己的想法而去,因为自家夫人的手已经又无意识的摸进了他衣服里,
在腰腹处辗转流连,害他整颗心都跟着泛起痒。
果然,下腹一紧,子书赫玄再不敢贪恋地跪起身,强装无事问她渴不渴然后下了地,
自以为拒绝的很自然,根本没注意到他在压抑时嗓音会比平时多几分沙哑。
将一切收入眼底,梦娇掐了掐指尖在心中默念静心诀这才缓缓入睡。
晾好温水转身回到床边的子书赫玄入眼便是儿子夫人双双阖目,相依相拥的画面,
静静坐在床边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如此静谧的夜,他却再没有这世上唯有他一人的错觉,
他有她,便有了家。
————
山中无日月,转眼已是半年时光,
晚春如约而至,自萌动的新芽点缀于古木之间,
雪水消融,青瓦蔓延,细雨如丝洒落,万物随暖意生机盎然。
这半年里,新皇登基,改元立制,从前的周元摇身一变改国号为龙启,
小皇帝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从子书赫玄那里学了个惟妙惟肖,
安抚民心,整饬吏治,虽说可能有子书赫玄临行前的授意,但能坚定落实到实质也算是一种本事。
梦娇也不是有苦硬吃的人,手中最后一批新药供了货,加上小皇帝几次三番的来信催促,两人也终是带着小豆子迈上了回京的马车。
年前小皇帝许是担心子书赫玄不回去,愣是将本该送去秦府的圣旨一路翻山越岭护送到了梦娇这里,
因为比起他母后所给的那些虚名,他更清楚子书赫玄这个师父是否愿意回京的根本,是那个离开就能要了他命的师娘。
圣旨里将秦家上下追封了个遍,梦娇本人更是以收复天下之名特封龙启镇国侯,
位列一品,享俸禄十亿,封地陇西,九锡之礼。
古往今来,当属女子高居百官之首的第一人,
这事若是放在从前,怕不知道会被多少文官死谏,
可如今朝廷上下全是被子书赫玄挑收拾过才剩下的制衡之棋,谁都不敢做触碰他底线的第一只鸟。
至于龙启的百姓,倒是纷纷称赞皇帝没有忘记秦家一脉的牺牲,
小小年纪,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跟随圣旨一并送来的,还有上可匡扶社稷,下可惩治奸佞的御赐之物,九节鞭。
梦娇看着自己那卡在帝京和中蜀中间的陇西封地,福至心灵地接下,
有这样的皇帝也好,大胆又不失细腻,
由他接下这百年无战的国土,说不定还真能治理出一番政绩。
彼时京城中,苏茵和岳霓裳也收到了梦娇即将归京的消息,全府上下顿时忙了起来,比除夕年还喜气洋洋。
如今的秦府重新被迁回了内城,皇城脚下,甚至与梦娇和子书赫玄的靖王府一个巷头一个巷尾。
旁人只道皇帝有心,但苏茵她们却明白,这定是那位离了自家娇娇险些一蹶不振的妹婿所求。
好在苍天有眼,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的孩子如今想想,也该有半个年头,正是咿呀学语,刚会抬小脑袋的时候。
想到这两人在添置的物品单子上,又默默加了许多小孩子喜欢的或是将来能用到的东西。
杏花吹满头,春意渐渐浓,
梦娇带着小豆子,一家子晃晃悠悠顺便看看风景,将近一个月才赶到京城,
远远地还未进城,就听到南箫兴奋地上前,说她看到了自家二嫂就在城门前。
这两人...梦娇脑中不知怎么又闪过了二人抢肘子的画面,
只是这次南箫除了自己还多了个钱坤做帮手,二嫂只怕是抢不过咯。
子书赫玄身着一袭青蓝色长衫,抱着小豆子率先下了马车,
苏茵两人见状欣喜上前,不等开口,马车帘子再次度掀起,梦娇穿着同色的云纹长裙露了面。
两人不是没有见过自家小姑子穿女装,但就感觉哪里跟从前不一样,
同样都是宽袍大袖,不过是加了个收腰,再配上她那超乎寻常女子的身高,竟好像是那画里走出来的似的,当下不由看呆了眼。
梦娇扶着子书赫玄的手下车,裙摆摇曳,丝绸里隐绣的金线在她行走间若隐若现,
见两位嫂嫂呆住,她自是明白原因,
没办法,五官不能改变,可喝了灵泉水优化却是拦不住的。
她已经努力朝着英气的方向走,只是皮肤越来越白,就显得往日的骇人之气少了些。
从子书赫玄手里接过小豆子,梦娇亲了他一口冲两位呆住的嫂嫂会心一笑,
“小豆子快看,你两位舅母看到你都高兴的呆住了。”
苏茵两人也在此时回了神, 赶忙出言询问她一路走来可还安稳,
说话的同时不忘将目光放在她怀里抱着的小宝宝身上。
这一看,又是整颗心跟着沦陷,
啃小手的奶娃此时睁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着她们,满眼的好奇和纯真,
乖乖咧着只有两颗小奶牙的嘴巴,不吵也不闹,就软乎乎的冲着她们笑。
饶是谁都遭不住,何况身为他亲亲的两位舅母,
于是回城的路上,小豆子便被两位痴迷他的舅母抱着去了另一辆马车,
若是梦娇没看错,上马车前,小家伙好像还有规律的起伏了一下,
那是,叹了口气?
一路回到内城,皇帝已经闻讯亲自前来相迎,
架势对比从前梦娇回京述职的寒酸,这一次当真是气派无比给足了二人面子。
头戴金冠的小皇帝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眉宇间透着少年稚气的同时又流露出天生的威仪,气势宛如出鞘利剑。
梦娇偏头同子书赫玄对视一眼,诚心诚意上前屈膝,
直到两人弯了腰,小皇帝拦人的手才顺势伸出。
后面的德妃看到这一幕也彻底放心,
这一扶,她皇儿这龙启的帝位,才算坐稳了。
晚间,两人从秦府返回的时候小豆子已经累得趴在子书赫玄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任奶娘给他怎么擦洗都不醒,最后乖乖被抱去了隔壁专属小屋。
这么多天马车赶路,梦娇也终于舒服地泡了个澡,
回房间时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绵绵而落,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沁人心脾。
索性趁着等子书赫玄处理事情的空档,拿了一小壶竹叶青煮酒赏雨。
另一边,浴房外间,
子书赫玄把自己从里到外清理了个干净,在丝绸寝衣和薄纱寝衣中间做着最后抉择。
这半年来他险些肉身成圣,起初是因为郎中有言生过孩子后妇人最好将养个两到三个月,他咬咬牙便也忍下了。
哪曾想他好不容易忍到三个月,又撞上了药厂出问题,
当得知那些药最终流向的是边疆战士,自家夫人更是打起精神连夜研究整理。
直到打马回京前,他怀里抱着的一直都是靖安那个臭小子。
最终子书赫玄还是挑了那件薄纱所制的寝衣,他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比起那件贴身朦胧的,他家夫人会更喜欢这件露骨的...
这厢靠在窗边的梦娇喝了半天没尝出什么酒味,只能无聊的闭眼听雨,
倒不是她的酒量有多大,属实是当下酿酒的技术太差,浓度最高,也就只能算到现代酒水的十度左右。
想到DD说现在已经在破译那个系统里说的什么会员的东西,那就说明她必须加快积攒气运值的脚步。
之前靠着作弊已经在军中改良过一次酒水,那这次便再把法子升级一点,
还有战后的民族融合,自己早前一直在边关,对当地的习俗也算有些了解,这个说不定也能出一份力。
还有还有,她最想做的,推广教育,
往昔历史的耻辱,不应该只是这些皇庭中人和少数百姓口口相传,
牢记历史,勿忘国耻,人人都该将民族大义牢记于心。
记仇,要从娃娃抓起,那样才能学会居安思危,懂得强兵富国的道理。
梦娇自己思考的兴起,丝毫没有注意到倚靠在门边的子书赫玄已经贪恋的望了她许久。
窗外的细雨如烟似雾,闭眼沉思的美人斜倚窗棂,一头长发自然垂落,随风轻舞,
夫人当真,越来越美了。
子书赫玄喉结上下滚动,慢步走近,从背后环住了梦娇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轻蹭,嗓音低沉而温柔,
“娘子,天色不早,该睡了。”
梦娇放松的将身体重量交给他,偎进了他怀里,
“恩,听你的。”
抬手轻抚过她的发顶,顺势托着她的小脸将人抱进了怀里,
子书赫玄关窗的间隙,梦娇收回思绪勾住了他脖颈,今日一天忙碌,也确实有些累了。
躺回床上的梦娇连衣服都懒得脱,闭眼紧等着子书赫玄伺候,
子书赫玄见状抿唇,也只能扫了眼身上无人注意的寝衣,无奈的俯身。
被服侍脱下衣服的梦娇仰头亲了下子书赫玄便钻进了被子,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
见她已经闭眼准备休息,子书赫玄叹口气上了床,侧身背对着梦娇躺下,
脑中忍不住思考,他对她是不是已经失去了魅力。
床榻的另一侧,没有等到他将自己抱进怀里的梦娇蹙眉睁开了眼,
刚想说他怎么不进被子里,就突然注意到了他全然暴露的侧身曲线。
薄纱寝衣贴合,宽阔的肩膀微微倾斜,顺着肩膀往下,脊柱的线条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如一条优雅的曲线蜿蜒...
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搭在身侧的床单手指蜷曲...
不对劲,衣服不对劲,人也不对劲,
再一联想他方才抱自己的时候,好像是吻了她耳垂好几下,
梦娇破案了,他想嘿咻嘿咻。
不过两人好像确实有很久没贴贴了,出了月子自己粘着他,他老是找借口躲得远远的,
她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可几次下来,她总不好追着,有了记忆之后,她是真的办法像之前那么虎了。
后面再加上有小宝,还有其他事,累到回去倒头就睡,这事一拖再拖。
等等,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气运,眼前这人,不就是个移动的气运库来着?
黑夜里,梦娇舔舔唇,看着子书赫玄的背影两眼放光...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正在思考的子书赫玄腰间多了一只白嫩的手臂。
脑中的胡思乱想被她打乱,子书赫玄摇摇头收起情绪转身准备抱她入睡,
怎料刚一偏头,唇便被一抹浅淡的酒香封住。
寝衣的下摆钻进一只不规矩的小手,熟练的在他腰腹处画圈。
子书赫玄呼吸一沉,眸子里墨色翻涌,
“夫人不困了吗?”
梦娇眨眼,睫毛纤纤扫过他的脸颊,触感若有若无,用唇一点点描绘他的唇形,
“刚才困,现下看到你这寝衣,哪里还有睡意,夫君这是终于舍得碰我了吗?”
往日清冷神色不复,如玉的面庞在夜色的掩盖下爬上欲色,
子书赫玄伸手一个用力,将人直接捞上了自己身体,
箍紧她的腰,压着她加深这个吻,也让她与自己贴的更近。
“为夫还以为,你不喜欢了。”
呼吸紊乱的错开同他鼻尖相蹭,缓解掉他心中的不安,
“你心疼我,我明白,可我也好想你。”
......
......
这一夜,“雨大风急”,
廊下十步一灯的烛光在风雨中飘飘摇摇,
簌簌盛开的荷花蕊,滚珠儿似的一滴滴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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