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璟璃带着苏秀兰母子走到升堂的大堂,才看到一个胡须老人,坐在师爷的位置上,撑着脑袋打瞌睡。
“在这儿等我。”璟璃对苏秀兰母子说了句后,朝着老人走去,轻轻敲了敲老人身前的桌子。
“谁?”老人顿时被吓醒了过来,看到璟璃,打着哈欠问,“来报案?”
璟璃微微摇了下头,“本官谢璟璃,是前来清溪县衙上任的新任县令,吏部的任命书应该早就到了吧?”
“什么?你是新县令?”老人一惊,赶忙站起来走出桌后,来到璟璃跟前跪下,“小的孙学文,见过谢大人,还望大人恕小的眼拙,没认出大人,请大人见谅!”
“无碍,起来吧,你是衙门的师爷?”璟璃轻抬大手问。
孙师爷站起来,“回大人,是的。”
“很好,既然你是师爷,那你想跟本官说说,这衙门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其他的捕快和下面的衙差呢?”
孙师爷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回大人,捕快和衙役都在各自的家里等待新县令的传召呢,因为上一任县令被调走后,我们这些人就无事可做了,就各自归家了,只每日换人在衙门值守,等待新县令的到来,今日刚好轮到小的。”
璟璃抬了抬下巴,表示明白了,“但你们这么做,百姓们报案怎么办?”
“大人且安心,关于这一点,我们商量过,若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我们就负责调解,若是一些大案子,什么杀人放火之类的,我们就先把人抓起来,将案子记下来,等新县令来到后再升堂办案,毕竟新县令没到,我们也没有那个权力升堂办理,不过好在这半年来,就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没大案子。”孙师爷说。
对此,璟璃满意的笑了笑,“做的不错,好了,先带本宫去住的地方。”
“是,大人,这边请!”孙师爷做了个请的姿势。
璟璃抱起谢知礼,让谢知礼坐在他臂弯上,另一只手牵着苏秀兰,跟在孙师爷身后往衙门后面走去。
衙门后面,就是县令府,县令及家眷住的地方。
县令府虽然老旧,不过还是挺干净整洁的。
据孙师爷所说,朝廷新安排的县令会在半年内上任,所以他和衙门其他人,就算着时间打扫了县令府,好欢迎新县令的到来。
县令府还是挺大的,起码比谢宅和苏府都大。
谢知礼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邸,小孩儿天性展现的淋漓尽致,高兴的到处跑。
苏秀兰想叫住他,让他别乱跑,乖乖待着,被璟璃阻止了。
在璟璃看来,孩子嘛,活泼才是应该的,小小年纪就一板一眼,反而不是好事。
苏秀兰拗不过璟璃,随父子俩去了,然后指挥着从谢宅里带来的几个丫鬟家丁,开始布置县令府。
这一下,璟璃就成了落单的闲人,无事可做了。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让自己闲下来,府上没事儿做,不代表衙门没事儿啊。
璟璃和孙师爷回到前面衙门,查看清溪县的县志,以及户籍记录和银粮税收的账本等等。
看完下来,璟璃对清溪县也算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了。
这清溪县,远比他想的还要穷啊,已经五年没有向朝廷上税了。
幸好启祥帝虽然心眼小了点,对面子大过天,但不得不说,是个好皇帝,知道清溪县的百姓交不上赋税,也没有强行逼迫。
若换做其他不在乎百姓的皇帝,这清溪县的百姓,恐怕早就死绝了。
“明日你安排几个捕快和衙役跟本官走一趟,本官要去看看那条龙森湖。”璟璃合上手里的账本,对一旁静立的孙师爷吩咐。
据村志记载,清溪县之所以一两年就要发大水,正是因为那条龙森湖决堤。
龙森湖很长,几乎流经整个江南,但为什么只有流经清溪县时才会发大水,他还得亲自去看看才知道。
毕竟清溪县会这么穷,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龙森湖发大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发展治理清溪县,都是徒劳的。
哪怕他把清溪县发展治理的很富饶了,堪比京城,但只要龙森湖一个大水下来,还是什么都不会剩。
即便是在现代也一样,人类永远无法跟大自然对抗。
见璟璃刚上任,就要去考察龙森湖,师爷表示无比感动和欣慰,他们清溪县,终于又来了一个干实事的好官了。
这些年,他都记不得他们清溪县换了多少个县令了,
那些县令,绝大部分都只是来走个过场的,大概是知道他们清溪县无论如何都富不起来,所以一来这里,不是摆烂,就是到处找关系调离。
当然也有一些好官,想要在这里大干一场,但最终还是心灰意冷心的离去。
就是不知道这位谢大人,又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师爷叹气。
不多时,归家待召的捕快和衙役们都回到了县衙,县衙终于热闹了起来,不再冷清。
同时,除了乡下的百姓们外,县城的百姓们也都知道他们清溪县,有了新县令了。
但,知道归知道,却没有一个百姓对新县令感到好奇。
对他们来说,他们才不在乎县令是谁,他们关心的,是能否吃饱穿暖,能否不再受那要命天灾。
……
翌日,璟璃天一亮,就告别苏秀兰母子,带着孙师爷和几个捕快出了县城,去了龙森湖。
龙森湖果然不愧是流经了整个江南的大湖,湖水浑浊昏黄,还狂风呼啸,怒浪翻涌,十分壮观。
璟璃和孙师爷一伙人站在山崖上,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脸也生疼生疼,衣服头发更不用说,乱的没眼看。
好在这风不是持续性的,是间接性的,刮一阵就会平息下来,等过一会儿再刮。
“把图给我。”璟璃拍了拍身上苏秀兰亲手做的长衫,朝孙师爷伸手。
孙师爷赶忙把江南的水域堪舆图拿给他。
璟璃认真的看了起来,总算知道龙森湖为何只会对清溪县发大水了。
这清溪县的位置,是龙森湖流径的下游,地势低洼,而水从高处一下子到达低处,没有一个缓冲的过程,就会产生强大的冲力,水也会冲出来,所以清溪县自然就会发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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