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霍耀文送张婉君回了家,转身回去的路上,注意到一帮飞仔勾肩搭背的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穿着牛仔裤,上身一件紧身外套的年轻人,在看到霍耀文后,笑着挥手道:“耀文哥!”
“大D!”霍耀文没想到居然能碰到大D,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明仔好像是说过他加入了和安乐。
霍耀文在慈云屋邨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几乎很多家长都会以他为榜样来督促自己的子女,大D同样不例外,他在读完小学后便辍学在家里务工,后来渐渐的跟着外面的飞仔瞎混,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古惑仔。
大D也不知是不是出于炫耀的目的,扬起手臂,不顾夜里天气寒冷,竟是直接把衣袖给撩起,露出手腕上的一块劳力士金表,带着一丝得意:“耀文哥最近在干嘛呢?听我老豆讲你在香港大学当老师,怎么样?一个月能赚到多少钱啊。”
“搵不到什么钱,也就糊口罢了。”霍耀文不太想跟这小子多接触,顺着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故作惊讶的看着他手上的手表:“呦,大D现在混的可以啊,居然戴了劳力士金表,花了多少钱?”
“不多啦,一万两千港币而已!”大D摆摆手,一副这点钱小意思的样子,“我最近在屋邨前面那个疏水街开了家雀馆,耀文哥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那玩玩,要是输了报我大D的名字,能返水一部分。”
“是吗?能返水呀?大D这么给我面子,那我有空会去看看的。”霍耀文望了一眼大D身后的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十六七的年纪,不由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听霍耀文这么说,大D顿感有面子,想着早些年一直处于高高在上的霍耀文,这时候混的还不如自己,心里带着骄傲和得意:“别人我大D不给面子,但耀文哥怎么能不给面子呢?慈云屋邨边个不知道出了个状元文,以后耀文哥要是想去雀馆玩,就直接同我弟讲,他最近收学在家,一直帮我在雀馆收账。”
“你弟辍学了?”霍耀文皱皱眉,记忆里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经常受邻居的托付,帮楼层的一些孩子辅导课程,大D的弟弟如果没记错的话,学习应该还可以,最起码比霍婷婷好的多。
“是啊,读书又搵不到什么钱,还要花钱,我同我老豆讲让我弟去雀馆收账,一个月也能赚个一千多呢!”大D的这个雀馆股份大头是水房的,小部分才算是大D的,但就算如此,每个月也能赚到七八千,屋邨虽然是个穷地方,但从来不缺少赌徒。
“嗯。”霍耀文沉吟了几秒,随即笑看大D:“行,有机会我会去玩玩的,大D,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嗯,耀文哥再见!”
大D笑笑挥挥手,目送霍耀文一步步离去,旁边几个飞仔问道:“大D哥刚刚那人是边个啊?”
唯一个女仔倒是关注着霍耀文的外貌:“大D哥,刚刚那人长的好靓,你说是大学老师?”
“怎么?看上了?”大D看了一眼女仔,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嗤笑道:“算了,刚刚那个可是我屋邨唯一一个考上香港大学还当了老师的人,怎么会看上你。”
“大D哥!我只是问问而已,我还是中意大D哥你这样的男人。”女仔撒娇的拍了一下大D的胸膛。
“哈哈,中意我这种才好,读书读的好有咩用?还不是个穷酸,我一个月轻轻松松捞一万块都够他几个月的工资了。”大D哈哈一笑,搂着女仔,带着身后几个马仔离开了。
几人说话的声音也不刻意避讳,夜里面又没有动静,一点小声音都能传的很远,走出十几米外的霍耀文自然听的一清二楚,对大D他没什么好讲的,现在捞偏门的确是要赚钱的多,屋邨这边雀馆还是挺多的,大D能有钱买的起劳力士,那说明他雀馆倒是挺赚钱的,想来跟返水有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出来的,倒是挺懂得做偏门生意的。
......
等回了家,阿嫲和阿母她们已经回来了,饭菜也已经煮好。
阿母一边把锅里最后一道菜给盛起来,一边回头瞥了一眼霍耀文:“送婉君到家了?”
霍耀文凑近看到盘子里的红烧肉,假装流口水道:“嗯,晚上有红烧肉啊!”
“是你姑妈买的,下午她去菜市场买了好几斤,说吃不完,送了我一斤。”阿母笑笑把盘子递给霍耀文说:“这肉那有什么吃不完的,吃不完就少买一点喽,这老是承她的情,搞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下回你也多买点送回去就好。”霍耀文端着菜跟阿母一同进了屋,把盘子放在桌上,朝着老豆霍成才问道:“姑妈最近还在书店帮忙呢?”
霍成才拿着笔在写着什么,听到儿子问话,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嗯,最近我不是忙着帮你搞印刷厂的事情吗?你姑妈看你妈忙不过来,就一直在帮着忙。”
霍耀文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想到姑妈之前好像是跟姑父一样都是在华人日报工作:“怎么不在出版社安排个工作给姑妈?”
“这还用你说?”霍成才白了一眼儿子,“早先我就同她讲了,但你姑妈不同意,说有你姑父一个人就够了。”
霍耀文想了一下,就明白其中的事情,不过想到自己的哪家空壳耀文图书出版公司,也是话道:“最近我有一笔美国的稿费可能到账,到时候老豆你把我哪家出版公司给组建起来,招姑妈进去,这样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美国的稿费?有多少?要是钱不多的话,我觉得还是先留着好,现在出版社那边忙的很,还赚不到什么钱,又重新办一家是不是有点吃亏的?”霍成才一愣,他是知道儿子有好几笔稿费没收回来,之前那本甜蜜蜜在台湾的稿费,还有鬼吹灯的稿费,但没想到在美国都有稿费要收的。
“具体多少不知道,不过最少也有小十几万吧??”霍耀文估算了一下在美国的稿费,但不清楚到底卖了本,所以这稿费也难以估计,只能取个最小值,按五十万册来算的话,十几万应该是有的。
霍成才这几个月一直在为香港大学出版社忙碌,所以清楚弄一家出版公司大致需要多少钱,简单的估算了一下,不由摇摇头:“十几万?这恐怕不够吧,还是留着先给你置办一套屋再说。”
“我说的是美金!”霍耀文用手捏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美国的稿费肯定是要按美金来算的。”
“十几万美金!!”霍成才的声音一下子加强了很多,连带着在外面端碗进来的阿嫲和阿母也是一脸的惊讶,不明白霍成才说的十几万美金是什么意思。
霍成才哆嗦着用手指掐算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你这稿费有五十多万港币?!”
“耀文的稿费五十多万?”阿嫲把碗筷放在桌上,满脸惊愕的看向霍耀文,家里面能有稿费的人也只有孙儿一人,但这稿费五十多万是不是太吓人了一点。
上次去美国的时候,霍耀文换过美钞,大致是五港币兑换一美元,十几万美金,差不多有五十多万港币:“嗯,差不多有五十多万,美国那边是用美金结算的,肯定是跟香港不同的,就好像我同台湾出版社结算肯定是按照台币计算。”
阿母一听儿子不仅写书卖到了美国,还能拿几十万块的稿费,整个人别提有多高兴了,站在那一直舍不得坐下,捏紧双手道:“耀文真的有这么多啊?!”
五十多万港币啊!这钱如果要成才书店赚的话,没有个十年是根本赚不到的。霍耀文只是写了一本书就能赚这么多,她激动的同时也是感叹儿子有出息。
十几万美金是霍耀文估算的最小值,具体能有多少,他现在没有办法给个具体的数字:“嗯,不算很多了,国外知名的作家稿费都是几十万美金起步的,百万美金稿费的人都有几个。”
现在这个时候百万美金稿费作家还是很少的,不过美国图书市场很辽阔,百万美金稿费的作家两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可以了,可以了。”阿母在原地来回走动了好几步,儿子第一笔稿费几千块的时候她很高兴,现在儿子拿到几十万稿费的时候,她不仅只是高兴,而是激动。
霍耀文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起身把她拽到凳子上:“阿母坐下来吃饭了!”
对比霍母,阿嫲激动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几十万港币在她眼里不算什么,早先在中山的时候,霍家可是有大片的土地和生意,经她手的钱百来万都不算啥,只是当初霍宗雄抗日捐了大部分家产,然后又在战争中损失了很多,这才渐渐的落魄下来。
“是。”阿母坐下来后,看着儿子霍耀文,心里欣慰的同时也是为他感到骄傲,忽然想到什么,忙不迭的说道:“我刚刚听你老豆讲你又要投资到公司,这钱你可要留出一部分来,之前说给你置办屋的钱都被你用去做生意了,现在这钱你可一定要买套屋先。”
“我知的,等拿到这笔稿费后,我们一家就搬到香港岛去住,这样也方便的多。”霍耀文笑笑,这笔钱他早就有了规划,第一步肯定是先搬家的,剩下的钱,就拿来把空壳公司给补充完善,这样一来以后也好跟香港大学出版社财务上划清干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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