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重天敢拦浮箍路的确实没几个,他一开口鸾羽就起了狐疑,那人棱角分明,眉宇间透露着和风般的温柔,她一直隐于灵阁对这位风神知之甚少,细细想来就几万年前的神殿议事见过一次。
那时的风神刚刚过成神礼,长得稚嫩却气质不凡,在一众大神面前也不卑不亢。
上任风神低调异常,可以说是都快淡出诸神视线了,他从不上殿议事,更不去参加哪位神君的宴请,和他的夫人在风神殿安稳过日子,二位神哪天归虚的都没几个知道,直到新风神上殿诸神才想起有这么一位神君。
这任风神亦是低调,他偶尔会来大殿参与议事,但从来不发一言,也不去各路神君的宴请,平日里安分地待在风神殿,四海之君有时需要风力才会去风神殿见他,后来各路神君有求时都派个小神侍去请他出殿,他从未推辞,在九重天口碑还行。
“还请二位把逾鸷交给我。”风神用着最温和的口吻说着最强势的话,浮箍冷笑,“我若是不给呢?”
论神龄他大于风神,论神位,他亦大于风神,论神力他立于不败,更何况身边还有个九重天神上,区区风神也想从他们手上抢东西?
风神早猜到是这结果,唇角漾开了笑,“帝君难道就不怕我将羽神同你私自下界且羽神还留了分身在凡尘之事告知天帝吗?天帝陛下固然看好你,但是羽神神上可就不好说了。”
“风神,你在威胁我?”
“我知道这样会得罪帝君和羽神,不过我依旧还是那句话,请二位把逾鸷给我。”
风神一脸坚定,未有半分动摇,鸾羽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抢一只凶兽,难道逾鸷对他有什么其他的作用?一个神君和凶兽不清不楚,真是匪夷所思。
“给他吧。”
浮箍十分不情愿地把逾鸷放了出来,鸾羽一直在看风神,他看到颈边少了一块鳞片的逾鸷依旧面无波澜,看来风神截下逾鸷并不是想救它,他还别有目的。
“我问你,奠昭在哪儿?”一回到风神殿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逾鸷放出来,逾鸷奄奄一息,“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语出冰寒,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手中多出来一柄长剑,那剑透着杀意,逾鸷害怕得发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风神大人,您送我回天牢吧,求您了风神大人。”
寒光一闪声音戛然而止,他扔了剑坐回座上,立刻闪过几道影子收拾大殿,废物,不配求饶。
片刻后大殿恢复宁静,他忽然笑得凄惨,大声嘶吼:“奠昭,你藏什么藏啊?来杀我啊,我涧泽在这风神殿等你,你倒是来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他,他面容狰狞,拂袖打掉桌上的文书,“奠昭啊奠昭,你不是手眼通天吗?哈哈哈哈哈,你过来啊,你过来啊呵呵哈哈哈哈哈!”
殿外有人将门拉上,一人低语:“风神大人怎么又这样了?”
“见了逾鸷受到刺激了吧。”
“哎,看着风神大人,那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走吧走吧。”
神君渡劫是极其隐私之事,当年涧泽渡劫之时才刚满三万岁,奠昭就是在那之前看上他的魂魄的。
下界之后有一世遇到了别的神渡劫,流言就是从那一位神口中传出的。
是哪位神早就忘了,因为他刚回九重天就被取了魂魄死于殿中,按理说神死则飞灰,但不知道凶手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让那神肉身不散,被神侍发现后才灰飞烟灭。
不过这样残忍的死法凶手除了奠昭还会有谁?
众神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前任风神担忧不已终日留在自家儿子殿中,几十年过了也没出什么意外,后风神和夫人先后归虚,润泽便继任风神之位,只有风神殿内的神侍才知道他会无缘无故地发狂,就像现在这般狂笑不止,堪比疯子。
想来奠昭或许真的跟随风神大人下过界吧,真是匪夷所思。
“殿下,帝君,天司大人在外求见。”
长晤不满,“他来做什么?”
浮箍也是阴着脸,刚刚大概给长晤讲了人界的情况,包括天司放逾鸷那件事。
禀报的神侍见公主心情不好急忙言明,“天司说他有事要问帝君。”
“让他进来。”
天司进殿后颇有兴师问罪的气势,“这里也没有外人了,帝君可是杀了那凶兽逾鸷?”
“逾鸷是准?”浮箍详装无辜,天司根本不相信,“帝君不要同我装糊涂,逾鸷越了天牢逃下人界,帝君不是和羽神神上下界捉拿了吗?”
对方是天司,浮箍也没指望能蒙混过去,不过风神杀了逾鸷他还真是没想到。
“天司是不是弄错了?浮箍一直在我殿中不曾离开,至于羽神神上也从未离开过灵灵阁,怎么,天司没了巫偲仪就算不准东西了吗?”
长晤说话直击命门丝毫不给天司颜面,巫偶仪回到巫偲遗子手中的事举天皆知,这无不在揭示天司不配掌管天族占卜。
“公主殿下话不必说得这么笃定,你是否包庇也犹未可知啊。”
“你在怀疑我?”
"想来殿下现在身为独天女自有分寸,不过逾鸷确实是死了,殿下要不要下令彻查此事?”
“一方凶兽之死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不必查,你退下吧。”
天司行礼退下,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着浮箍。
“阿晤此番维护我好开心。”
“我是看在羽神的面子上,少胡思乱想。”长晤拂袖离开,浮箍倚在座上,脸色变化莫测,风神为何救下逾鸷又杀掉?
“泽,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守着你,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护你生生世世。”
周遭是毫无生机的荒漠,有一人驻足聆听,在不远的地方有一片绿洲,他狂奔而去却始终都追不上,脚下没留神摔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源枯竭,他身子颤抖地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正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男子,那人笑得温柔,向他伸出了手,那只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声音更是柔情似水,“涧泽,过来——”
“阿念姑娘,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是殿下啊,这里是什么禁忌之地么?”伶声音十分委屈,惹人怜爱。
夜未安没在周围看到夜南清的影子,想来是阿念她一个人跑出来的。
“不是,只是这里有些危险。”
“这殿里关着什么魔兽吗?”她害怕得往夜未安怀里靠,一股清冽的香气传进他的鼻腔,他顿时喜笑颜开,“里面没有魔兽,是父帝在给我弟弟塑身,看时间应该快要成功,这次塑身让父帝无气大伤,父帝已经回殿中调养身子去了。”
“哦。”怀中的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夜未安竟是大胆地抬手揭了她的面具,那张美艳的脸暴露出来时他目瞪口呆,“伶……”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敲到后脑勺没了知觉,伶无比嫌弃地拿出帕子擦手,擦完直接扔到了夜未安脸上,“你听到了吧,走。”
她重新戴上面具,推开了殿门。
夜南清从暗处出现,非常嫌弃地把夜未安拖进殿中,殿内陈设简单,环顾四处并没看到别的人影。
“会不会有暗室?”伶把殿内所有可能是机关的东西晃了晃都没有反应,夜南清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墙上的一只孤雁雕花上,他几步上前用魔息划伤手指,将血在孤雁的头上。
孤雁消失后周围的墙也凹陷进去,化为一道门,他抬手欲推,那门自动开了。
里面暗沉无光,察觉到有人进来后烛火腾腾腾地亮起,廊道的尽头还真有个人,那人眉目和夜南清有七八分相似,他眸子紧闭像睡着了般,双手被锁链勒出了红印。
夜南清用力量强行把锁拉开,将昏过去的人扶住,听到声响的他蹙了蹙眉头,片刻便转醒。
夜南清对上他的眸子时觉得一阵恶寒,如同地狱来复仇的修罗,黑发红眸,连伶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应该是整个魔族中怨气最重的了,早年夭折怨气冲天,偏偏塑身之时还吸收了九参崖的怨灵,他或许将翻开魔族新的一页,福兮还是为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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