锕百祥没有回头,他依旧用一只手臂挂在树干上,只是用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作,朝后摆出一个手势。
陈皮见状,眼底的恶意稍微散了去,嘴角微勾流露出可惜意味,脚下用力往前一越,他就如同雨夜里潜伏在树上的花豹一样,矫健轻盈,不到三息就已经站到锕百祥所挂着的树干上。
陈皮垂目看着距离自己鞋尖一寸的手掌,眼底浮现暗色,指腹微微划过腰间皮袋,他们两人一个垂眸向下望去,一个仰头向上望去,模糊的视线在暴雨黑夜中交汇,明明看不分明对方脸上的神情,可却又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彼此间的恶意。
陈皮侧过头,看向十米开外,榕树后的一个人影,不,应该说是两个人影,只不过一个伏在另一个背上。
他知道下面那个是锕细。
“怎么回事?”陈皮蹲下身,冷冷凝视锕百祥,混杂着雨声,凛声问道。
锕百祥眨着泛酸的眼睛,刚才仰头对视,雨水落进了眼睛里,现在酸涩不已,但他眨眼的同时,视线却死死盯着榕树后,锕细背上背着的那个看不清样貌之人。
不,不一定是人。
就像锕细他也不再是人一样。
“锕细应该死了。”
他的声音有极其细微的颤抖,可在这如同炮仗一样的雨水砸落声中,陈皮并未察觉。
陈皮听了他的话后,再次站直身体,可他隔着雨雾看不清锕细的面貌,也看不清他背后背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发现了什么?锕细不还站着呢?”
锕百祥声音透过雨声,传到陈皮耳内:“他眼珠子已经浑了,没了神儿。”
陈皮知道锕百祥的怪异本领,就如同锕细的怪异细致一样。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选择悄无声息地,谨慎地来到锕细前面的榕树左侧树干上,他往下望去,看清锕细背上背着的是一个人?
看身形,应该是一个男人。
但绝不是跟去的三名伙计中的一个。
另外三名伙计都没有回来,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依照锕细的秉性,也绝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别人。
不对劲,很不对劲。
陈皮眉眼间满是戾气,他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别着的皮袋上。
暴雨夜幕中莽莽丛林狂风骤起,手腕粗细的枝干被狂风席卷胡乱挥舞,犹如困囚炼狱的万千鬼爪狰狞不休,叶片被暴雨击打,被狂风紧握,终究不堪重负,随着子弹似的密密麻麻雨滴砸落在地,破败不堪。
最终顺着湍急的水流往地势更低的地方席卷而去。
锕细真的死了吗?
死人是如何在这湍急的水流里站得如此之稳!
黑色天穹笼罩的厚重铅云,被巨龙一样狰狞的紫雷划开一道口子,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大的震雷响起,照亮陈皮那双漆黑渗人的眼睛,与此同时映照着雷光的九爪勾划破雨夜,以急速朝着锕细背上背着的人后心口抓去。
还挂在树干上的锕百祥,见陈皮亮出杀招,眼神却更加紧张,他那双被雨水浇红的双眼,不禁瞪大,死死注视着这一幕……
然而!
下一秒!锕百祥不禁浑身颤抖!
易变突起!
只见那极为锋寒迅猛的九爪勾竟然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轻而易举地捏住!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锕细背上背着的男人!
就在陈皮与锕百祥均未反应过来之际,不过短短两秒,那从来都是一出手便会抓爆人头颅,掏空人心脏的九爪勾竟然在那只苍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纤细的手中犹如簪花一样被凌空捏住,随后片片枯萎凋零,九片铁刃砸落在水流中,连声响都被雨声盖住!
再一瞬!
那些铁片就被湍急的流水冲向黑夜更深处。
不同于锕百祥的震惊,陈皮是惊愕,因为这招凌空簪花他极为熟悉,是改变他一生的开端!
那是他初见二月红时,与之交手,二月红仅用一招便将他九爪勾制住,也就是这招红府绝学——凌空簪花!
红府中人?这个念头从陈皮脑海冒出。
然而就在陈皮怔愣这几秒中,那只苍白的手却并未松开仅剩一条玄铁链的九爪勾,它用力一拽,那力道差点将陈皮从树上拖拽下去!
好在陈皮反应及时,臂膀用力抓住玄铁链条,用脚抵住树干,稳住身形。
他眉眼间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若是说刚才那一招凌空簪花让陈皮惊疑,现在这一下就堪称挑衅,直接让陈皮杀意冲天!
他手臂用力将玄铁链的柄端嵌入树干,抬手间便朝着装神弄鬼之人飞掷数枚铁弹子。
然而却全部落空,砸入湍急水流下的地面,深嵌其中。
只见那道身影轻如飞蝶,快如疾风,竟然就着那条玄铁链条荡到树上,与陈皮面对而立。
就在陈皮左手成爪袭向此人时,天穹厚重铅云中雷霆奔涌,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响起,刺目雷光也将此人面容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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